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秦宇跟周掌櫃走下二樓,而此時肉肉又選了兩件東西。
周掌櫃看了兩眼,笑道:“貴客在樓上,賣了好東西給咱們舍餘店鋪,包括日月石在內這三件東西都打七折,本錢出售便是。”
肉肉不置可否,對這些事情並不在意,秦宇對這位精明的周掌櫃,印象還算不錯,笑著點點頭。
交錢取物,主仆三人正要離開,周掌櫃拍了拍腦袋,笑道:“三位客人稍等,差點忘了一件事。”
徐芝若抱著一隻木盒走過來,它完全封閉,隻有一處可供手臂進出的圓孔,表麵絲絲流光閃動,釋放出禁製氣息。
周掌櫃解釋道:“每逢郡城花燈節,為了迎合郡守大人,也為了讓客人們更儘興,咱們這些商鋪,大都準備了一些小彩頭。隻要購買物品的客人,都可以抽獎一次,東西不算珍貴,就是純粹一樂。”
肉肉肯定不會動手,白芷就更算了,秦宇親自動手,探手進入這座,明顯被施加封印,無法神念感知的木盒,取出來一顆白色圓珠。
此物離開木盒後,便“啪”的一聲自行破碎,一件大紅長裙憑空出現,表麵流光溢彩。
徐芝若低呼一聲,忍不住微微瞪大眼睛。
周掌櫃苦笑,“老夫倒是後悔,主動提醒客人了。”他指了指這件,憑空自行展開,似被美人穿在身上,自有風韻流轉的紅裙,“咱們舍餘店鋪的這件木箱裡,類似圓珠有幾千顆,但這紅裙就此一件,且被抽取的概率,小到幾乎可以忽略。”
說到後來,他眼眸深處是真的忍不住,露出幾分心疼。這紅裙,論真正的價值,怕是能夠抵得上,之前賣出三件東西的總和。
已經不是小彩頭了!
秦宇想了想,道:“之前就打了折扣,不好多占掌櫃便宜,我再抽取一次,紅裙留下便是。”
周掌櫃連忙擺手,“客人說的哪裡會,舍餘店鋪開了幾百年,最重‘信譽’二字,既然您手氣好,紅裙便是您囊中物。”
秦宇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拱手道:“那就多謝了。”
取了紅裙,主仆三人離開舍餘店鋪,周掌櫃親自送到門外,揮手作彆滿臉心痛。他如今是真的後悔,將那件紅裙,一並放入了木盒裡。
唯一略感欣慰的是,三塊通關令的買賣,已經極其罕見,做成之後就能大賺一筆。
但時間緊張,還需要儘快操持起來,免得耽誤生意。
秦宇伸手,將紅裙送到肉肉麵前,“我一個大男人,要這長裙無用,送給你了。”
肉肉翻白眼,“隨手抽到的彩頭,之前還要推出去,扭頭就又送給我,當我什麼都會要?”
秦宇挑眉,“不要啊……那我隻能找機會,看能不能賣出去了,多少算是件不錯的法袍。”
“哼!”
肉肉一把拿過去,“你還想賣?現在就欠我多少了,我可提醒你,彆仗著咱們如今關係好,就想著不認賬。這紅裙,就算是抵消了利息,以後再跟你慢慢清算!”
秦宇笑著點頭,“行!”他抬頭看了眼天色,“都這個時辰了,咱們是不是先找個地方住下?雖說東極郡城裡並不宵禁,但露宿街頭總歸不好。”
肉肉伸個懶腰,“地方已經選好了,找個地方坐下,先等一等。”
她隨手一指,“酒香一般,勉強還能下口。”
主仆三人進了,肉肉選的酒樓,能在郡城大道上開業,賣相當然不錯。
小廝衣著乾淨,手腳麻利,一邊笑著招呼,請三位客人落座,一邊詢問吃點什麼。
但最終就隻有兩人坐下去,白芷站在肉肉旁邊,神態從容平靜。
“隨便上點吃食,最好的酒來兩壇。”
“好嘞,客官稍等!”小廝轉身就走,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酒菜很快上齊,吃食大都簡單,卻也不失-精致。兩壇塵封老酒,拍開酒封香氣四溢,但對喝慣了酒果的兩人而言,的確隻算還能下口。
喝了兩口,隨意夾了口菜,沒等秦宇說出關於通關令的事,酒樓上一層就傳出爭吵聲。
動靜不小很快變得更大,雙方動了手,酒樓裡一陣叫好聲,顯然看熱鬨不怕事大。
“嘭”的一聲,隨著窗戶粉身碎骨,一人重重墜落在地,吐血不止看樣子受傷不輕。
唰——
唰——
又有幾道身影衝了出去,著急扶起同伴,身後追趕之人,則大都滿臉冰寒煞氣騰騰。
一道白衣閃過,落在地上展開折扇,扇動幾下儘顯風流,冷笑道:“哪來的兔崽子,敢在東極郡城鬨事,今日就要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
正是之前在舍餘店鋪裡,爭奪日月石的那位李家二公子,李元泰。隨著此人現身,又有幾道身影出現,將扶著被打落之後,吐血不止年輕人一行,團團圍在其中。
“李家公子!”
