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寧離開陳宅後,來到了城南的一座庭院,這是他在城裡的落腳處,原本的主人屬於宋閥附庸家族的一個遠房分支。宅院不算太大,但非常實用,有著永夜大陸本土建築的典型風格,牆高溝深,在危急時刻儼然一座小型堡壘。
宋子寧走入偏廳時,那兩名戰將級強者已經在裡麵等候著了,他命人拿來兩個原力封裝盒,一人送上一個,說:“若不是有兩位在,這次的事情也不會辦得如此順利。這是一點小小謝禮,回去後請代我向九叔公問好。”
兩位強者連忙站起來,年紀稍長的那個道:“有機會為七少出一點力,那自然是好的。九老爺此行前已經叮囑過我們,一定要儘心儘力地辦事。都是宋閥的人,七少何必如此客氣?”
兩人說著,就想要推拒禮盒。
然而宋子寧正色道:“區區一點薄禮,不是要和兩位變得生分,而是應有的尊重。這是必須之儀,否則的話,我宋閥的客卿顏麵何在?就算我出自嫡係,又怎麼可以隨意驅策如兩位這樣的真正強者?九叔公看得起我,願意照顧我,也要兩位拿我當朋友,才能夠把事情辦好。”
聽到這樣一番話,兩位強者心情大暢,也就不再推辭。他們回到自己房間後,打開封裝盒,看到裡麵端端正正地放著一塊原能級黑晶,當下更是滿意。
兩人在永夜大陸另有宋閥的正經差事,到山陰郡來隻是順路轉個小彎。在七公子這裡不過耽誤了三天,就有一塊黑晶入帳,如此輕鬆愉悅的外快,即使他們已有戰將級修為,也是不多見的。他們以往與宋子寧接觸得少,這次短短幾天相處,發現這位七公子隨和親切,待人以誠。相比之下,宋閥另外幾位少爺小姐,卻是顯得有些小氣了。
這幾天千夜一直在忙於訓練那些種子。這批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天賦、體質以及悟性都很不錯,才訓練了幾天,就已經很象點樣子,而且裡麵不少年輕女孩也有成為戰士的潛質。
千夜即使早有預料,看到他們這樣的進展,仍然有些驚訝。如果保持目前的訓練強度,再過兩三個月就可以建立起一支四百人左右的戰隊,這個規模已經相當於一個營了,如果有足夠的武器裝備戰力不下於帝國正規軍。假以時日,他們中間會有更多的人點燃原力節點,成為戰兵。到了那時候,整體戰力或許還可以超過正規軍。
淩晨時分,校場的操練已經開始,在幾盞昏暗的原力路燈下,年輕男女們正在一圈圈跑步,進行最基礎的耐力訓練。而戰兵們則聚集在校場的另外一端,用各種器械做力量訓練。
這時魏成行色匆匆的身影在場邊出現,千夜不由神色微動,今天他來得可真早。
魏成走到千夜身邊,壓低了聲音說:“千公子,這兩天附近出現了不少可疑的人,昨晚我們的人剛剛抓到了一個。”
千夜雙眉微微一揚,說:“查出來曆了嗎?”
“問題就出在這裡。那是第七師的人,有軍籍的那種。”
千夜看了看一臉憂色的魏成,雖然之前就讓他知道了這批人是種子,也把戰俘和赤晶鐵礦的處理都委托給他,但是並沒有明白告訴他這些東西的確切來源。不過千夜也沒有遮掩什麼,以魏成的精明早就是心照不宣,那麼現在他這副憂心忡忡的表情,似乎有點出現得太晚了。
千夜並不打算和他繞圈子,直接問:“他們會來進攻遠東重工的產業嗎?”
魏成臉色微微一變,隨即道:“明的當然不會,但是暗底下的手段卻可以有很多。比如說,一股流竄的匪徒恰好襲擊了魏家的礦場,這種事就誰都說不出什麼來。”
千夜點了點頭,說:“我需要武器,大量的武器。”
魏成頓時麵有難色,小心翼翼地說:“第七師的防區雖然離斷河城有點距離,可是這一片戰區的遠征軍相互之間的關係都還不錯。其實趁現在外麵還沒有太大的動靜……”
千夜眯起眼睛看看魏成,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那就是他並不願意為千夜徹底得罪遠征軍。魏家勢力再大,那也是在上層大陸。遠東重工斷河城這一分支機構的實力當然遠遠不如遠征軍,一旦發生衝突,吃眼前虧的必然是遠東重工。
但是如果之前魏成沒有毫無難色地收下那批赤晶鐵礦,魏破天也沒有派信使來過的話,千夜還能理解一個管事對這種大事不敢做主。可魏成既然當時敢收贓,又明知道魏破天這幾天就會為此事過來,他的態度就顯得十分奇怪了。
千夜此時已經起了疑心,並不打算讓這頭老狐狸有推脫的機會,淡淡地說:“拖欠我的那些裝備,必須立刻拿來,不要說你的庫房裡沒有足夠多的儲備!”
魏成的笑容越發無奈:“公子,您這不是讓我為難嗎?”
