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艇內突然響起一聲炸吼:“滾開!讓我來!”
魏破天一把推開炮手,親自坐到射擊位上,然後調整炮口,對準了一個正在逃竄的中校。剛才炮手連續兩發都沒能轟中,讓魏破天極不滿意。他可是從一開始就盯上了這個家夥,怎麼能夠讓他輕易逃跑?
然而魏破天一炮下去,卻是偏離目標更遠。此時地麵一片硝煙烈火,在已經深濃的夜色裡,氤氳著扭曲了視野,那名中校眨眼間就跑得不見蹤影,讓魏破天空自捶腿怒罵。
浮空戰艦用在這種戰場上根本就是無敵的存在,厚重的裝甲就是鷹擊也難以轟穿。它飄浮在空中,數門艦炮仍然不斷轟鳴,對正下方的遠征軍完全就是一麵倒的屠殺。
漫山遍野的遠征軍都在潰逃,魏破天一把抓過身邊的親隨,吼道:“給我一網打儘,一個也不準放跑,聽到了沒有?!”
那名親隨苦笑道:“少爺,我們才一百個人,還得留人看著浮空艦。”
魏破天“哼”了一聲,他在看到下方戰場後燃起的怒火終於稍稍平息下來,自然知道想要以一百人在野外追捕幾千逃兵絕無可能,說:“那就多抓些活的,挑軍官抓!”
“是!”
隨著魏破天一聲令下,浮空戰艦開始迅速下降,當距離地麵百米時,魏家的精銳親衛就各自抓了升降索,直接躍了出去。在二三十米高度上鬆開降索,落地時一個翻滾,就化去全部墜力,然後紛紛騰身而起,向著潰兵追去。
千夜站在鎮牆上,打出手勢示意己方收攏隊伍,此時他麾下戰士個個都是筋疲力儘,實在沒有餘力配合追擊。若有人不知死活追出去,搞不好反而會被一口吃掉。
浮空戰艦放緩了降速,最後懸停在五十米的空中。魏破天直接就從艦艙裡跳了出來,撲通一聲砸在地上。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連小鎮的鎮牆都似乎晃動了一下。滾滾煙塵裡,隻見黃光一閃,魏破天就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大步向千夜走來。
一時之間,鎮裡鎮外,無人不被魏破天那淩厲無匹的出場氣勢折服,隻除了千夜。他繃緊了一天一夜的神經突然放鬆下來,甚至有點想笑。以他的夜視能力,自然看到了魏破天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五十米對於任何不能升空的戰兵來說都是略高。
隔了老遠,魏破天就扯起喉嚨大叫道:“千夜,你沒事吧!?”
千夜從鎮牆上躍下,道:“你都沒事,我怎麼可能會有事?”
魏破天頓時有種被抓包的不好感覺,不過也就是臉上微紅一閃而已,隨即就若無其事地大步走到千夜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嘖嘖有聲:“瞧你這臉色,還有一身的傷,這還叫沒事?”
“你要是能夠早到一天,這些都不會有。”
魏破天立刻抓了抓一頭亂發,說:“這個我怎麼想得到?能夠準點到,嗯......那是應該的。”他這句話說得心虛無比,實際上這次他比預定時間晚到了近兩個小時。
千夜淡漠的神色忽然如向陽春雪般消融開來,笑道:“要不是知道你會來,我也堅持不到現在!”
“果然是兄弟!”說著,魏破天撲上去就給了千夜一個重重的熊抱。
一名魏家護衛從陰影中浮現,說:“少爺,抓了些活的,您要不要看看。”
魏破天臉上殺氣一顯,道:“好!我正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動老子的兄弟!”
片刻之後,十幾名尉官就被推到了魏破天麵前,隻不過這些人裡官銜最大的也不過是個上尉。
這個數量和級彆大出魏破天意料之外,當下就怒了,“就這麼點?那些校官呢?彆告訴我好幾個團都在這了,然後連個校官都沒有!你們難不成連個遠征軍的校官都打不過?”
那名護衛苦笑道:“少爺,我剛才問了問,他們說這兩天軍官的陣亡比例特彆高,校官級傷亡甚至超過了三分之二。所以還能夠抓到這些人,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三分之二!”這個數字讓魏破天也嚇了一跳,他是上過戰場的,戰損到這個程度意味著一方擁有壓製性的單兵打擊能力。
護衛向千夜看了一眼,目光中隱約流露出敬畏,道:“據說,其中大多數是死在少爺您這位朋友手上。”
魏破天轉頭向千夜看了一眼,怪叫一聲:“行啊,小子!這都比我厲害了!”
