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飛掠之際,突然從地麵衝出兩道身影,似欲攔截。其中一個沒有估準千夜閃進的速度,撲了個空,可是另一個卻十分老辣,居然在電光石火的刹那判斷出千夜的位置,正好攔在前方。
可是千夜此刻怒火正盛,見居然有人敢攔住去路,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都激起他的真火。千夜隻是沉喝一聲:“找死!”東嶽舉起,就是一劍橫掃!
這一劍距離對麵的血族還有著不少距離,那名血族子爵臉露冷笑,不閃不避,明顯不把千夜淩空虛斬的劍招放在眼裡。
然而他眼前一花,千夜身影一隱一現,竟已到了眼前!
東嶽再也不是虛斬,而是實殺,一劍揮過,已將這名血族連人帶劍斬成兩段。千夜看也不看分成兩截的屍體,早已提劍遠去。
那名血族上半身竟猶能飄浮片刻,他低頭看著墜向大地的下半身,口中嗬嗬作聲,不知在自語著什麼。又堅持了片刻,他的上半身才向大地墜去。一等子爵的強悍生命力讓他一時半會還死不去,可就算被救了回去,在血池中重新長出下半身,也隻是保住一條命,實力會大幅降低。對真正的永夜強者來說,這或許是比死還要難受的懲罰。
當身軀墜地,精致的麵容埋入塵土時,這名血族一等子爵依舊在喃喃地道:“怎麼會......這樣......”
他精通多種秘法戰技,尤其擅破寂滅斬這類的戰技,或是避開,或是拆解,全由心意,甚至就是硬抗,也不過是受傷。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千夜竟是瞬間閃移到自己麵前。淩空虛斬哪裡比得上鋒芒內斂,力量深藏的東嶽劍鋒?
是以一劍之下,這名原本有著遠大前途的一等子爵,就此墜入泥塵。
另一名攔截千夜的也是血族,也是一等子爵,此刻他停在半空,看著千夜遠去的身影,目光呆滯,雙手都在微微顫抖。他若是戰技再精湛一點,能夠準確攔在千夜麵前,那麼現在墜向大地就不是一名,而是兩名一等子爵了。
他忽然覺得,實力低些,似乎也不錯。
千夜根本來不及理會另一個攔截者,區區一等子爵,何時遇上何時殺了,不在乎早點晚點。現在追上那名暗中狙擊的敵人才是大事。那人的襲擊來得全無征兆,甚至千夜也全無所覺,隻憑這一點,狙殺技術就在艾登之上。
而且直到現在,千夜也無法鎖定他,幾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隻是憑著空中原力波動留下的痕跡,以及一點模糊感覺去追。隻要稍有耽擱,就有可能追丟。這樣的敵人,若不及早殺掉,後患無窮。
兩槍傷的分彆是魏破天和宋子寧,這比轟在自己身上還讓千夜憤怒。何況第一槍分明是想偷襲千夜,隻是不知為什麼被魏破天察覺到,關鍵時刻替千夜擋了一槍。
前麵逃跑的殺手似乎感覺到千夜追來,氣息變得更加晦澀,逃跑路線也開始曲折。千夜頓時感覺追得極為吃力,好幾次差點就追丟了,不得不放慢速度,以防衝過頭。
就這樣一追一逃,千夜隱隱知道了殺手的身份。有生以來,讓他追得如此辛苦的,也隻有白空照而已。
過往有數次差點抓到她,可是都因為種種原因而導致失之交臂,不過這一次,千夜不惜暴露虛空閃爍的能力,也要把這禍害除掉。
白空照似乎也知道大難臨頭,突然速度提升,雖然這樣會不可避免地留下痕跡,但是也讓千夜追得更加困難,稍有不慎,就會被她逃掉。
但是千夜不惜血氣,隻要感覺到被甩開,就會立刻用虛空閃爍趕到前方攔截。如是一追一逃,千夜漸漸逼得白空照開始繞起了大圈子。
千夜眼中湧動冰寒的藍色,知道這就是白空照的末路開始。她已經無法拉開距離,遲早會被千夜發現和鎖定。千夜已經下定決心,一旦發現白空照,立刻發動虛空閃爍,衝到她旁邊,然後就是一記定八方,屆時東嶽劍鋒無處不在,任白空照如何閃避,也難逃一死。
她最多就是臨死反擊,但千夜已經準備硬接,不給她任何逃跑機會。千夜此刻燃金之血已經遍布全身各處,身體之強悍不亞於血族古老氏族的伯爵,白空照至多重傷千夜,想要殺掉,難上加難。
到了這時,千夜反而變得耐心起來,慢慢和白空照周旋,在外圍不斷繞著大圈奔跑飛行,一點一點收緊套在白空照脖子上的絞索。越是有經驗的獵人,這時就越會小心,因為被趕入絕境的獵物會變得無比凶悍。
