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大膽的話語麵前,千夜終於保持不住淡定的神色,愕然,“現在?”
“為什麼不呢?”
千夜已經無語了,半晌才道:“這裡的環境,似乎不太合適吧……”
暮色有趣地笑,手捏了捏千夜的臉,然後向下伸去,輕撫著他的胸膛,“彆嘗試了,是不是感覺到原力象冬天的河水,都被凍住了?這就是冰錮之血的作用,彆說你,就是嘉德伯爵也休想在這種狀態下掙脫。除非……你還有什麼……秘法?”
嘉德伯爵?那可是黑暗種族伯爵位階中的最高等級。
千夜垂下眼睛,他的黎明原力確實如陷泥沼,幾乎不能流動,普通血氣沉在心臟深處毫無反應,紫色血氣則縮進能力符文像要冬眠,可帶著原初之翼的暗金血氣隻是稍有滯緩而已。
然而暮色最後那句似玩笑似試探的低喃卻讓千夜驀然警惕,心頭掠過一陣極度危險的感覺。他幾乎立刻放棄了想用瞳術反抗的嘗試,同時,也想起來了!
這個女人,總讓千夜感到似曾相識,原來並不是錯覺。他見過她!離開安度亞那個失落世界時,走出光門後第一個遇見的敵人就是她。
當時安度亞給千夜的那滴源血作用尚未完全失效,在虛空閃爍的高速運動中,千夜不能肯定暮色是否看清了他的模樣。但兩人在這個地方,以這種方式相遇,要說背後沒有某種目的,誰也不會相信。關鍵隻在於,她究竟想乾什麼?還有,她知道了多少。
暮色見千夜沉默著,輕輕拍了拍他的臉,“乖乖的,彆東想西想了。再拖延時間的話,我可會改變心意哦。”
“然後呢?你會放我走?”千夜問。
暮色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笑出聲來,愉快地道:“可以考慮!”
“你剛才說要給我初擁……”
暮色雙臂環住千夜的頸項,側過頭看他,眼前是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如水晶般澄澈剔透,從中能夠看見自己的影像。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一會兒。
暮色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千夜的麵孔,說話吐氣幾乎全都吹進了他耳中,“我不喜歡隻知道俯首貼耳的沒用男人,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喜歡強壯的,危險的,刺激的……”
她鬆開雙手,向後退了幾步,道:“看來今天真不是一個合適的日子。你現在還不夠強大,不過可以再給你一點時間。我期待著,彆讓我等太久。”
千夜轉過身靜靜注視著暮色,這個性格兩極分化嚴重,言行變化多端女人說的話,其中可信程度有多高,可能隻有她自己知道。
至少千夜可以肯定,一開始這個女人是真的想要初擁他,卻不知為何忽然中途改變了主意。這其中的原因,當然不會是突發善心。
暮色輕盈地躍起,身體在空中滑翔了數米,站上大樹一根橫枝。她好像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伸手向千夜一指,比劃了一個發射原力手槍的動作,“對了!如果你成為我的男人,我不介意幫夜瞳一次。”
夜瞳!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被這樣突然提起,立時在千夜心中激起波瀾,以致於臉色都有了不同尋常的變化。
哪怕是最微小的異樣也逃不過暮色的眼睛,她的笑容中忽然就多了點讓千夜膽戰心驚的味道。就像兩人一直在下一局覆蓋了盤麵的暗棋,對弈到現在,終於被暮色窺見了他的底牌。
“我走了,好好變強啊,小男人!”暮色用力揮揮手,身影一陣模糊,瞬間已出現在遠方,再幾個閃爍,就此不見蹤影,根本沒給千夜發問的機會。
千夜默默站著,忍下了叫住她的衝動。
暮色的出現,在千夜心頭壓上了濃重陰影。這個血族女人戰力之強遠超斯圖卡,就是趙雨櫻遇到了她,也輸多贏少。
現在回想起來,一開始千夜就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踏進了暮色的領域,若不是她想要無損拿下他,用不了幾招就可以結束戰鬥。千夜能選擇的隻是依靠暗金血氣和原初之翼的力量,不被冰錮之血完全控製,從而不讓自己活著落入她手中。
然而具有這樣力量的人,在血族中已是大貴族身份,為什麼會專門衝著他來?千夜想到自己身上的秘密,不由深吸一口氣。
如果這個血族女人是當初參與爭奪黑翼君王寶藏的一員,那麼或許某些危機已經不遠了。但是,此事和夜瞳又有什麼關係?聽暮色話裡的意思,似乎夜瞳現在也正處於某種危險之中。
砰的一聲,千夜重重一拳砸在身邊古樹上,兩個成年人都合抱不過來的樹乾頓時坍塌了半邊,而他的手指背上也裂開一道深痕,鮮血一滴一滴掉落土中。
千夜忽然發現,就算他看到了危機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但是現在的他,什麼都做不了。原本收伏布魯多的成就感,就此蕩然無存。他甚至說不清楚,那種無能為力、複雜而煩亂的心情,是由於自己的命運,還是為了夜瞳的處境。
不知站了多久,千夜長出一口氣,向著青峰山方向奔去。無論即將發生什麼,都要把眼前的路走下去,千夜從來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否則他的一生早就中止在那個燈塔小鎮。
青峰山下,鋒牙部落依舊存在,然而整個聚居地儼然如臨大敵。木屋裡的狼人們全部撤到了山洞裡,還在半山腰處築了一道矮牆,架起數座石砌的箭塔。
當高速奔跑的千夜出現在視野中時,一聲長長狼嗥響起,數以百計的狼人戰士從山洞中衝出,奔到了自己的戰鬥崗位,嚴陣以待。
千夜對那些戰士視若無睹,一直逼近到矮牆外數十米處方才站定,掃了一眼一觸即發的戰陣,冷冷地問:“族長呢?他還想要等到什麼時候?”
