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低呼，像是貓爪子一樣，不斷搔撓秦宇的內心，如果說此刻他丁點不為所動，那肯定是吹牛，可要他做出趁虛而入，做出欺辱弟子的事情，則是萬萬不可能。

人之所以為人，便是有所為，有所不為！

“雲蝶！”

低喝中，秦宇催動了幾分氣血之力，若晨鐘暮鼓，直透心神之中。依靠在秦宇身上的雲蝶，瞬間睜大眼睛，“呀”的低呼一聲，捂著臉退到旁邊。

實在太丟臉了！

此刻頭腦一清，雲蝶幾乎不敢相信，剛才做出對老師“投懷送抱”的，竟然是她。

羞愧、不安、隱懼等情緒，交織於心頭之上，眼淚直接湧出，雲蝶半蹲抱膝哭泣。

秦宇鬆一口氣，向後退了一步，見雲蝶隻是痛哭，心底鬆一口氣。剛才那種誘惑，他居然都能擋住，實在忍不住的，要為自己的人品點讚。

臉上稍稍僵了一下……果然，連這種亂七八糟的念頭都鑽出來了，可見心已經亂了。

秦宇苦笑一聲，在旁邊落座沒有打攪雲蝶，她內心積攢了太多的情緒，宣泄出來也好。

許久，哭聲漸漸止歇，可雲蝶依舊沒有抬頭，秦宇不是不通人情的毛頭小子，咳嗽一聲，道：“好了，今夜已太晚，我先去休息，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

現在的局麵，顯然不適合再交談。

秦宇起身離開，回到房中一會，才聽到客廳腳步聲遠去。

還好，雲蝶沒死灰複燃的，想要再來一波逆推……不然，真怕自己擋不住誘惑啊！

一夜無言，秦宇在修煉中渡過，當他推門出來時，雲蝶已收拾妥當等在客廳裡。

臉上一紅，她神情還算平靜行禮，“見過老師。”

秦宇微笑，“很久沒吃過早飯了，你若會的話，就去準備一些，咱們師徒一起吃點。”

雲蝶鬆一口氣，趕緊道：“是，老師，我馬上去準備。”

經過一番折騰，當兩人在餐桌旁落座時，雲蝶已完全看不出，略有窘迫的模樣。

吃了一口，秦宇讚歎一聲，這才進入正題，“好了，繼續昨晚的交談吧。”若他不說，隻怕雲蝶是沒勇氣再提起來的。

雲蝶起身行禮，“請老師原諒我昨夜的冒犯……實在……實在是我糊塗了……”

秦宇微笑，“過去的事不必多提，我至今還不知曉，寶物究竟是什麼，倒是有些好奇。”

雲蝶一臉讚歎與難以置信，“儘管弟子已拿到它十年，卻至今不能確切的說出，它究竟是怎樣的一件寶物，但毫無疑問它絕對是，奪天地之造化的存在。”

秦宇眼眸微亮，“坐下說。”他也算知曉雲蝶的心性，沒有誇大其詞的習慣，既是這樣說，可知必然珍貴。

“謝謝老師。”雲蝶坐下，略微準備了一番，繼續道：“這件寶物的名字，叫做渾天寶鑒，傳聞中有無儘妙用，但我隻獲得了飼獸師方麵的能力——隻要心有所念，渾天寶鑒就會給出答案。”

秦宇微怔，眉頭漸漸皺起，眼眸中卻露出不可思議。

雲蝶點頭，“沒錯，正如老師您所想一樣，此番治療暗星冰瓥，以及當初診治奇獸時，弟子提出的方案就是出自渾天寶鑒。”

說到這裡她臉上微紅，“弟子還要向老師道歉，當時我害怕會引人關注，故意刪改了一下治療方案，所以才會給人存在極大缺陷的感覺，但隻要依法救治，同樣會有合格的效果，弟子是萬萬不敢陷害老師的。”

“等一下。”秦宇臉上露出驚奇，“你剛才說，即便治療方案並不完成，最終也能得到合格的效果？”

雲蝶心下一歎，老師果然有著敏銳的感應，一下就把握到了事情的關鍵，恭謹道：“是的老師，這是我接下來要說的，渾天寶鑒另外一個驚人的能力——但凡它給出的飼獸師方案，無論培育或治療或提升，都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驚人效果。

“正是因為這點，當初弟子才會故意更改方案，就是不想效果驚人，引來太多關注。可現如今看，弟子依舊大意了，終歸還是被他們找到。”

秦宇沉默不言，理智告訴他這根本不可能，一件寶物如何能夠擁有，這般不可思議的能力。

但雲蝶不會騙他……

看著秦宇沉默的側臉，雲蝶有些手足無措，她雙手攪著衣角，臉上一點點漲紅，“如……如果……老師您改變心意了……弟子……弟子依舊願意……將渾天寶鑒送給您……”

秦宇暗暗苦笑，要說不動心是假的，如果拿到渾天寶鑒，再配合上小藍燈的能力，他搖身一變妥妥的，就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宗師級人物，甚至比宗師更加厲害。

可昨夜還嚴詞拒絕了，剛才也說過去的事不必再提，哪還有臉麵，再去打女弟子的主意。

“咳！雲蝶你誤會了，我隻是在想世間竟存在著，如此神奇的寶物罷了。”秦宇擺擺手，想了想麵露肅穆，“如你所言，渾天寶鑒如此珍貴，既然已被人發現，他們絕不會輕易罷手。”

雲蝶身體微抖，苦澀點頭，“老師所言極是。”

