青原國,某處縣鎮之中,一家鐵匠鋪中,趴在火爐上貪睡的少年突然被一陣冷風吹醒,看了看已經明顯黯淡下來的天際,這少年嚇得吐了吐舌頭,趕忙賣力的乾起活來,將風箱拉的呼呼作響。
果然,不過就父親從外麵回來,看著少年賣力的模樣,臉上露出幾分滿意之色。
少年暗道僥幸,心中卻一直在想著自己的那個夢。夢中他是一名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修士,他叫做蕭晨,經曆了一幕幕好似真實的存在,夢中他正在莫羅界煉丹協會丹道廣場之上煉丹,可是突然一聲雷鳴,他便醒了過來。
“如果這世上真有仙人,那就好了。”
少年低估了幾句,將這個夢拋到了腦後。
即便再如何真實,也隻是一個夢罷了。
少年名字叫做魯夫,他是鐵匠的兒子,沒有讀書,而是繼承祖輩傳下來的手藝,立誌要成為一個高明的鐵匠。隻是以前少年性子貪玩,極難管教。
不過今日看著被爐火將麵孔烤的通紅的父親,魯夫心中卻沒有由來生出幾分愧疚,道:“父親,以後我每天來幫您拉風箱,好好跟您學習鐵匠的手藝。”
鐵匠父親微呆,感覺到兒子口中的誠懇,不由覺得心中溫暖,笑著點頭。
魯夫也笑了。
天黑,父親與魯夫完成手上最後一件鐵器,收拾好了一切,這才向家裡行去。路上父親雖然沒有開口,但餘光看著落後半步滿臉恭謹的兒子,心中卻是極為欣慰。
歸家,母親早已做好了飯菜,簡單可口。
魯夫坐在飯桌上,與父母親一起安靜用餐,雖然話不多,卻覺得極為溫馨。
夜中,魯夫躺在床上,想著自己的夢,喃喃自語,道:“難道這真的隻是一個夢嗎?”這一問,沒有解釋。
從這一天開始,鎮裡所有人都知道,鐵匠的兒子魯夫開始聽話懂事了,每天幫著父親工作,看著老鐵匠臉上的笑容,不少人投去羨慕的目光。
7年後,魯夫20歲,他從父親手中接過了鐵錘,成為鐵匠鋪新的主人。他的手藝很好,甚至比父親還好,鐵匠鋪的生意沒有減少,反而越發紅火起來。
父母親心中歡喜,安享晚年,所求的就是想要給魯夫尋一房親事。三月後,魯夫成親了,妻子生的並不是太漂亮,卻溫婉賢惠,侍候公婆儘心儘力。
此後20年,父母過世,魯夫跪在靈堂三天三夜,最後叩頭九響,送父母入土為安。
又18年,深冬時節,大雪紛飛。魯夫躺在床上,已在彌留之際,妻子已經先行,有子、有媳、有孫守候床前,他努力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那夢中曾經出現的青袍身影,喃喃道:“真的,隻是一個夢嗎?”
這一問,同樣沒有解釋。
、、、
望城有一說書人,雖然清貧,卻家中和睦,父慈子孝,婆媳融洽,兒孫滿堂。隻是這說書人說了一輩子的故事,卻想不透,自己說的故事究竟是真是假?
這一日,他73歲高齡,已經久病在身,早已不曾說書,但今日卻突然讓兒子準備好一切行頭,再度登台。
台下客人無數,隻因為這說書人的故事是在太好,太真實,就像是真的存在。那傳說中修士上仙,一場場的算計搏殺,一幕幕的愛恨情仇。
“今日,是老朽最後一次登台,也會將我所能說的故事全部說來。”說書人麵色罕見的紅潤起來,眼中神采奕奕,開始以低沉之音開口,闡述著一幕幕恢宏浩大的場景。
“且說那蕭晨,來到姬家尋找師姐,進入玄煞界中,曆經搏殺,終於看到了那心儀的人兒,樣貌雖然改變,但那氣息卻無法作假。”
“師姐,依舊如當初那般,對著他笑,那笑容,他永遠都不會忘。”
說書人說到此處,略微停頓,不再開口。
“還有呢?老翁,故事到這裡應該還沒有結束吧。”
“就是,您快點說啊,咱們都還在這等著您開口呢。”
“那蕭晨後來如何?與他師姐又如何,故事裡麵還有很多的迷霧陰雲,老翁快些解釋清楚才是。”
台下聽書眾人微微開口,場麵一時間有些噪雜。
說書人皺了皺眉頭,麵色突然蒼白下去,眼眸無焦看向天空,喃喃道:“是啊,故事還應該會繼續下去,但是我卻隻記得這些,因為我隻夢到了這裡。”
“後麵應該還有很多很精彩的故事,對不對?”
“我不知道,你一定知道,你就是那蕭晨,對嗎?”
低聲開口,無人能夠聽到,說書人體內最後一絲力氣消失,頹然靠在椅背,閉合了眼眸。
、、、
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空間,有很多人同時做了一個夢,似是在不斷的輪回。
這一輪回,他是讀書人,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他問自己,那夢是真的嗎?
又一輪回,他是鐵匠子,努力乾活,孝敬父母。他問自己,那夢是真的嗎?
又一輪回,他是說書人,說修真界,講修士事。他問自己,那夢是真的嗎?
又一輪回,他是大頭兵,殺敵衛國,官至大將。他問自己,那夢是真的嗎?
又一輪回,他是木匠工,手藝極少,家境殷實。他問自己,那夢是真的嗎?