遠方地平線上,忽然出現了一座營地。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一帶的都是臨時營地。但問題在於,這座營地規模不小,而且是人族設立的營地。
千夜心中忽然間浮起不妙的感覺,立刻全速向營地飛去,準備搶到營地和白空照之間。果然,白空照也突然加速,筆直向那座營地衝去,連隱匿形跡都省了。
追殺了這麼久,千夜還是第一次看到了她纖薄的身影,快得不可思議,宛若一道輕煙般向營地冉冉而去。千夜心中微微一沉,全力爆發之下,白空照速度驟然快了許多,比以往更是快了一倍。果然剛剛她一直在留力,想要伺機甩掉千夜。
千夜立刻發動虛空閃爍,身影時隱時現,迅速拉近了和白空照的距離。白空照速度雖快,但是虛空閃爍短距衝刺堪稱天下無雙,眼看在逃入營地前,白空照就會被千夜追上。
就在這時,營地中突然升起衝天氣勢,宛若一頭上古凶獸突然蘇醒過來,嗜血的雙眼遙遙盯住了千夜。
千夜大吃一驚,瞬間止住衝勢,原力瘋狂提升,拚命注入到東嶽內。
這時,在營地中央,升起了一個拳頭。
握拳的手纖細,骨感,有些病態的蒼白,那一個個突起的骨節上線條分明,如同雕刻,顯得不那麼真實。
在千夜的感覺中,這個拳頭很不真實,實際上也一樣不真實。此刻那座營地距離千夜尚有數千米遠,可是千夜的視野中就隻有那個拳頭,甚至連出拳的人都看不見。
這一拳徐徐升起,冉冉而來,從它出現的一刻,鎖定的就是千夜的胸口,拳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絲毫不加掩飾,就是讓你知道,就是讓你避不開。如此霸道,天下罕有。
這一擊浩浩瀚瀚,跨越山川大地而來,其勢堂皇,其力無窮,竟有碾壓之意。
千夜知道,自己就算避了,對方也會借勢追擊,不中目標,其勢無回。除非用虛空閃爍逃走,可是這一拳籠罩範圍太廣,千夜的虛空閃爍剛剛入門,還需要血線牽引,並不是真正踏破虛空,就是用上了未必逃得出對手鎖定範圍,反而失了先機。
生死關頭,千夜收起所有心情,無驚恐,無慌張,無激怒,拋卻一切閃避逃跑的念頭,整個人自空而落,腳踏大地,東嶽向天!
東嶽劍鋒瞬息間輕顫數次,已將尚未完全練成的定八方斬出,此際數劍合為一劍,在大敵壓迫下,斬出有生以來最強的一劍。
這一劍,不求變化,隻在威力!
那一拳徑自而來,對東嶽視而不見,不閃不避,依舊直取千夜胸口,然後在中途撞上了東嶽劍鋒。
在這一刹那,千夜隻覺自己斬中的是一座山,而且是高速撞來的一座山。轟的一聲,千夜眼前一黑,隨即天旋地轉,已是飄飄蕩蕩的倒飛出去。
那隻拳頭終是沒能碰到自己的目標,凝在了半空,隨後一個寬袍大袖的女人才在空中出現,仿佛拳頭是拳頭,她是她,那一拳好象和她沒有什麼關係。
白凹凸!
她略皺雙眉,看著自己的拳頭。拳麵上,多了一道血痕,隨即裂開,現出皮肉,然後見骨,又在四根指骨上留下一道深深刻痕,幾乎深入近半,這才停止。
她的指骨竟是透著瑩瑩青色,宛若碧玉,和尋常人的骨骼迥然有異。
認真看了會自己拳上的傷口,她的雙眉反而皺得更緊了,似乎不理解為什麼這一拳會沒有擊中。直到這時,她仿佛才想起了千夜,放眼望去。
千夜直飛出百米,這才墜地,又在地上滑出十餘米,才停了下來。略一檢視身體,千夜發覺全身上下骨頭幾乎都帶了傷,更有十多根斷裂粉碎,而內臟也破裂處處,惟一讓他安慰的是,充滿結晶顆粒的血核相當堅固,隻有一點細微損傷。
千夜咳嗽了幾聲,牽動內臟傷勢,每咳一下,都會從嘴裡湧出大團血沫。他不由得心內苦笑,還真是被一擊重創,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東嶽就落在身邊,劍鋒半插在地內,斜斜立著。千夜伸手抓住劍柄,借此支撐,慢慢站了起來,望向空中的白凹凸,說:“果然是你。”
白凹凸麵無表情,淡淡地道:“自然是我。不過這一拳居然沒有打死你,倒是很奇怪,看來你身上的秘密不少。”
千夜拄劍而立,盯著白凹凸,忽然一聲大笑,道:“你想殺我?”
“也談不上很想,要殺你的話,再多補一拳就是。”白凹凸很平靜,就象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
這時遠處響起趙雨櫻的聲音:“千夜!”
她全速衝來,轉眼間已到了千夜身邊,看到他胸口衣襟滿是鮮血,立刻驚道:“你怎麼了,是誰傷的你?”
不等千夜回答,白凹凸即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