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思成作了個割喉的手勢,壓低聲音說:“現在我已經把大部分事情都處理乾淨,那些知道得太多的人,已經永遠都說不出話了。隻要再給我一段時間,聯合上紀將軍他們幾個,就是那件大事,我也有把握蓋下大半去。”
武正南不置可否,問:“所以?”
“所以您隻管安心去軍部,等著那邊扯皮扯明白,咱們這邊也都該處理乾淨了。到時候一切都來個死無對證,遠征軍上麵的大佬們也好為咱們說話,您到時候肯定能夠平安無事地從總部出來。這件事上看得出來,帝國軍部並不想太過難為遠征軍。”
武正南笑了笑,說:“是啊,遠征軍畢竟是帝國在永夜大陸的屏障。而且聽說,最近局勢又有些不太平了。”
“不太平是好事!隻有局勢不太平,上麵那些老爺們才會想起咱們的好處。”
武正南揮了揮手,說:“好了,老齊,用不著再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而你接下來就把該打掃的都打掃乾淨,如果軍部那些老爺們再次下來,不要讓他們看到任何不該看的。從現在起,第七師的任何人、任何物資你都可以隨意動用。”
“放心,我會辦好的。”
武正南點了點頭,齊思成就準備退出去。
武正南突然問,“老街那邊怎麼樣?”
齊思成腳下一停,想了想,說:“沒什麼動靜。”
老街是黑流城最為魚龍混雜的一個街區,武正南在那裡有一條年頭很久的私人渠道,但就連齊思成也隻偶爾管管與那邊傳遞收發些東西,根本不知道具體情況,也更不知道另一端連著哪裡。不過最近幾天老街還算十分平靜,在這種風口浪尖的日子裡,沒有動靜就是好消息。
武正南又點點頭,不再說話,於是齊思成就此退了出去。
走到走廊儘頭時,齊思成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眼底流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陰狠,“我一定會讓那些老爺們看到他們‘應該’看到的東西。”
而在辦公室中,武正南凝望著這個城市。沒有動靜啊,那人又一次打算明哲保身嗎?明天吧,隻需要再等待一天。
他突然笑了,聲音雖然很輕,卻帶著些許的瘋狂,“就算我能夠從軍部裡走出來,就真的平安無事嗎?到那個時候,我的第七師大概不知道會落到誰手裡,反正不會是我。這樣的結局啊......嗬嗬,嗬嗬。”
黑流城內,魏家和折翼天使租占了小半個街區,千夜則在附近找了棟獨立的小房子。他不想和折翼天使的人接觸太多,此外身上的血氣也進化得越來越奇怪,雖然不用太過避著魏破天,但魏破天身邊有魏家的戰將,所以還是獨居更方便。千夜甚至把魏破天派來的侍從都遣了回去。
傍晚時分,一名魏家的親衛送過來一份清單,那是來自小鎮的消息,上麵列著年輕種子們的近況,以及所有戰利物資。
這批年輕人的素質確實不錯,有魏家提供的藥品和救護,大部分傷員都能夠完全恢複。算下來整場戰爭真正死亡的還不到兩百人,另外百餘名未成年的男孩女孩大多毫發無損。這是一個比千夜預期更好的數字。
打掃戰場後,繳獲的遠征軍武器和裝備至少可以武裝半個團,而第十五師反應十分迅速,已經提出了補償方案。他們將交出一個數千人口的小鎮,外加鎮上一座黑石礦場和一座伴生少量紅晶鐵的小鐵礦,並且承諾在一年裡幫助協防。也就是說,隻要第十五師還存在,接下來的一年裡那個小鎮會很安全。
這是極為豐厚並且有誠意的條件,顯然第十五師已經嗅到了些不同尋常的味道。補償原本是交給魏家的,不過魏破天大手一揮,非常豪邁地轉給了千夜。
另外,這名護衛還帶來了一個消息,第十五師交出了魏成和他的家人。至於魏成的下場,護衛沒有明說。不過世家對於族人家臣背叛的處罰一向極為嚴苛殘酷,魏成不光自己會被處死,他的家人也難逃一死,是否會進一步牽連到他的親友,就要看魏家的調查結果了。
種子們此刻還在遠東重工的礦場上住著,千夜暫時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置他們,隻有等武正南的事情結束再說。不把這件事處理乾淨,這批年輕人一離開魏家的勢力範圍,恐怕立刻就會出事。不僅是為了滅口,黑暗種族同樣會對他們有重大興趣,十幾個血脈種子的誘惑,就是一位黑暗伯爵也很難拒絕。
等魏家護衛離開後,千夜立刻就進入靜室,開始修煉。
