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雲城,木家,處處人仰馬翻,驚恐布滿每個人的麵龐。來自東陽大城的消息,確認了聖皇宮突兀消失後的去向,同樣宣判了木家,所有謀算皆以失敗告終。
秦宇成為新一任的聖皇,木家修士想到這點,便本能的自魂魄深處,生出無儘恐懼。
大殿裡,一眾木家高層臉色慘白,沒有人說話,氣氛壓抑的讓人無法喘息!秦宇進入魔道來,木家做了什麼,他們很清楚,但正因為清楚,才會越發感到絕望。
那是無法化解的恩怨,等秦宇梳理好手中權力,就是木家墜入深淵,萬劫不複之時!
“哭喪著臉做給誰看,一群沒用的東西!”冷喝響起,木雲禮臉色陰沉邁步進來。
眾人急忙起身行禮,聽著老祖中氣十足的聲音,絕望眼眸間,露出一絲絲期待。
“哼!”木雲禮站定,重重冷哼一聲,“即便秦宇繼任聖皇又如何?我們木家也曾經,出過一位聖皇陛下!”
他抬手,掌心靈光閃過,多出一塊赤紅晶石,內部有華麗文字流轉,“這是我族聖皇陛下,當年留下的丹書,老夫為避免你等行事肆意妄為,一直沒有拿出來。”
木家眾人狂喜。
“赦免一切大罪的丹書?”
“原來我木家,還有這般救命寶物!”
“太好了,有丹書在手,即便是新任聖皇,也不能毀我木家!”
殿中壓抑、絕望氣息瞬間散儘。
木家老祖收起丹書,“現在,該做什麼做什麼,慌慌張張傳出去,隻會惹人恥笑!”
他微頓,沉聲開口,“我們木家不會倒!”
沒有多做停留,木雲禮說完後,直接回到常年居住的地宮。
可他的安撫顯然很有效果,木家快速恢複平靜,不少人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丹書在手,即便謀逆大罪都能夠赦免,新任聖皇縱使心中惱怒,也不能再針對木家。
家族敗落不可避免,但能夠活下去,對他們而言,已是最好的結果。
聖皇宮的動作,比木家眾人想象中更快,木雲禮現身後第二天,真魔衛便突降叢雲城,封鎖了木家大宅。
大批沉默的真魔衛,全身黑色甲胄,像是厚重的積雲,散發著讓人心悸的壓迫。
短暫慌亂後,木家中門打開,木向林為首木家修士神色沉穩走出,躬身行禮,“晚輩等人參見魔侍大人,不知何事勞動您親自出麵,封鎖我木家?”
魔侍麵無表情,“木家涉及叛逆大罪,聖皇陛下已下令,擒拿木家上下所有人,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木向林臉色一白,抬起頭沉聲道:“魔侍大人,我木家有上任聖皇,留下的赦免丹書,縱有大罪也可免除懲罰!”
他根本不在罪名上辯駁,秦宇現在已是聖皇,要布置木家的罪證很簡單,更何況木家本身並不乾淨。
魔侍皺眉,“免罪丹書?”他突然感到頭疼,秦宇對木家的厭惡無需多言,可若真有上任聖皇丹書,事情就會麻煩。
秦宇隱藏突破魔體聖階的事實,引出所有不穩因素一舉鎮壓,快速鋪平接掌權利之路,可這同樣是對魔侍的考驗。
他雖然並沒有犯錯,可秦宇已經明確表示了,對他這些年不作為的不滿,魔侍很清楚他必須用行動,重新獲得秦宇的信任。
鎮壓木家是秦宇登臨大位後,安排給他的第一件事,若是連這點都辦不好,他自己都覺得沒臉。
吸一口氣,魔侍寒聲道:“口說無憑,將丹書取來!”
木向林從容道:“請魔侍大人稍等,晚輩即刻命人去請老祖。”他轉身吩咐幾句,一名木家修士快步離開。
可過去了好一陣,木雲禮並沒有出現,木向林臉上露出不解。發現真魔衛封鎖後,他就已經派人去請了,難道老祖正在修煉?
心頭生出幾分不安,木向林正在派人催促,剛才離開的木家修士,臉色慘白回來。
木向林身體一僵,沉聲道:“發生何事,老祖為何還沒出來?”