狼人們頓時一陣騷動,有許多忍不住咆哮起來。然而此刻千夜身上清晰地散發出一種讓他們本能畏懼的氣息,那是來自於強者的威壓,就是最暴躁的狼人也不敢貿然衝上去。
左邊的防線突然向兩邊分開,老族長在幾個強壯狼人的護衛下走了出來。他擺擺手,讓族人們留在原地,自己獨自走到千夜麵前,緩緩地說:“年輕而強大的人類,您這樣的出現方式,似乎不是很合適。”
“尊敬的族長,您這樣端著姿態也不是很合適。我的耐心正在消失,現在,就請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
老族長臉色陰沉,“這是對鋒牙部落的威脅嗎?”
“我從不威脅,隻陳述事實。”
“鋒牙部落擁有兩百名勇敢的戰士,每個戰士都做好了流血的準備。”
千夜冷笑,“你的意思是,想要所有戰士都流光鮮血?”
老族長頓時一窒。
“在你做出決定前,有個消息或許應該知道,布魯多已經準備投降了。”
“恐怖的紅發布魯多?”鋒牙的戰士們頓時起了一陣騷動。
他們也算是狼人子爵的領民,布魯多的恐怖,早已深植在每個狼人的心底。而這樣一個可怕人物,居然也將臣服於這個年輕的人類?!
狼人們這時才終於能夠正視千夜的實力,在此之前,他們總不由自主地有些輕視,僅僅因為對方是人類。
老族長的麵容似乎刹那間蒼老了許多,他絲毫不懷疑千夜話語的真假,這是一個稍稍打探就能驗證的消息。何況老族長知道,布魯多封鎖了前麵的山道,可千夜還是出現在了這裡,就足以說明一切。
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族人,戰士們大多神色茫然,看著自己的族長和引導者,眼中滿是單純的信服和等待。老族長的目光落在稍遠處,防禦工事線後麵,是孩子和女人們所站立的地方。
最終老族長收回目光,注視著千夜苦笑道:“似乎我們沒有其它選擇了。”他慢慢在千夜麵前單膝跪下,將手中代表族長身份的權杖高舉過頭,舉到千夜麵前。
千夜接過權杖,又交還給老族長。
在黑暗國度中,這簡單的一接一還,就是表示臣服的儀式,象征著效忠和領主授予權利的過程。從這一刻起,鋒牙部落就算是千夜的附庸了,當然這是以黑暗國度的規則而言。
“帶上幾個人,跟我去青峰山看看。”
老族長頓時猶豫起來,“那是我們先祖的安息之地。”
千夜淡淡地說:“幾百年前,那裡什麼都不是。而現在,如果不是我趕走了斯圖卡,那裡也不會是你們的。”
老族長歎了口氣,叫了兩名族中長老,隨著千夜登上青峰山。峰頂的天然平台,還有原力陣列殘留的痕跡。千夜隻在那裡轉了一圈,就走向曾被血族們占據的山洞。
當初留守的血族都集中在外麵兩層石廳,千夜來去匆匆,解決掉他們之後,並沒有繼續深入,現在才有餘瑕仔細觀察。
最外麵的石廳完全空蕩蕩,從第二層開始,兩側石壁上,開鑿出一個個空槽,許多空槽裡放著厚布包裹的屍骨,千夜一路走到最裡間,發現這樣的屍骨居然大約有上百具。
這是狼人的習俗,會將部落裡最重要人物的屍體保存起來,置入先祖墓地。而大多數狼人死後,屍體則被拋入山穀,回歸大地。
鋒牙部落的先祖墓地中保留著如此多數量的屍體,顯然他們的曆史比千夜想象的要悠久,或許在遷移到這裡來之前,這個部落的起源還能夠追溯到千年戰爭的時代。占據了此地的血族們沒有褻瀆狼人先祖的屍體,一切都維持著原來模樣。
站在狼人先祖墓地,千夜忽然有種無法言喻的奇異感覺,身體內無論黎明原力還是血氣,都隱隱躍動不安,似乎是在呼應著什麼。
千夜雙瞳泛起隱約藍色,向四周望去,頓時發現這裡的原力似乎比外麵要濃鬱得多。絲絲縷縷的黑暗原力正不斷從洞壁中滲出,其中有一些居然還會被狼人的先祖屍骨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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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每當深夜終於能坐在電腦前,打開永夜頁麵,看到大家的留言和投票記錄,俺就會覺得,沒有不堅持寫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