“嘖嘖,這群外鄉人,找惹誰不好……今日,怕是要吃苦頭了。”
“咱們郡城裡,誰敢不給李家幾分顏麵,就算鬨到郡守大人那,估計也落不得好。”
眼看李家之人就要動手,人群中一個年輕人,咬咬牙快步走出,滿臉笑容拱手,“李二公子,小人徐向林,跟在孫先生身邊跑腿辦事。他們幾位,正與我討論一筆交易,算是孫先生的客人,還請李二公子能高抬貴手,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李元泰嘴角微翹,“孫先生的人?”
徐向林心頭一縮,硬著頭皮點頭。
一腳就被踹飛出去,李元泰冷笑連連,“一條孫玉水身邊的狗,敢在我麵前亂叫,我就踢他管教一下!”
旁邊兩人衝出去,一陣拳打腳踢,沒下死手但也不輕,徐向林很快就嘔血不止。
“哥!”
一聲尖叫,換了身衣服的徐芝若,直接撲了過去,“你們乾嘛打人?快放開我哥!”
李元泰抬手,麵露笑意,“喲,原來是徐妹妹,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你們兩個還愣著乾什麼,趕緊扶徐公子起來,真受了傷看我不砍了你們腦袋!”
徐芝若扶著哥哥起來,看著他臉色慘白,口鼻血跡斑駁,心疼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紅著眼大叫,“郡城是法治之地,郡守老爺肯定不會,任憑你們無法無天!”
李元泰眯了眯眼,笑意更濃,“咱們可不是無故傷人,是你家哥哥非要惹禍上身,徐妹妹彆亂說話,若壞了李家的名聲,我也會很難做。”
他上前兩步,伸手抓來,“不如,徐妹妹今天,跟我去府裡一趟,咱們好好說清楚這事,說開了就還是一家人,今天這點小事,直接就揭過去了,我誰都不再追究。”
“彆碰我妹妹……”徐向林掙紮向前一推。
“嘭”的一聲,就又被踹飛出去,一塊玉佩從李元泰身上掉下去,“哢嚓”一聲摔成兩截。
他低頭看了一眼,眉頭皺起眼神玩味,“徐公子,這可就是你的問題了,這塊寶玉是我李家祖傳,雖品質一般卻意義重大,對我們李家而言是千金不換的器物。今日毀在你手中,若不能給我一個交代,便是徐妹妹的麵子,怕是也不夠看了。”
徐芝若扶住哥哥,臉上忍不住露出慌張,“明明就是你自己掉的,我哥都沒碰到你!”
李元泰淡淡道:“徐妹妹,我雖然喜歡你,卻也不能任你汙蔑,咱們郡城是法治之地,壞人寶物自要賠償,這點你要清楚。”
徐向林咬牙,“請李公子開價!”
李元泰瞥來一眼,嘴角微翹,“這塊玉真的很貴,你確定能賠得起?還是說,你想拿命來抵?”
徐家兄妹走投無路時,酒樓二樓靠窗位置,主仆三人正在旁觀。說起來,發生衝突的雙方,居然都是這東極郡城裡,勉強算認識的人。
李元泰、徐芝若不必多說,大家剛剛分開,徐向林與那幾個年輕人,之前在東極山山巔時,也有一麵之緣。
肉肉還點評過,關於話酸卻有些道理,若從這個角度考慮,今日這場衝突,當真與他們很有緣。
秦宇看了一眼,神色平靜的肉肉,她向來不做沒理由的事,更不喜與無關者多做糾纏,今日舍餘店鋪內的表現就很不對勁。
可既然此事,她沒有丁點表示,秦宇略微思慮,微微一笑繼續旁觀。世間事,不平者何其多也,哪能都管得過來。
否則,那滔天的無窮無儘因果,便是一尊真正的擎天巨擘,怕是也要被硬生生的折斷。
“住手!”
被友人扶住的吐血年輕人,便是之前山巔時,語出不忿被提醒後,邀請徐向林飲酒那位。他掙紮站好,眉眼露出一絲掙紮,緩緩道:“今日之事,與徐家兄妹無關,放他們走。”
李元泰冷笑,“管好你自己再說吧。”
呲啦——
年輕人用力撕破胸膛處衣衫,空氣陡然一靜,隻見那年輕人,青紫微凹的胸口處,有一火蛟紋身似的胎記,鱗甲表麵流光湧動,像是隨時都要活過來破體而出。
“楊家火蛟!”
一聲驚呼,滿場死寂,無數人瞪大眼珠看著眼前一幕,隻覺得今日這場熱鬨,真的是鬨大發了。
李元泰臉色微僵,扇子也不搖了,緊盯住年輕人胸口火蛟,確定不是假的,嘴角扯了一下,硬擠出幾分笑臉,“楊家各位兄弟,我大都認識……今日,實在是抱歉!”
乾脆利落,當場認輸。
不是他李元泰不夠硬氣,實在麵對郡城楊家,根本就沒硬氣的資格。
不認輸,怕是就得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