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四十章
是夢也好，不是夢也好。
自己的人生終將還是得自己把握……
林雲心中念道著葉梓菱的話，覺得對方今天好像有些不太一樣，可具體又說不上來。
目光一掃，旁邊大師兄江離塵，正盯著葉梓菱遠去的背影，露出迷戀之極的神色。
這家夥，人前百般正經，走後就一點都不掩飾了。
真慫！
“喂，你有沒有覺得，葉梓菱今天有些不一樣？”
林雲出言道。
“有嘛，衣服首飾腮紅眉影耳環，還有身材……都沒變呀，額，不對，師妹每天都不一樣，千種風情萬種美。”江離塵使勁想了想，然後笑了起來。
林雲冷笑：“嗬嗬。”
江離塵驚覺過來，尷尬的笑了笑，沉吟道：“可能和前幾日，她娘家來人有關吧。”
“娘家人？”
林雲詫異的道。
“師弟你不知道嗎？額，你還真不知道，師妹娘家人每年都會來的，想要接她回家。以往都有蒼玄府排位戰做借口，這次她好像答應了，枯玄島之後應該就會離開浮雲劍宗了吧。”
江離塵神色傷感了起來，突然道：“師弟，也會走吧？”
“額，應該吧。”
林雲沉吟道。
江離塵笑歎道：“也是，這浮雲劍宗終究是太小了點。”
“你也可以走的。”
林雲道。
“我？”
江離塵稍稍一愣，撓了撓頭道：“我沒想過這個問題，我覺得大家在一起挺好的，有一日，若是浮雲劍宗真的能發揚光大，分宗可以媲美本宗就更好了。”
“若有心，誰說沒可能呢？”
林雲不覺得有啥不可能的。
“真的嗎？”
江離塵愕然道。
“十年不行就一百年，一百年不行就兩百年，兩百年就三百年，三百年就不行就四百年！”
林雲笑了笑，拍了拍大師兄的肩膀，扶搖而去。
江離塵怔怔出神，等到驚醒時，林雲已在雲海之外，便大聲道：“若是四百年也不行呢？”
“那就八百年！”
林雲斬釘截鐵的聲音，從雲外傳了過來。
……
聖劍峰外，浮雲萬裡。
一座山峰在雲海中佇立，琴簫之聲，在這茫茫雲海中回蕩，奏效神仙般的樂曲。
等到琴簫之音寥落，林雲手持紫玉神竹簫，落在山巔小亭中。
洛花一襲白衣，雙手從琴弦上緩緩落下，林雲看向對方，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笑意。
“你遲到了。”
林雲輕聲笑道。
對方說好在浮雲劍宗相見的，結果前天才剛回來。
“神龍塔塌了，比我想象的要麻煩些。”洛花的聲音，在白紗鬥笠中傳來。
林雲頓時尷尬了起來，那神龍塔就是他弄斷，最後卻讓洛花去擺平了。
“你也會不好意思嗎？我以為葬花公子，永遠都隻會是神仙中人呢，高來高去，一念如仙，一念如妖，殺人隻需一劍。”
白紗鬥笠下，洛花瞧見林雲臉上的尷尬之色，輕快的笑了起來。
“還好，還好。”
在洛花麵前，林雲確實沒有太多往日的氣度，略顯羞澀。
“其實挺可愛的，我捏捏你的臉。”
洛花輕笑，上前幾步，真的伸出手來捏了捏林雲的臉頰。
林雲情不自禁伸手，將洛花的小手，緊緊握在臉上，這一刻真的不想鬆開。
“洛花，我能揭開你的麵紗嘛？”林雲深吸口氣，看著近在眼前的人，輕聲問道。
白紗鬥笠下，洛花輕聲笑道：“左手握著小情人的紫玉神竹簫，右手握著我的手，你……又該在什麼時候做出選擇呢？”
林雲聞言微怔，不知如何回應。
洛花輕不可聞的笑了聲，將手抽了出來，笑道：“一曲紅顏笑，此事何堪憶從頭。一曲梨花謝，唯有玫瑰血中紅。一曲輪回苦，此身何處再逢君……”
她說著話，退後幾步，隨手撥弄著琴弦。
一段淩亂的琴音響起，洛花輕聲道：“月薇薇笑的再美，你若不想回憶，何不就此放下。師姐欣妍，你既已為她拔劍，何不就此讓她，如梨花謝幕在那場帝都大雪中。你不苦，落花時節，你已逢君，君也從未忘記過你。”
林雲瞳孔猛的一縮，有些出神的看向對方。
這是兩人“初見”，林雲喝多了之後，將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全都道了出去，洛花全都記在心中。
一曲紅顏笑，何人在笑？
自然是江河之畔，楓葉林上的一襲紅衣，卻比滿山紅葉更美的月薇薇。