“老……老祖……不在……不在……地宮……”說完這句話,這名木家修士身體已抖成篩子。
木向林眼珠猛地瞪大,“不可能!”
他轉身扒開眾人,衝向地宮所在。
魔侍眼眸微閃,並沒有阻止他,揮手帶領大批真魔衛,如黑色大潮湧入木家。
木向林發瘋一樣衝進地宮,可眼前一幕讓他通體冰寒,空蕩蕩的地宮,根本沒有木雲禮的身影。
老祖逃了……這念頭自心底鑽出,他腳下一軟,身體癱倒在地。
木向林突然明白過來,昨日老祖手持“丹書”現身,隻是為了安撫木家眾人,讓他們做好明麵上的靶子,吸引視線為他逃走爭取時間。
不出意外,現在他已經,逃出了魔道聖地小世界。
“木雲禮,你個老王八蛋!”
木向林聲嘶力竭的咆哮,在地宮中不斷回響。
……
空間扭曲中,走出一道黑袍身影,他抬頭拉下頭罩,露出一張蒼老麵龐,正是木雲禮。
這老怪物神色淡漠,眼眸深處一片冰冷,麵無表情想著,或許現在木家已遭鎮壓。
東陽大城消息傳來,三位長老級人物被放逐鎮魔獄,木雲禮便知道秦宇絕不會放過木家。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決定要逃走,安撫木家眾人的目的,也的確如木向林所想。
為了活到今天,他付出無數代價,怎麼能夠輕易的,就這樣死去。
吸一口氣,木雲禮喃喃道:“秦宇,老夫身敗名裂,都是拜你所賜,這一切終有一日,老夫會加倍奉還。”
“木家的確有丹書,隻不過在老夫手中,我很好奇你接下來,究竟會怎麼做呢?就當是,老夫提前給你的一些小回報吧。”
拉上黑袍,木雲禮一步邁出,沒入空間不見。
……
當木向林死狗般,被從地宮中拖出來時,木家所有人的精神,徹底的崩潰了。真魔衛用最短的時間,將木家上下所有人,全部打入囚籠,可魔侍臉上卻一片陰沉。
木雲禮逃了!
沒有他,毀去木家的意義,至少削減大半,秦宇絕不會滿意。
而且現在,還有另外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通過快速審訊,魔侍拿到了木家高層的口供,他們居然真的,在木雲禮手中見到了丹書。
丹書做不得假,上麵有屬於聖皇的氣息,也就是說,木家的確握有免死底牌。可現在,木雲禮帶著丹書消失了,接下來如何處置木家,就成了一道難題。
就在這時,一名真魔衛跑過來,臉色蒼白行禮,“魔侍大人,我們在木雲禮的地宮中,發現了一間密室,裡麵有一具屍體……您最好親自看一眼。”
魔侍心頭一跳,沉聲道:“帶路!”
很快,他沿著密室石階,見到了那具扭曲的不成樣子,顯然承受極大痛苦後才死去的屍體前。
空氣中腥臭彌漫,魔侍卻已顧不得,認出這具屍體身份後,他咬牙大罵,“這個老混蛋!”
他突然想通了,木雲禮為何會帶著丹書逃走,而不將它留在木家。
原來,他等在這裡!
魔侍深吸口氣,“馬上整理好屍體,記住妥善安置。”他沒再停留,憂心忡忡離開叢雲城。
……
秦宇見到屍體時,已過去了一個時辰,他被收拾乾淨換了一套衣衫,可臉上扭曲的表情無法掩蓋。
是商雲台。
秦宇沉默著,眼前恍惚浮現出,當年在無儘海時,他虛弱至極掙紮求生的一幕。之所以幫他,是因為秦宇也曾,有過與商雲台相同的經曆。
可現在,他死了。
經曆了無數磨難,自死地間掙紮存活,原以為商雲台將重獲新生,但他終歸沒有逃脫悲慘的命運,就這樣死去……所有努力儘皆成空!
實話說秦宇和商雲台並沒有太多交情,可看著他的屍體,不知什麼原因,強烈躁動自心底生出。
感受著秦宇身上,傳出的越來越可怕的氣息,魔侍臉色微變,他猶豫再三,道:“聖皇陛下,木家的確握有免罪丹書,請您處置時,定要思量清楚。”
秦宇麵無表情,“木家三代以內成年男女不論身份,誅!嬰孩、婦孺悉數發配,廢去所有修為,世世代代不得修行!”
