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臉色微沉,一伸手就扣住了身邊一名士族戰士的手臂,冷然道:“我說住手,沒聽到嗎?”
那人的反應倒毫不含糊,手肘下沉就是一個側撞,狠狠擊向千夜胸口,同時另一隻手也不空著,一個耳光朝千夜臉上招呼過去,嘴裡罵罵咧咧,“什麼東西敢在這裡說話,知不知道我們家老爺是誰?”
千夜皺眉,一拳揮出,後發先至,直接砸在那人臉上,把他整個人砸得倒飛出去,在人群中撞開一條路,直到拍上城牆才滑落下來,空中一道鮮血和幾顆牙齒在飛舞。
士族戰隊的那些人頓時驚了,隨即暴怒,紛紛高叫:“賤民!竟敢打傷貴族?”
“那邊的遠征軍,你們眼睛瞎了嗎?沒看到這小子敢打貴族!把他抓起來!”
“乾脆宰了他,反正最多賠錢。”戰隊中一名壯漢一邊吼,一邊掏出短/槍,瞄準了千夜,竟然真打算扣下扳機。
千夜雙眉鎖得更緊,完全沒想到這個戰隊的人竟然肆無忌憚到了這種地步。他身上可是遠征軍的高級軍官製服,就算帝國精英軍團在此也要有傷亡指標,才敢當眾殺他。千夜摘下背著的重劍,一步就到了那大漢麵前,東嶽連鞘在他肩上輕輕一拍。
大漢臉上表情瞬間呆滯,雙膝一軟,重重跪在地上,然後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就此倒下,不知生死。
所有人都是一窒,連同周圍看熱鬨的人也全靜默了瞬間,嘩啦啦向後退去,讓出一塊空地。
片刻後士族戰隊中才有人反應過來,立刻扯著嗓子高叫:“殺人了,賤民殺貴族了!抓住這小子,帝國重重有賞!”
千夜輕輕吐出一口氣,麵對這士族戰隊混混無賴似的作派,已經完全忍無可忍,東嶽橫揮,狠狠抽在他臉上。
那人打著轉飛了出去,一口噴出十幾顆牙齒,頓時暈死過去。
這下戰隊那些人終於知道踢到了鐵板,全部僵立在當場,再也不敢嘴賤多話。有幾個家夥的手已經摸上腰間原力槍,再三掂量,還是沒敢把槍拔出來。
千夜轉頭四顧,向不遠處的一名遠征軍軍官招招手,道:“你過來。”
那軍官肩上佩戴著少校銜,應該就是這邊城門守衛隊伍的現場指揮官。他剛被擔心控製不住場麵的下屬從哨塔裡麵叫出來,看到千夜的上校肩章已經覺得事情不妙,再看清千夜的臉,頓時心中一突,立刻一路小跑趕過來。
那名少校陪笑道:“原來是千夜上校,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卑職馬上就辦!”
由於暗火從成立傭兵團到進入遠征軍序列,與三河郡範圍內大部分師都有過恩怨,因此如今的暗火獨立師在三河郡遠征軍中十分出名,中高級軍官們就算沒見過千夜本人,至少也聽過描述。
這位守門軍官四十出頭,進入校官行列也好幾年了,當然知道暗火實際掌控者就是眼前的千夜,那可是和他們師長平起平坐的大人物,於是臉上的笑容格外熱忱。
千夜淡淡道:“這些家夥算是擾亂治安吧?把他們都抓起來,等候處理。”
少校頓時麵有難色,小聲道:“千夜大人,把他們抓起來倒沒什麼問題,隻不過抓了也沒有用,回頭就得放出來。我們師長專門吩咐過,上層大陸下來的人,隻要沒犯大事,就都隨他們去。”
千夜若有所思,“這麼說來,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很多次了?”
少校陪笑道:“也不是特彆多,上麵下來的老爺們確實比較難伺候,但是會對我們遠征軍軍官動手的也不多,所以我們將軍不太管這些事。況且真正大家族的戰隊都不會多待,基本一到就出城打仗去了。”
千夜聽出了少校的言下之意,囂張跋扈的小家族戰隊絕不止眼前這一個,隻不過大多隻能欺負一下沒什麼背/景的傭兵、獵人和冒險者,所以郡城的遠征軍師長根本不管這種糾紛。
然而這樣一來,也就讓他們變得越來越囂張,以至於看到千夜穿著遠征軍軍官服,都敢隨便找個名目就想下殺手。
那些士族戰隊的人現在緩過氣來了,他們此時才注意到千夜是遠征軍的高級軍官,互相擠眉弄眼,頗感運氣不佳。但是他們也不緊張,甚至還有些戲謔地看著千夜,就等著被抓進去。反正前腳進去,後腳就能出來,怕他什麼?