又一輪回,他是富家子,恭謹本分,持家有道。他問自己,那夢是真的嗎?
又一輪回,他是賣唱者,歌聲蒼涼,遠近聞名。他問自己,那夢是真的嗎?
再一輪回,他是地中農,為人厚道,一生安穩。他問自己,那夢是真的嗎?
這一世的尋問,他有了懷疑,夢中他在蕭城,木家大軍壓境,家族受辱,父母遭難。夢至此處,戛然而止,讓他農活閒餘,時長抬首望天,微顯呆滯。他總覺得在這之後還有很多很多的故事,但是他卻怎樣都想不起來,好像有一股冥冥的力量,將他的夢截斷了大半。
雖然有些遺憾,但這一世他依舊活的極為滿足。侍奉父母,家有賢妻,膝下有兒有孫,一聲無災無難,平靜淡泊,如此,又有何不滿足的。
再一輪回,他是小修士,機敏謹慎,機緣不絕。
最終修至元嬰境界,在修真界中開宗立派,成為一宗師祖,威風八麵。坐下有三徒,一者名為甘二,一者名為林源,第三者名為佟晟。
此人壽元至1200年終止,於坐化之際,揮手驅散跪伏在地,痛哭流涕門人,抬首思慮,滿臉平靜之色。
“我是青雲道人,我開宗立派,笑傲一生,如今終將坐化。”
“又或者我是蕭晨,是那落雲穀之修。”
“這夢,究竟是否存在,又或者是我的前生今世。但我曾尋找過,數百年間行走修真界內,這世上並無趙國也無北華州,更無落雲穀此派。”
“難道,真的就僅僅是一個夢,但如果是夢的話,那《混元神經》又如何解釋,莫非是我夢中創出不成?”
“此事,老夫修道了一生,困擾了一生,希望在下一個輪回,能夠得到解答。”
聲音漸低,青雲道人道消坐化。
再一輪回,他是蕭家子,身體削瘦,自小孱弱。
清晨時分,蕭晨突然驚醒,短暫的迷茫後,臉上露出清明沉穩之意。匆匆起床,稍事洗漱,蕭晨便急匆匆向外走去。今日是初春進城領取一年所需種子之日,他卻是需要趕緊一點,帶上些乾糧早點出發,以免晚上無法歸家。不過行走之間,他卻是忍不住微微皺眉,總覺得頭腦中空蕩蕩一片,似是忘記了許多事情。若是認真去想,便感覺頭腦一陣發疼,讓他麵色慘白,身體一陣搖晃。
而此刻父母出門,看到此幕頓時滿臉關切之色,“晨兒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母親焦急開口,父親蕭文山微微皺眉,雖然沒有說話,但眼中擔憂之色卻可察覺。
蕭晨聞言勉強笑了笑,道:“沒事,可能昨晚沒有睡好吧。今日父親、母親怎麼起的這麼早?你們放心,我記得今日是取種子的日期,不會耽擱的。”
蕭父麵色稍顯複雜,聞言擺了擺手,言道:“換上衣服,今日我與你一起進城。”
蕭晨聞言一呆,這才察覺父親身上今日竟然換上了最為莊重的族裝,平日裡他可是隻有在宗族祭祀當日才會穿著如此莊重。雖然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他還是微微點頭,回房後從唯一的破舊箱子底層,拿出了一件錦水刺繡青麵長衫換上。
早飯在沉默中而過,蕭母眼中隱含幾分擔憂之色,幾次張口,卻都被蕭父嚴厲的眼神製止。
坐馬車來至蕭城,蕭晨聽從父親所言等在客棧之中,半日後蕭父歸來,雖然滿臉灰白疲憊,
第二日,在蕭晨不解敬畏中,蕭父將其帶至蕭城蕭家,直至今日,蕭晨才知曉,原來父親居然是蕭家族人,至於如何落得今日地步,從周邊那冷嘲熱諷中,他也能勉強猜測出來幾分。
落雲穀仙師大人到來,包括蕭晨在內一眾蕭家小輩,被接引帶走,前往仙門接受檢測,以探查是否擁有修仙的資格。
山穀內,蕭晨見到了姬月舞,擁有絕佳的木屬性資質,被落雲穀負責測試老者歡喜叫到一側。看著這二八年華,肌膚如雪的美人胚子,蕭晨並沒有周邊少年的局促不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湧現心頭,讓他覺得,自己似乎在很早之前便已經與這女子認識,但細細想去,卻沒有半點印象。
許是感應到了蕭晨那令人著惱的目光,姬月舞皺了皺好看的眉角,轉首淡淡看了他一眼。
正是這一眼讓蕭晨心中狠狠一跳,麵色漲紅急忙轉過頭去。
資質檢測到了蕭家,蕭麟並無靈根,但蕭晨覺得他應該能夠進入宗門,果然,蕭麟取出了一塊鐵精,依靠此物,成功加入落雲穀,成為一名記名弟子。
最後是蕭晨,雖然還未開始,但他有種預感,自己沒有靈根。但同時又有另外一種感覺,他日後還會進入落雲穀,雖然奇怪,但他卻極為相信。
事實如蕭晨猜測,他並沒有靈根,因為有著心中的預感,他並不像周邊少年一般沮喪,而是靜靜等待著,等待著自己預感的轉機到來。
但事情出現了偏差,直到落雲穀弟子到來,將他們各自送回家中,蕭晨都沒有等到自己預料中的轉機。
“怎麼會這樣?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蕭晨努力去想,卻覺得突然頭疼無比,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