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藍劍光一現,姬天晴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不過此刻千夜背後的光翼剛剛舒展到極致,葬心離轟鳴還差幾不可察的刹那。
這是最關鍵的瞬間,姬天晴顧不得其它,傾儘全力轟擊狼王。此際她每一下遙擊,威力都大得出奇,讓狼王不得不分神應對。這種威力遠超她自身實力的攻擊,和千夜的太玄兵伐訣有異曲同工之處。
這時千夜終於蓄勢完畢,自葬心槍口射出的不是原力彈,而是一根光羽!
這一瞬間,世間萬物似都失去了色彩,所有人眼中都隻剩下了這根光羽。時間似乎停滯,而空間也失去了意義。
時光凝停好像隻是錯覺,眾人的醒覺有快有慢。姬天晴幾乎沒有停頓,在光羽出現的時刻轉身就逃。而那水藍身影則是慢了刹那,似乎有些猶豫不甘,不過還是轉身逃離,隻是選擇了另一個方向。
而狼王雙眼已紅得如欲滴出血來,在看到光羽的瞬間,他就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在光羽之前,時間和空間似乎失去了應有的意義,它一出現就到了狼王麵前,穿透了淡薄的先祖之力,沒入胸膛!
狼王發出歇斯底裡的嘶吼,震得頭頂的雲層都層層排開。暗紅色的先祖之力全部爆發,化成數百米的火柱,上衝天際,下轟大地。火柱所過之處,無論城牆、民居還是防禦工事,全被轟成齏粉,片甲不留。
火柱中央,狼王不斷仰天嘶吼,突然間胸膛炸開,一道血泉噴薄而出!
狼王胸口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血洞,看上去非常恐怖。可是這一槍,終究還是沒能將他身體轟穿。狼王忽然衝破火柱,轉眼間消失在茫茫遠處。
千夜遙遙望著,心中暗叫一聲可惜,隨即雙眼失神,墜向大地。兩道身影同時電射而至,伸手去接。可是兩人彼此對望一眼,似是都意外於對方的出現,於是哼了一聲,同時收手。
通的一聲,千夜就這樣落地,砸穿了一座民居的屋頂,掉入屋內,就此再無聲息。
姬天晴看著對麵之人,目光不善,道:“真沒想到你會到這裡來。”
在她麵前,立著的是一身藍色勁裝的俊美公子,劍眉星目,唇似點朱。他站在那裡,本身就似是一把出鞘利劍,正是李狂瀾。
李狂瀾嘴角微露冷笑,道:“我為何不能來?”
“這裡似乎沒什麼需要你做的事。”
“我若不來,剛剛你們怕是騎虎難下了吧?他那一槍若是失了手,你們可就麻煩了。”李狂瀾悠然道。
姬天晴淡道:“你也知道關鍵是千夜的那一槍啊,我還以為你打算單人隻劍就要斬狼王於馬下呢。”
李狂瀾哈哈一笑,道:“隻要你能辦到,那我也沒問題。”
姬天晴麵色不善,不過關鍵時刻,確實是李狂瀾天外飛來般的一劍斬破狼王的先祖之力,否則的話千夜那一槍被先祖之力阻擋,怕也難以重創狼王。所以不管她願不願意,都得承認這一劍的關鍵。
對峙之際,李狂瀾向下麵指了指,道:“你這是不管他的死活嗎?”
“他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怎麼突然會關心他了,這可不像狂瀾公子的作風啊!”
李狂瀾微微一笑,玩味地道:“剛才你撲過來的速度可不慢啊。”
“哪裡哪裡,我們可是同時到的。”
“那是因為我本來速度就比你快,所以起步是在你之後。”
“那你趕得挺急的。”
正當兩人言辭交鋒之際,宋子寧已飛向城外,遙遙叫道:“快跟我去追擊狼王,彆讓他跑了!”
孰料姬天晴的回答是,“我還有事。”
而李狂瀾更是乾脆:“不去!”
宋子寧無語,隻得隻身追擊,加速遠去。
直到宋子寧的身影消失,姬天晴才舒展了一下身體,懶洋洋地道:“他又追不上。”
“追上了也沒用。”李狂瀾補道。
兩人難得的意見一致,卻彼此互望一眼,眼神都不是那麼友好。顯然覺得和對方想法相同,是件難以接受的事。
李狂瀾又往下一指,道:“你再不救人,他可就要死了。”
“脫力而已,睡一覺就好了。”姬天晴顯得滿不在乎,但是接下來笑眯眯的眼神就開始藏著鋒芒,問:“這邊事情已經結束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呢?”