這次戰鬥中,他雖然沒有再直接吸血,可是金紫血氣卻自動透體而出,汲取沾染在身上的鮮血血氣。這種汲取速度和直接吸血相比十分緩慢,但是時間久了,同樣積累到了一個相當可觀的數量。千夜隻能利用兵伐訣的強大原力衝擊,激發血氣保護內臟,以逐漸消耗體內過於龐大的鮮血之力。
一旦開始修煉,半晚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現在有充足血氣防護,千夜的兵伐訣順利運行到了三十五輪,並且還沒有對身體造成太大損傷。於是他決定把日常修煉的輪次提升到三十五輪,如此一來,用不了兩個月,就可以衝擊第六處原力節點了。
當修煉結束時,已經過了午夜。千夜站起來活動身體,他感覺體內依舊充滿了鼓脹感,就如同原力滿盈,不過這是身體的錯覺,意味著他體內的鮮血之力還是太多。
不過暗紅色的普通血氣似乎已經饜足,不再吸收鮮血之力,全部縮回心臟蟄伏。千夜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預感,用不了幾天就會進化出第二道進階血氣。
千夜現在已經逐漸適應了和這些血氣共存,有時候能夠操控它們,有時候它們會自動做些什麼。唯一可以慶幸的是,到目前為止,血氣並不能控製他。無論千夜願不願意,這就是現狀。
夜很深沉,也很寧靜。往日夜間活動也很頻繁的黑流城不知為什麼格外安靜,或許是城裡的人們也感覺到異常,本能地減少了外出。
千夜走到窗邊,向天空中看了看,星空是斷續的,有著大片大片的黑域。那其實不是夜幕,而是上層大陸投下來的陰影。這要看過上層大陸的天空後,才會意識到兩者的不同。
春狩那段時間,千夜晚上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找個無人的地方,靜靜坐下來仰望星空。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看到滿天星鬥,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現在回到了永夜,千夜會習慣性地向夜空看看,每當這時,就會想起上層大陸那格外燦爛的星河。
夜還很漫長,或許由於血氣過分充盈的原因,千夜一直沒有睡意。他索性在長桌上攤開工具,開始保養自己的武器。先是鷹擊,然後是雙生花。
不過在擦拭這對著名的,也是給自己惹來了不少麻煩的短槍時,千夜忽然有些奇怪的感覺。這對槍威力很大,可是隨著血氣的提升,他卻越來越覺得使用時的手感很不太對勁,那是一種滯澀,就象用錯了方法似的。
但是從槍械原理來說,血族原力槍和人類原力槍沒有本質上的區彆,使用方法都是把原力輸入,隻要能夠啟動原力陣列,就可以射擊。
可千夜就是覺得,自己好象沒有用對啟動方法,否則就是這兩把槍本身存在缺陷。他反複研究,又試著單獨操控不同的血氣來啟動,越到後來他就越是感到‘雙生花’中似乎少了點什麼,也許是某個特殊部件,也許是需要某種特殊的黑暗原力或者血族血脈為媒介。
千夜搖了搖頭放下雙生花,轉而拿起閃耀光牙。他在戰場上,鮮血之力最濃鬱的時候,曾偶爾把刀芒瞬時激發出一米長短。原來這才是戰將級武器的真正威力,外放的刀芒類似於外放凝成實質的原力,也具有殺傷力,相當於一把群戰利器。
他擦拭著閃耀光牙,指尖下那一道道比發絲還精細的紋路顯得如此順滑細膩,仿佛能夠感覺到原力化為萬千絲線,在裡麵緩緩流動。實在難以相信,血族工匠是如何打造出如此密致的紋路。
第二天是十分平靜的一天,除了魏家的親衛來給千夜送些補給外,他的小樓整日無人打擾。千夜繼續修煉兵伐訣,以消耗體內的鮮血之力。
當他再次走出靜室,又是午夜了。
忽然千夜耳中聽到陣陣極輕微的尖銳嘯叫,頓時心中一凜。那是他布置在院子裡的報警裝置,一旦有人闖入,就會發出這種輕微但穿透力極強的聲音。
嘯叫一響一停,十分規律,聽起來就象有人正一個接一個地躍入院內。而且聲音間隔一模一樣,說明這是一支紀律嚴明訓練有素的軍隊。然而千夜皺了皺眉,他感覺不到那些人的氣息。以他現在的能力,隻有戰將之上才會完全摸不到蹤跡。
千夜拿起手邊的閃耀光牙,安步走出,推開了房門。院子裡確實有人,確切點說,是一個千夜非常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