千夜一皺眉,對少校說:“把他們都抓起來,然後送到我的黑流城去。”說著把一個袋子扔到少校手中,“辦完事,和兄弟們去喝一杯。”
那少校頓時鬆了口氣,人到了黑流城,不管出什麼事就都是千夜兜著了,和他們無關。他捏了捏袋子,那大小輪廓,除了銀幣,應該還有幾枚金幣,頓時笑得更加諂媚。
“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抓人!”少校揮手喝道,這次倒是膽氣十足。
城門守衛的遠征軍戰士們顯然對這些貴族戰隊的人忍耐已久,轟然應了,立刻一擁而上。原本圍觀的傭兵和冒險者們居然也衝了上來,拳腳齊下,當下就把這些戰隊戰士全都揍得鼻青臉腫,倒地不起,看來大家的怨氣都憋得狠了。
少校吩咐道:“都綁好了,派兩輛車,趕緊給千夜大人送到黑流城去!”
這事他辦得極快,惟恐惹禍上身。
處理完戰隊的人,那少校又想起一事,忙趕到千夜身邊,壓低聲音道:“千夜大人,卑職給您提個醒,這些人口口聲聲說自家老爺是什麼國公爺的親侄子,您可要提防著點!”
千夜頓時啞然失笑。這個戰隊的戰士簡直是吹牛沒邊,若果真是哪位國公的親侄,混得再差也不可能淪落到士族的行列中去,顯然是欺負永夜土著沒見識,張嘴就來,海吹神侃。
這麼一鬨,時間也耽誤了不少,千夜向自己的越野車走去,忽然看到一個瘦小男人正悄悄爬向車內,顯然是想要混水摸魚。
千夜閃到那男人身後,一把將他從車裡提了出來,重重往地上一摔,那瘦小男人連叫也沒叫出聲來,就昏死過去。
對付這種小偷,遠征軍士兵立刻恢複了如狼似虎的本質,衝上來先是一頓暴打,這才把人如死狗般拖了下去。
千夜的越野車一看就知道是高級貨色,而且上麵還插著遠征軍軍旗。正常情況下普通人哪敢動軍車,這個瘦子可謂膽大了。
千夜暗自搖頭,郡城的混亂程度實在超出他的想象。
終於進了城,千夜按照少校軍官的指點,就向帝國軍功統計處駛去。
統計處設在郡城中心廣場邊一座三層樓內,以方便各路人等前來繳納證明,登記軍功。現在血戰才剛剛開始沒多久,結果登記軍功的人卻多得出乎意料,偌大廣場上人頭濟濟,甚至顯得頗為擁擠。
千夜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轉頭問車上陪同自己過來的少校:“這麼多人有軍功?血戰開啟還沒有幾天吧?”
少校笑著說:“其實很多人不相信這次封賞會有這麼厚,所以隨意出去打了幾場,手頭有一兩件存貨就趕緊過來兌現,順便看看封賞是不是真的。”
千夜點了點頭,這倒是人之常情,就繼續驅車向前。然而在下一個路口,車卻被攔了下來。
十幾名戰士聚在路口,把整條路都堵了起來,看他們的服色,更象是世家私軍。
一名精壯大漢用力敲了敲千夜的車門,喝道:“下車!”
千夜皺眉道:“什麼事?”
“是過來登記軍功的嗎?把東西拿出來看看!”
千夜冷冷地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給你們看?”
大漢頓時怒了,拔出槍,喝道:“讓你拿你就拿,哪來那麼多廢話?想找死嗎?”
這時走過來一個中年人,按下大漢的槍,說:“彆衝動,我們隻是做生意,不是要打架。”
中年人目光銳利,在千夜和少校身上掃了一眼,道:“兄弟,想從這條路過去登記軍功,按規矩要把一半的貨交給我們,這是過路費,也是你待會安全離開的保護費。”
千夜頓時明白過來,這些人原來是看上了這次無比豐厚的封賞,居然盤剝起想去登記軍功的人來。這裡距離帝國軍功登記處隻有幾步之遙,他們竟然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攔路設卡。
千夜頗覺不可思議,轉頭看向身邊的少校,少校像是知道千夜要問什麼,露出一個苦笑,壓低聲音道:“大人,換條路也是這樣……”
少校話還沒說完,那中年人已經冷笑道:“換條路?彆想了!既然已經上了我們這條路,就必須得從這過!就算想掉頭,也得交一半東西。”
千夜麵無表情,指了指車頭上的遠征軍軍旗,淡淡道:“我們是遠征軍。”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就是看在這麵旗子和你們那身製服的份上,才隻收一半。換了其他人,最少都得交三分之二。”
千夜笑了笑,問:“憑什麼?”
中年人向旁邊壯漢胸前的族徽一指,說:“帝國郡伯,敕封蕭山伯的王家,就憑這個!”
一個郡伯,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已經算是中品世家,可能對永夜來說是一個龐然大物,然而跑來三河郡這種邊境之地盤剝軍功利益,吃相也太難看了點。
千夜看到少校欲言又止,拚命給他打眼色,心中不由微微一動,看來這些所謂蕭山伯私軍背後應該還有點故事。他笑了笑,下車走到中年人麵前,淡淡地道:“兄弟,這拿得有點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