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弓起身體,借助深溝、巨石遮擋,如幽靈般向戰場靠近。
或許是沉浸在殺戮中的關係,白空照並沒有發現千夜的接近。她的對手不隻是黑暗種族,還包括戰場中央一小隊帝國戰士。當經過一名駐守在陣地外圍的上校時,少女的手輕飄飄地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溫柔得如同情人的撫摸。然而轉眼之間,上校的頭就被生生‘摘’下!
整個獵殺過程隻是短短一瞬,帝國上校完全沒有反抗。他根本沒有覺察到白空照的接近,還在和對麵的黑暗種族激烈對射。
戰場上近百名黑暗種族占據了外圍,對中間二十餘名帝國戰士形成半包圍態勢,正在猛攻。然而白空照突然出現,所過之處生機無存,敵我不分,無論黑暗種族還是帝國戰士都成片倒下,完全成為生命的禁區。她象是根本沒有目的,隻是單純的殺戮。
千夜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次拿出陰影頌歌,壓入一顆摻有黑鈦的狙擊彈,將血氣緩緩送入。
陰影頌歌逐漸有了反應,宛若從沉睡中醒來。槍身上幾道深碧色的紋路逐一點亮,槍管則變得深邃無底,黑色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
見血氣起了作用,千夜心中一喜,加快輸入速度,將陰影頌歌完全激活。
徹底激活後,千夜感覺陰影頌歌巨大的槍身似乎變成了自己肢體的一部分,甚至感知也可以借助它釋放出去,範圍大幅擴張。即使閉上眼睛,借助手中的陰影頌歌,千夜也可以清晰‘看’到周圍百米內的一切。
千夜有些明白在迷霧森林中,艾登為何能夠在視野上與擁有真視之瞳的自己相匹敵。陰影頌歌就是部分答案。
同為七級槍,和陰影頌歌相比,雷霆根本不在一個等級上。作為帝國軍方的製式武器,雷霆是依靠極端放大威力才勉強擠入七級,本身沒有特殊功能,而且還有不少缺陷。比如說那巨大的轟鳴,這是它名字的由來,可是在戰場上,這就使得狙擊手在開一槍後必須得轉移陣地,哪怕是重炮轟擊,也壓不下雷霆的聲浪。
千夜曾經用自己的身體體會過陰影頌歌的威力,單純以威力論,這把槍也遠在雷霆之上,達到了七級的頂峰。隻是千夜是用血氣驅動,並不能完全發揮陰影頌歌的力量,可是對付白空照已經夠了。少女是以殺戮天賦和恐怖直覺而著稱,並不以身體強悍見長。
千夜感知借助陰影頌歌延伸出去,觸摸到少女的瞬間,就扣下扳機!
陰影頌歌發出一聲奇異而又低沉的轟鳴,如同合唱團用低音吟唱,子彈如同被陰影纏繞,模糊不清,飛向少女的後心。
突如其來的一擊,不到八百米的距離,當子彈脫膛而出的刹那,千夜就知道,白空照死定了。
有那麼一刹,千夜心中竟有種空蕩蕩的感覺,頗有不舍。若在戰場上,白空照發揮的作用不比千夜小,如果她一直肯為帝國效力,假以時日,未嘗不會成為帝國中流砥柱。可惜她的殺戮從來沒有道理,不分敵我,就是一個瘋子。這樣危險的瘋子,無論如何都不能留下。
千夜心中的不忍如同泡沫,轉眼破碎。他就欲將陰影頌歌收起時,忽然一怔。
在生死一線之際,白空照竟然奇跡般地有所感應,轉頭向千夜望來。在轉頭同時,她的身體也在拚命扭動,折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
她肩頭上驟然冒出一蓬血雨,幾乎半個肩頭不翼而飛,右臂隻剩下少許皮肉還連在身體上。在狙擊彈的衝擊下,少女橫著飛出十餘米,如破娃娃般摔在地上。
少女一落地就彈起,然後迅速遠去,速度絲毫沒有降低。
千夜目瞪口呆,看著白空照一路遠去,在視野中消失。他並沒有追,雙方距離已經拉開,追也追不上。而且白空照隱藏能力是千夜生平僅見,這一帶地形複雜,隨便找個地方一藏,千夜就難以發現。
千夜搖了搖頭,還是收起陰影頌歌。剛剛那顆狙擊彈中含有黑鈦,她就算沒有當場喪命,也活不了多久。這個禍害,終於消了。可是千夜心中卻沒有多少輕鬆感覺。
千夜收起心思,衝入戰場,直接殺入黑暗種族中間,雙生花不斷轟鳴。隨著武技進步,千夜的槍法也隨之提升,雙生花每一槍都命中要害,隻要槍聲響起,必有一名戰士倒下,無論等級高低。