這算是赤裸裸的趕人了,哪知李狂瀾並不著惱,反而將手背到身後,悠然道:“既然來了,就不急著走。聽說這南青城裡新成立了一個名為暗火的傭兵團,想來正缺人手。本公子不才,準備體驗體驗傭兵生涯。”
“不好意思,傭兵團人滿了,最近不收人。”
李狂瀾笑道:“你不過是個副官,這事你說了不算。等下麵躺著的那位團長醒來再說吧。”
“他此戰脫力,怕是要多睡幾天。”
“那等七少回來也行。”李狂瀾一點也不急。
“七少......”一提到這個名字,姬天晴忽然間心中一動,急忙默默推算,臉色立刻就變了,“糟糕,這家夥有危險!”
兩人對望一眼,姬天晴向下一指,道:“他交給你,我去救七少。”
李狂瀾默默點頭。他雖然出自李家,可偏偏不會天機推衍,最強的依舊是武技劍道。姬天晴卻是諸般雜學無一不精,想來自有手段能夠追蹤到宋子寧的所在。
值此關鍵時刻,兩人就不再抬扛,默契地做各自擅長的事。
姬天晴身影閃動,頃刻間已追著宋子寧遠去。
在荒野深處,狼王顯出身影,有些踉蹌地奔行著。此刻他胸前傷口依舊觸目驚心,絲毫沒有愈合的跡象。而且傷處並無原力交戰,所有血肉都寂靜不動,既不生長也不腐爛,如同失去所有生機。
這比傷口不斷惡化還要糟糕,無論狼王如何催運原力,都隻能傷口附近徘徊。那根光羽的奇異力量所到之處,會湮滅一切生機,而且極難驅除。狼王現在還行動自如,甚至也能戰鬥,然而想要愈合傷口,恐怕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隨著先祖之力全部耗儘,狼王眼中的血色也已褪去,恢複了清明。他一路向著軍團主力奔去,這樣會比飛行更加節省體力。
跑著跑著,他忽然站定,頸後的長發根根立起,已是感覺到無法形容的凶險。狼王鼻子動了動,轉頭望向側方。在百米之外,有一堆亂石和幾叢灌木。
當狼王目光望過去時,從大石後走出一個白裙少女,手中的蛛魔砍刀依舊猙獰鋒利。
狼王瞳孔急縮,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這個煞星。少女看似柔弱無害,可是上一次狼王已經在她手裡栽了個大跟頭,連珍貴的原晶都失落了。現在自己再次重傷,結果又遇到了她,難道真的隻是運氣不好?
直覺告訴狼王,無論如何不能把後背對著少女。眼看少女逐漸靠近,狼王也是凶悍之人,立刻弓起身體,如受傷的巨狼,低低咆哮著。果然,白空照猶豫了,沒有再接近,但是也不肯離去。
狼王不願拖延,天曉得再過一會會發生什麼。想起前次經曆,他摘下腰間口袋,遠遠地拋給少女。
少女接過口袋,打開仔細看了一會,似是對裡麵的東西十分滿意,當下緩緩退後。
事情順利得出乎狼王意料之外,他忍不住問:“你就這樣走了?這麼容易就放過我?”
“隻要你活著,我就可以繼續搶你東西。”
少女的回答差點沒把狼王氣暈過去。然而她的實力明明很有限,卻偏偏有著不相稱的危險感覺。而且前次戰例也表明,狼王的危險直覺並沒有錯。
多年的謹慎讓狼王壓住怒意,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個問題十分關鍵,少女兩次在狼王最虛弱的時候現身攔截,絕不僅僅是巧合。
隻是少女的回答差點再次把他氣昏:“不告訴你。”
狼王不再多說,看著少女漸漸退遠,這才轉身離去,奔向軍團主力所在。
狼王走後不久,宋子寧就在荒野上出現。此刻的七少一身輕甲,是獵人的標準裝束,手提銀槍,不斷搜尋著荒野上殘留的線索,追蹤而來。
由於要不斷尋找線索,還要分辨狼王故意留下的假痕跡,所以宋子寧的速度並不算快。然而他此刻就如最老道的獵人,有著無以倫比的耐心和細致,仔細追蹤。獵物已經重傷,隻要不斷追獵,就有可能逼得他們傷勢爆發,自己倒下。
七少不是隻會軍帳內運籌帷幄,野外孤身追獵也是大師級的好手。
就在他專心追獵之際,忽然後頸中泛起一陣寒意,竟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宋子寧沒有慌張,緩緩回身,橫槍在手,冷眼望向靜靜立在數十米外的白空照。
“本少現在身無長物,隻有一槍在手。你此來為何,準備決一死戰嗎?”
孰料少女並未動手,而是將一個腰袋放在地上,說:“這是給他的。”
宋子寧一怔,“給誰?千夜嗎?”
少女並未回答,已然轉身,如幽靈般遠去。
待她身影消失,宋子寧才走過去,拾起腰袋。這個腰袋的式樣十分眼熟,宋子寧記得和狼王佩帶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