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花朵(1 / 1)

平天策 無罪 1074 字 1個月前

隨著這聲聲音的響起,齊雲學院的諸多舊樓之間,齊雲學院之外的街巷之中,瞬間安靜,再無任何聲音傳出。

並非是這聲聲音太過響亮,壓住了所有的聲音,而是所有的人都一滯,都感到了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寒意。

這聲音不像是人間的聲音。

遠處的那座橋上,那名充滿著脫塵氣息的修行者原本也是靜寂不語,然而此時,他的眉頭卻是微微皺起,然後看了蕭衍一眼,搖了搖頭。

“她不用為今日之事負責,但你卻需要為今日之事負責。”

他對著蕭衍說了這一句,然後離開。

蕭衍感受著舊書樓前的氣息,他垂下頭來,無法回應對方的這一句,身體卻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

那一聲聲音響起之後,明明舊書樓周遭所有人都安靜,然而接下來的一刹那,所有人的耳朵裡,卻響起了很多嘈雜的聲音。

這聲音雜亂無章,不來自外部,而來自自身的耳廓之中。

所有人都耳鳴。

舊書樓周遭的這些人的耳膜都不斷的震動起來,這些嘈雜的聲音,變成了刺痛,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識海。

這些人的耳膜全部震破了。

連那些神念境的修行者都不例外。

餘聽竹的耳膜也破了。

他距離這尊神獄山鎧很近,隻是對於這場大戲而言,他卻似乎是唯一的旁觀者。

他一直沒有做什麼,他隻是帶著苦意,看著這一切發生。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層朦朧的紅意,然後眼前的天地變得一片血紅,接著是深紅。

他眼瞳之中的那些微細血脈也被震裂了。

一片深紅的世界裡,出現了一條異常明亮的光柱。

這條光柱從高空落下,也完全不像是這人間之物。

它落在那座困鎖在神獄山鎧的小山上,所有堆積在神獄山鎧上的雜物都開始震動。

無數條明亮的波紋在空氣裡生成,所有這些雜物,不管是爛泥,或是修行者的兵刃,或是道邊或是場間挖出來的磚頭,都隨著波紋往上飛起。

天空就像是破了一個窟窿,產生了無窮的吸引力。

所有這些堆積在神獄山鎧上的雜物,全部如雨往上空飛起。

除了僅有的那些神念境修行者之外,其餘的所有修行者,那些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他們的身體都被一種無形而恐怖的力量壓製,根本無法動彈。

那些雜物在光線之中往上飛起,它們的表麵漸漸泛起許多璀璨的光星,那種尋常修行者根本無法理解的明亮光線在它們的表麵漸漸留下痕跡,許多星星點點的刻痕連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發光的符線。

所有這些雜物都散發出一種肅殺的氣息,散發出一種難言的力量感。

所有這些雜物的表麵都形成了完整的符文,變成了一道符。

餘聽竹看著血紅天地裡無數飛舞在明亮光柱之中的符,他看到那些光符都變成了一盞燈的圖案。

那盞燈,就像是一盞燃燒著的油燈。

當這些符形成,就連之前那些尚且可以動作的神念境修行者都無法再動。

他們的耳膜也都已經破裂,然而他們依舊清晰的聽到了自己身上無數輕微的嗤嗤聲音。

他們的肌膚就像是融化了的蠟油一般開始溶解,而體內的鮮血,卻從無數細小的血脈之中被抽離出來,朝著上空飛去。

無數人被強大的力量壓得靜止在這片天地裡,無數條血線從他們的身體上飛起,就像是許多猩紅的毛線一般,從他們的身體裡不斷抽出來。

隨著這些鮮血的抽離,他們的身體慢慢的枯萎,失去人形。

神獄山鎧已經失去了對這種莫名的力量的壓製能力,它就像是倒塌的院牆一樣,從天獻太後的身上轟然崩落。

所有的人都在枯萎,都在迅速死去,然而餘聽竹沒有。

他所站立的一尺之地,就像是被這種力量遺忘的角落,他眼前的深紅未消,他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全部變成失血的乾屍,一具具的倒下。

他早已忘記了恐懼,隻是口中說不出的苦澀。

他看到了鎧甲之中走出的天獻太後,她的身影在他此時的眼中顯得更加深紅,發光發亮,就像是地獄之中盛開的花朵。

如果說這世間真有地獄。

那現在他所處的世界,便是地獄。

……

天獻太後的雙眸被一股奇異的輝光充盈,就像是變成了兩團虛無。

她的身體此時也微微的顫抖起來。

她看著那些撲倒在地死去的人,看著這些人,她無法相信這些人竟然能夠將她逼迫到如此地步。

“天心燈。”

在城中的某一個角落,某處高處,一名修行者看著舊書樓,發出了一聲感歎。

這名修行者的膚色是紫黑色,他的頭頂是薄薄一層短發,雖然身穿著南朝尋常的布衣,但任何的修行者看到他,一定會將他和北魏的苦修者聯係在一起。

他發出感歎時的神容也很平靜,隻是他咧開嘴時,露出森森的白牙,帶著的一絲莫名的笑意卻顯得有些殘忍。

“她當年鏟除和收刮那些道觀果然是有意義的。”他對著身後一名身穿月白色僧袍的年輕僧人輕聲說道,“你傳信給魔宗大人,蕭衍一心修佛,獨尊佛教,原來她卻是以道家的聖器入聖,傳說中道家的至寶天心燈,原來早就落在了她的手中。隻是她恐怕是世上最任性的女子,為了逞一時意氣,將這天心燈半毀,也算是前不見古人,後難見來者。”

……

舊書樓被血光籠罩。

並非餘聽竹眼中的血光,而是真正的鮮血。

那些漂浮起來的血絲在空氣裡凝結,被風吹散,紊亂的糾纏在這片空間之中。

天獻太後看著唯一站立的餘聽竹,看著這場間除了她之外唯一的活人,然後森森的問道:“之前為何不出手助我,你忘記我對你有恩?”

“我來勸誡。”

餘聽竹此時聽不清她的聲音,但從她的雙唇,他讀懂了此時她的說話,他看著天獻太後,悲苦的說道:“我已經竭儘我所能,隻是這真的是你希望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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