一名蛛魔男爵怒極,橫持戰斧,咆哮著向千夜衝來。
千夜看都不看,反手就是一槍。蛛魔男爵嘴裡突然噴出大團血霧,頭頓時向後一仰。蛛魔身體再強悍,身上鐵甲再厚,也架不住被一槍轟在嘴裡。血腥蔓陀羅經過強化過的威力,頓時轟碎了蛛魔男爵的下半張臉。
千夜左手再抬,又補了一槍,這一槍恰好轟在剛剛的傷口上,炸碎了蛛魔男爵剩下的半個腦袋。
作為隊伍中的最強者,蛛魔男爵是惟一讓千夜開了兩槍才殺死的人物,算是變相維護了自己強者的身份。
蛛魔男爵戰死,終於擊潰了黑暗種族的鬥誌。他們分出十餘人斷後,其餘人即刻撤退。
千夜心底一聲冷笑,就準備繞過斷後的黑暗戰士,先行追殺逃走的人,然後再回來收拾斷後的家夥,就象在迷霧森林中無數次戰鬥一樣。在千夜手下,基本上沒有能夠逃走的人。
然而留下來斷後的黑暗戰士早就有了必死之心,見攔不住千夜,立刻換了目標,向著幸存的帝國戰士發起殊死攻擊,不惜同歸於儘,轉眼之間就有數名帝國戰士倒在他們瘋狂的攻擊下。
千夜歎了口氣,不得不回身救援,否則的話等他殺光了逃跑的人再回來,還活著的帝國戰士恐怕不到十個。
當千夜返回時,再凶悍的黑暗戰士的結局都是一樣,被一槍轟死。轉眼之間,千夜就將斷後的黑暗戰士殺戮一空,然後繼續去追逃跑的人。
片刻之後,已經斬殺了兩個逃跑小隊的千夜又向第三個小隊追去。還有兩個小隊已經跑遠,隻能放過他們。
這支小隊是清一色的狼人,此刻全都變為狼人形態,全速飛奔。然而千夜的速度比他們要快得多,距離迅速拉近,轉眼間就進入雙生花的射程。千夜抬起右手,幻之蔓殊沙華已經瞄準了跑在最前方的狼人,這一槍命中後,附帶的痛苦幻覺還能夠影響到周圍的狼人,乾擾他們的速度。
正待扣下扳機時,千夜心頭忽起警兆,想也不想,就是向前一撲!
一顆子彈呼嘯而來,斜斜命中千夜的背部!虯龍背甲頃刻凹陷,並且被彈頭撕下一片,遠遠飛出。巨大的動能讓千夜在空中翻滾數周,才重重摔在地上,將一塊巨石砸得粉碎。
千夜嘴一張,立刻噴出一口鮮血。然而他就勢一個翻滾,半跪在地,陰影頌歌已然在手,指向了狙擊彈襲來的方向。數百米外,白空照正站在一塊巨石後,有些茫然地看著千夜,似乎不敢相信必中的一槍居然打偏了。
她的右手軟軟地垂在身側,肩頭用撕下的裙擺草草包紮,左手則提著一把比她還要高出一截的狙擊槍。此刻她的左手在微微顫抖,能夠把千夜轟飛的狙擊槍,想要單手操作怎麼都要付出代價,如果不是她已經成為戰將,這一槍的後座力就能夠將她左臂粉碎。
千夜瞳孔微縮,發現白空照手中的狙擊槍格外巨大,深黑色的槍身在優雅中透著猙獰,赫然是魔裔風格。身材修長高大的魔裔,很喜歡使用這種槍身超過兩米的狙擊槍。
見千夜還能站起,白空照如同受驚的兔子般跳起,拖著巨大的狙擊槍逃走,轉眼間就消失在起伏的石堆中。
千夜並沒有追,也沒有能力追。他此刻體內受到強烈震蕩,被血族體質強化過的內臟都有輕微移位。這種傷勢對千夜來說不算什麼,隻是需要半天時間休息,一旦劇烈運動,內臟受創,立刻會變成重傷。
千夜慢慢站起,將陰影頌歌放進安度亞的空間,再檢視了一下身體。真正的傷都在內臟,但是以千夜的恢複能力,隻需要半天時間就能修複。此外都是些皮肉傷,根本無需在意。隻是虯龍被打得徹底變型,套在身上極不舒服,千夜不得不將胸甲脫下。
也許怕殺不死千夜,所以白空照這一槍沒有選用穿甲彈,而是用的動能彈,依靠強烈震蕩殺傷對手,對付重甲目標時格外有效。即使是特殊加厚裝甲的戰車,中了這樣一槍後,裡麵的乘員也會全部震死。這一槍若是轟在身披重甲的人族戰將身上,或許轟不穿戰甲,但是盔甲內的人體會被震成肉泥。
看著缺了一大塊的虯龍,千夜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一次還能不能修得好。要不是有這套虯龍,千夜會有好幾次生命危機。說不定就會死在和艾登的第一次交鋒裡。可是現在,在連續受損後,這套戰甲已經快要走到儘頭。就是修好,防禦力也會不如以往。再受損的話,就要回爐重製了。
這時千夜忽然想起一件事,白空照手中的那把狙擊槍宛如憑空出現,是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