秦宇沉聲道：“你知不知道，殺你贏家幾千口的，究竟是什麼人？”知道對手，總好過兩眼一抹黑。

可雲蝶的回答，卻讓他胸口一悶，“老師，弟子當年還很年幼，家中長輩隻說是很可怕的勢力……”

也就是說，什麼都不知道！

秦宇深吸口氣，“罷了。從他們借虎踞淵殺人嫁禍之事可以看出，暗中覬覦的勢力縱然強大，卻存在很大的顧忌，不敢肆無忌憚出手，這對你我而言是好消息。”

雲蝶瞪大眼，神色感動，“老師……老師……您不趕我走……”在她想來，老師就算不將她驅逐，也會將她趕回中朝城，以免日後再被牽連。

“破壞了他們昨夜的計劃，我已與他們結仇，就算讓你離開，也未必能躲得開麻煩。”秦宇語氣平淡，“更何況，你既是我的弟子，為師自當儘力護你周全。”

有雲蝶在旁，與他執掌渾天寶鑒並無兩樣，屬性疊加在一起，他就是真正的宗師。即便麵對暗中覬覦的勢力，憑借這個身份，想來也有一搏之力。

更何況，七宗獸王之戰即將開始，有雲蝶的幫助，霧隱宗獲得最終勝利的把握更大。

秦宇有他自己的斟酌，可在雲蝶看來，老師不貪圖她的寶物，不覬覦她的美色，卻願為她遮風擋雨，要護她周全……嗚嗚嗚，老師真的太好了，世界上再沒有比他，更好的老師了！

眸子泛紅水光盈盈，雲蝶恭敬拜伏於地，“弟子若能安然，全賴老師一力庇護，日後縱然粉身碎骨，也要回報老師恩德！”

看著雲蝶跪伏在地，勾勒出的動人曲線，秦宇眼神向旁邊滑開，心頭暗感尷尬同時，忍不住想他這一次，怕是在女弟子心裡，將好感度刷爆了。

儘管對雲蝶並無其他心思，卻不妨礙秦宇生出幾分爽快，或許這是所有雄性生物，麵對美麗的符合審美的雌性時，所不可避免的本能劣根性。

……

周離在花廳外猶豫了一陣，才邁步走進來，這位山凹小村裡走出來的姑娘，隨著身份、地位的變化，再加上修為日益精進的原因，如今蛻變的越發美麗。

此刻她穿著一襲淡青色的長裙，落在窈窕的身軀上，配合上一些精致、華美的飾品，給人一種高貴的氣質。

嚴格說周離現在的裝扮，已經脫離了侍女的範疇，這種舉動原本是犯忌諱的，世間一切皆有規矩，身為侍女豈能如此花枝招展？

可鳳清對她很好，不僅信任有加，有時甚至是一種如姐妹般的親密。比如周離此刻穿的長裙，及身上的一些貴重飾品，都是鳳清送給她的禮物，自不會有人指指點點。

現在宣雲樓中，人人都知曉鳳清小姐對她的一位侍女極為看重，沒人敢小瞧半點。

“小姐，我回來了。”

鳳清點點頭，看著她俏麗的模樣，眉頭微不可查輕皺，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心頭幽幽一歎。

有人正在追求周離，她已暗中調查過，的確是一位出色的年輕人，家世也很好。

若非如此，鳳清早已暗中出手，將試圖靠近周離的人趕走。

周離以前也有過追求者，但明顯這次不同，鳳清能夠察覺到她對這個年輕人不反感，今日精致的裝扮就是最好的證明——女為悅己者容！

平心而論，若單純的從自身利益考慮，鳳清是應該阻攔，可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真的很喜歡周離。

猶豫再三，鳳清選擇沉默，既不阻攔也不鼓勵。

畢竟，閣下始終沒有表露過，對周離存在更多的心意。

她總不能因為自己的顧慮，就破壞掉屬於周離的，一份美好的姻緣。

周離微微低頭，不時看過來一眼，手上的小動作也多了一些。

鳳清微笑，“有事就直說。”

周離臉上微紅，“便知道瞞不過小姐……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向小姐請幾天假期。”

鳳清道：“怎麼，你要回家去看看？的確，兩位老人家獨自生活，讓人很不放心，你詢問一下，如果老人家願意，可以搬來中朝城居住。”

“多謝小姐！”周離臉上紅暈更多，“我的確想著，這次去看看爺爺、奶奶……不過在此之前，我應該會跟季雲一起，去東部平原一趟……他邀請了我多次，去觀看七宗獸王之戰，小姐您知道的，我的夢想之一就是成為一位真正的飼獸師……所以就答應了……”

鳳清神情微沉，“你跟季雲的關係已經……”

“啊！”周離羞惱低呼，“小姐，您亂說什麼呢，我跟他隻是朋友，什麼都沒有！”

鳳清心頭一鬆，儘管她不阻攔兩人，卻也不希望他們的關係，有太快的突破性進展。

閣下秘密前往霧隱宗，儘管沒有言明原因，但以鳳清的智慧，自然不難猜到其中曲折。

七宗獸王之戰，閣下應該也會參加，見到周離與季雲一起去觀戰，閣下自然就會明白一切，到時是成全還是如何，就由閣下自行決斷吧。

心頭有了決定，鳳清點頭，“好，假期我批準了，出門玩的高興些……但男女之事需格外謹慎，我想你該明白的。”

周離又羞又喜，一跺腳，“小姐又亂說，不理你了，我走啦！”轉身似翩然蝴蝶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鳳清低低一歎，不知應該為周離感到高興，還是應該感到遺憾。

強大、驕傲如閣下，縱然心中曾對周離存有一絲念頭，見到她與季雲在一起後，也會徹底熄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