“如果我不讓你為難,等魏世子到了,你一樣會為難。我也不可能把這些人全都帶到荒野上去,那和讓他們去送死沒有區彆。今天晚上,我要看到裝備,我付過錢的東西,必須立刻給我送來!”千夜冷冷扔下這麼一句話,就不再理會魏成,繼續督促這些年輕戰士訓練。
魏成無奈,隻道了聲公子小心,就匆匆而去。
千夜看著魏成的背影,叫來一個戰士,吩咐了兩句。那是一名以前的獵人,擅長追蹤,千夜叫他遠遠跟上去,看看魏成究竟是回城,還是去其他地方。
回想起來,魏成在拿到赤晶鐵礦的時候態度熱忱,之後卻磨蹭到現在還沒有把武器裝備交付完畢,現在又想要讓千夜把這批種子放出去,至少離開這個類似於據點壁壘的小鎮,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此時此刻,第七師師部駐地陰雲密布,隨時會有傾盆大雨。在會議室中,武正南負手而立,盯著牆壁上的地圖,默然不語。會議室內還坐著七八個人,都是武正南的心腹親信。整個第七師的核心成員,儘在於此。
房間裡一片死寂,沒有人說話,靜得好象連彼此心跳聲都能夠聽得見。
終於,武正南緩緩開口,問:“礦場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一名上校參謀說:“是的。最新一批貨,他們始終拖著不交割,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都找出來了,我們的人再怎麼催促都沒有用。陳廣宇那個老家夥則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自始至終沒有露過麵。”
武正南忽然問:“陳廣宇的家人呢,你們有見到沒有?”
那上校參謀頓時一怔,隨即臉色難看起來,說:“也沒有見到,一個都沒有。旁邊一個礦是那老家夥的堂弟在管著,但是據說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武正南點了點頭,道:“這麼說,陳氏礦場那邊已經出事了。陳廣宇不是被抓,就是已經跑了。”
負責這一塊的齊思成難以置信,說:“這個不太可能吧?那老家夥有點背景的,還和遠征軍軍部的陸將軍關係密切。否則的話怎麼可能在山陰郡拿到三個礦?”
武正南低沉地說:“就是這樣,才說明這次的事情不簡單。有人盯上了我們。”
齊思成不解地說:“這裡可是永夜大陸,有什麼人敢來壓我們遠征軍一頭?”
武正南笑了笑,伸手向上指了指。齊思成立刻就不說話了。
另一名上校卻不太服氣,道:“就算是上麵那些世家又怎麼樣?想要動我們遠征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吧?軍部的大人們豈會容忍他們如此胡來?真要是這樣,以後誰還肯給帝國賣命!”
武正南淡淡地道:“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第十五師那邊送過來的消息怎麼說?”
第十五師是野戰師,陣地防線就位於黑流城和斷河城兩個防區之間。第七師丟了東西,當然不可能明火執仗地直接把軍隊開進相鄰戰區大肆搜索,負責此事的上校參謀一邊派出少量斥候,一邊向關係密切的幾個師發了密函。現在有消息反饋的正是第十五師那邊。
“已經確認那批種子就躲在遠東重工的一座黑石礦場裡,劫了我們東西的那個年輕人姓千,現在人也在礦場。消息是第十五師從遠東重工內部得來的,張師長表示他可以出一個團,但因為那個礦場在斷河城第十師的防區內,要付買路費,而且涉及到了遠東魏家,所以往後他在所有交易中的份額,都要提高一成。”
這一下,武正南的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顯然,這一成的收益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武正南臉色陰沉,來回走了幾圈,才道:“答應他!但是告訴姓張的,這件事情必須做得乾脆利落,要在一天內全部解決。另外......不留活口!”
齊思成吃了一驚,忙道:“將軍,那批種子可是值不少錢啊!”
“血本無歸,總比被人抓到把柄,弄到死無葬身之地強。就這麼辦吧!”
齊思成不敢再勸,隻是看他臉色,顯然心痛已極。那批種子裡,有五十名算是他私人投資,這一下,就把齊家過往的收益搭進去不少。
會議室中,和齊思成同樣臉色的人也有好幾個。
武正南沉吟了一下,又道:“不過,那姓張的辦事不怎麼讓人放心。我們也派一個團過去,就讓第一團去!”
第一團是武正南麾下戰力最強的團,說是一個團,實際上有兩千人之多,裝備精良,絲毫不比帝國主力軍團差。派出這個戰鬥單位,說明武正南下了決心,一定要把這批種子,以及這次交易所有相關的蛛絲馬跡全部抹去。
齊思成也是心思縝密之人,在慘重損失的肉痛之後,他也想起了陳廣宇一家突然失蹤的巧合,忽然間,就有一大片濃重陰影落在了心頭。
調動第一團的上校參謀沒有出去多久,就又跑了回來,一進門就急道:“將軍,不好了!城外來了一群人,自稱是魏家的人,已經封鎖了城門,不許任何人出城。我們的弟兄們和他們起了點衝突,被打傷了十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