魔侍瞪大眼,“陛下!”
木家傳承至今,在魔道中根深蒂固,代代聯姻下來,勢力可謂盤根錯節。哪怕隻牽連三代,涉及範圍也大的恐怖,必然會在魔道之中,掀起一片震蕩。
秦宇聲音平靜,“木雲禮殺商雲台,不正是為了激怒本座嗎?我自當如他所願。”
抬手,語氣冰寒,“此事不必再言,去做吧。”
魔侍深吸口氣,躬身行禮退下,他已履行了勸告的職責,既然聖皇陛下執意如此,他隻能遵從。
拿木家滿門人頭,為聖皇製造麻煩,木雲禮這條老狗,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密室中隻剩秦宇一人,看著躺在冰冷石台上的商雲台,他緩緩吐出口氣,“木家上下皆與你陪葬,若地下有知,希望你能安息。”
拂袖一揮,空間寸寸崩碎,淹沒了商雲台的屍體,化為粉碎消失不見。轉身大步離開,秦宇眼眸中,一片鑒定之色。
同樣的逆天改命,一路苦苦掙紮前行,但他絕對不會,落得與商雲台一樣的下場。
絕不會!
兩日間,木家三代血緣成年男女,悉數倒在血泊中,衝天而起的血光,幾乎染紅了蒼穹。
殺一人簡單,十人不難,可百人、千人、乃至萬人呢?念動之間,數萬人頭落地。
一時間,魔道聖地小世界人心惶惶,對於新晉聖皇陛下,自心底生出無儘驚懼!
好在木家滅亡之後,聖皇陛下似乎,過足了飲血的癮頭,沒有再做出駭人聽聞之事。表麵風波逐漸平息,可暗中的權利交替,仍舊帶來了一片片腥風血雨。
當然,這一切都發生在暗中,魔道即將迎來,參拜聖皇陛下的歡慶大典。
自上任聖皇殞落至今,魔道終於又迎來了,一位隻收可攪天下風雲的頂尖人物,自要大加慶賀。
慶典當日,暗夜魔域神座及碧落黃泉閻王聯袂而至,魔道三尊巨頭聚首。無數魔道修士,見到這一幕後,留下激動萬分的眼淚。
在慶典中,魔道三巨頭隻是開始時露麵,隨後進入聖皇宮,開始第一次私下會晤。
具體三方交談了什麼,除了他們本人外,沒有其他人知曉。可就在慶典過後第二日,一條消息自魔道傳出,宛若天降隕石墜海,頓時在整個神魔之地,掀起無儘驚濤駭浪。
十日後,魔道聖皇陛下,將親身前往拜會仙宗!
無數修士目瞪口呆,聽聞消息第一個反應,這絕對無稽之談,仙、魔兩道表麵和平,實際上卻是鬥了無數年的死敵,恨不得對方死絕才好。
魔皇拜仙宗?
拜托,這不是無腦流的劇本,開什麼天際玩笑!
可後續的反應,讓世間各方很快確定,消息沒有半點虛假。
魔道已公開向世間宣布,魔道聖皇的決定,隻待仙宗回應。
所有知曉此事修士,臉色忍不住浮現蒼白,恐懼自心底洶湧而出,想著難道仙、魔之間,又要掀起一場大戰嗎?
整個神魔之地,因為兩尊龐然大物的接觸,陷入一片壓抑之中。
仙宗在第二天宣告天下,恭迎聖皇陛下降臨,消息傳開後,又是一番劇烈震蕩。
但事實上,這是極正常的事情,魔道已經落子,仙宗自然不會退卻。
更何況,是魔皇拜仙宗,仙宗更沒有什麼好怕!
一切隻待十日後,魔皇降臨仙宗,世間所有關注,儘皆彙聚在此。
……
仙宗,九天鏡月宮。
神元音整個人,冰封在巨大玄冰間,她閉著眼,體內氣息波動劇烈。
突然間,她猛地睜開眼,眼眸深處似有星雲盤旋,無數零碎畫麵急速閃過。
轟——
玄冰似承受不住,某種降臨的力量,直接炸成粉碎。
神元音悶哼一聲,眼眸中星雲快速消散,鮮血悄無聲息間,自她嘴角滑落。
“神元音……寧淩……神元音……寧淩……”
苦澀聲音在大殿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