千夜隻是瞥了他一眼,那表情分明在說,比你厲害不是很正常的嗎?被鄙視了的魏世子立刻開始不服氣地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
千夜微笑,靜靜聽著,有這位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副紈絝相的魏家世子在身邊,哪怕站在血腥方歇的戰場上,也會不由自主輕鬆許多。
魏破天過完嘴癮,走到那批俘虜麵前,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消失。俘虜全部被按跪在地上,排成一行。
魏破天從左走到右,再從右走到左,最後停在了一名滿臉桀驁的大胡子上尉麵前。
這名軍官卻是一個硬骨頭,不等魏破天開口,就吐出一口帶血的痰,道:“這可是遠征軍的地盤,而我是遠征軍的現役軍官!小子,我不管你是魏家還是其它什麼高門世家,老子奉勸你一句,彆在永夜大陸上胡來,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地方!”
魏破天雙臂抱在胸前,臉上神色淡淡的,很認真聽他說完,然後點頭道:“說得很有道理。”隨後他就低喝道:“來人,把這家夥給我斃了!”
旁邊一名護衛聞聲立刻上前,拔出手槍抵住了那名上尉的腦袋,看到魏破天微微點頭後,就扣下了扳機。砰的一聲,那名上尉的腦袋當即暴開,腦漿和鮮血噴了左右的人一身。俘虜們騷動了一下,隨即變得鴉雀無聲。
魏破天臉上仍是沒有什麼表情,橫跨了一步,站到旁邊一名中尉麵前。
那名中尉立刻連聲道:“我說!我什麼都說!”
“可我沒興趣聽!”魏破天冷冷地說,隻抬手做了個手勢,就走向下一個人。
魏家護衛走上來,一槍爆掉了那名中尉的腦袋。
魏破天這次越過了幾個人,最後停留在一名十分年輕的少尉麵前,盯了他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道:“遠征軍的軍銜,在我眼中連屁都不是,那隻能唬唬小孩子。”
年輕少尉臉色發白,咬緊的牙關微微發抖,生怕露出多餘的聲音引來殺身之禍。
魏破天這才道:“你,說說看,今晚究竟是怎麼回事?”
少尉立刻把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其實他也接觸不到背後那許多機密,跨界攻擊隸屬於第十師防區這個礦場的真正目的也不可能傳達到少尉這一層級。他說出來的最有用信息,無非是隸屬部隊的番號序列,軍隊動員的時間和表麵上的行動借口而已。
魏破天點了點頭,然後指向旁邊一個不斷朝著少尉使眼色的軍官,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地說:“這個家夥我看著不順眼,也殺了吧。”
魏家護衛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就是一槍。
如此一來,所有遠征軍的軍官都噤若寒蟬,再也沒有人敢做什麼小動作。
千夜站在旁邊看著,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魏破天流露出決絕果斷、冷酷無情的另一麵。這位記憶中總是大大咧咧,卻又不失赤子之心的魏家世子能夠早早脫穎而出,並不是僅有天賦而已,世家望族悉心培養的,還包括經世之道。
處理完這批俘虜,魏家前往追捕逃兵的護衛們也陸陸續續返回。魏破天接下來就指派護衛們幫著清理戰場,救護傷患,他自己則拉著千夜四處巡視。當看到了那些幸存的年輕種子,特彆是吳士清和吳士穎兩兄妹,跟隨魏破天前來的一名魏家老人亦現出十分吃驚的神色。
老人等魏破天和千夜離開種子們的安置處後,才道:“這可不是普通的種子!難怪武正南會孤注一擲,無論如何也不肯讓他們活下去。”
魏破天奇道:“種子也有不同?”
那魏家老人撫須道:“少爺,你看這批種子裡就有十幾個一線戰兵。那倒也罷了,可是如果我老眼未花,這些年輕人的原力光芒各有不同,顯然身具不同能力。而他們既然被選作種子,那就意味著都是點燃節點後自然生成的,而非修煉了秘傳功訣導致的原力屬性變化。也就是說,這批人都是血脈種子!”
“血脈種子?這麼多?”魏破天聽到這裡已經明白過來,他看了看千夜,知道千夜不一定了解這種與深層原力奧秘相關的事情,於是做了簡短解釋。
所謂血脈種子,本身的能力高低並不重要。黑暗種族那邊有許多手段可以讓他們加強繁衍,縮短每一代的成長時間,然後通過無數的樣本篩選和積累來一點點增強血脈能力。也許過上幾百年,就會出現一個擁有特殊能力的全新亞種。
也正為因此,血脈種子的價值遠在普通種子之上,更非奴隸可比。一般一個商隊中帶有一兩個血脈種子,就已經算是大生意了。象這樣一下子就出現十幾個血脈種子,而且都是年輕人的情況,算是頗為罕見。
魏家老者道:“這些種子得來不易,以武正南區區一師之地,不太可能搜集到這麼多。或許周邊幾個師都有參與,才組起這樣規模的一個商隊。唔,若是如此說來,我們得到的情報上,黑暗種族交易給武正南的貨物價值實在是太少了。以老夫看來,他們之間多半還另有密約。”
魏破天當即喝道:“查!不管有什麼密約,都給我查出來!”
“少爺,這......”老者看了看千夜,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