一曲梨花謝，誰是玫瑰？
自然是風情萬種，冷豔動人，天生媚骨，卻如玫瑰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欣妍師姐。
一曲輪回苦，何處逢君？何人是君？
自然是他兩世為人，心中所念所想，最為牽掛之人，蘇紫瑤。
洛花繼續說道：“其實我不喜歡彈琴，我隻喜歡與你彈琴……”
“我也不喜歡浮雲劍宗，我隻是想和你待在浮雲劍宗；我也不喜歡與人講理，我隻是願意為你低頭；我也不喜歡喝酒，我隻是喜歡你喝酒時的模樣。”
“我是個俗氣至頂的人，不通音律，不喜浮雲，蠻不講理，喝酒便會殺人。可我唯獨喜歡你，於是酒水也變得不那麼討厭……”
她說著說著笑了起來，緩緩坐下，如玉般的手指在琴弦間撥弄起來。
於是，琴音開始擁有生命；於是，浮雲開始翻滾。於是，天下的絕色都凝聚在了指尖，化作芳華在洛花身上綻放。
等到一曲終了，洛花抬頭看過去。
於是天地萬物和人間絕色，都仿佛向林雲奔湧了過來，那般傷感卻又熱烈。
“枯玄島之後，我便會離開浮雲劍宗了。”
洛花雙手鬆開琴弦，而後輕飄飄如白雲飛了出去。
都要走了嗎？
林雲想起來，初次見對方時，問洛花為何來浮雲劍宗。
她說一半是為聖劍峰而來，另一半是什麼卻沒說，隻說另一半就是另一半。
當時不懂，此時此刻林雲自然懂了，眼前人就是心上人，另一半就是另一半了。
大師兄說的挺對的，為什麼要走，大家在一起其實挺好的。
浮雲雖小，歲月安好。
林雲走過去，將紫玉神竹簫放在琴邊，隨手撥弄了起來。初時，青澀無比，琴音淩亂而不著調，可卻也不怎麼難聽。
畢竟音律相通，林雲哪怕隨手撥弄，也是王侯之音。
片刻後，琴聲如雪花綻放，於浮雲之上飛舞。琴音輕快，雪花在指尖不停的綻放，他彈著將要離彆的惆悵，彈著帝都的那場大雪，彈著江河之畔紅顏回眸一笑，他……彈不下去了。
琴音戛然而止，雪花應聲而碎，天下終究沒有不散的宴席。
……
等林雲回到汀風居時，天色已黯淡下來，大帝在桌上逗著小賊貓。
她的小手，貼在小賊貓的貓爪上，小賊貓立刻用另一隻貓爪蓋在了上麵。然後小冰鳳笑嘻嘻的，再用一隻手蓋了上去，小賊貓便將埋在最底下的貓爪抽出來，重新蓋在小冰鳳的手掌。
如此循環，小賊貓低著頭，疑惑不解，可又偏偏沒法停下來，大帝咯咯笑個不停。
林雲嘴角抽搐了下，完蛋，小紅真當自己是隻貓了。
這二貨完全忘記自己，當初勾搭母馬時的光輝歲月，也忘記曾經血龍馬的威風時刻了。
“哼，舍得回來了，你這家夥，不是取至尊神紋嘛？怎麼到現在才回來……”小冰鳳瞧見林雲，隨意瞥了眼，便抱著小賊貓很不開心的道。
林雲訕訕一笑，這事他差點忘記了，笑道：“我與浮雲掌教說好，枯玄島之後，便去取至尊神紋，他已經答應了。”
小冰鳳笑吟吟的道：“這老家夥還是挺客氣的，雖然脾氣很臭，可是一點都不貪圖你的機緣。不愧是即便在上古，也頗為罕見的劍道奇才，哼，比某劍道奇才要強的多了。”
林雲躺槍，頗為無辜的道：“我也沒貪圖過你什麼吧，以簫禦劍，百鳥朝鳳，可都是你主動教我的。”
“哼，少來。”
小冰鳳白了眼道：“彆以為本帝不知道，你貪圖本帝的美色，還妄想用花言巧語來騙本帝的眼淚，不僅求色還求心。本帝早已看穿了你的陰謀詭計，所以你休想得逞。”
要不是知道你這張嘴，吹起來天花亂墜，我自己都差點信了。
林雲無力吐槽，冷笑道：“那你可真棒棒。”
“哼，本帝自然厲害啦，那還用說。”小冰鳳完美無瑕的臉頰上露出笑意，得意洋洋的道。
這丫頭，關了十萬年真的被關傻了。
林雲現在心情複雜，沒心情教訓她，將枯玄島的事與她講了一番，主要是從葉梓菱那得來的消息。
“這有啥了不起的，上古時期，是個人都會在神丹烙印聖紋。”小冰鳳不屑的道。
“可現在已不是上古了，黃金盛世早已覆滅。”
林雲打破對方的臆想，澆了盆冷水。
就算沒有在神丹烙印聖紋，這些星君榜上最頂尖的妖孽，林雲眼下也未必有把握穩勝。
東荒太大，誰知道這些人頂尖人物，又有多少底牌。
“那也無妨，等你凝聚出紫鳶劍聖留下的伏天星相，你同樣可以碾壓這些人。額……凝聚了聖紋，還是有些些麻煩。”小冰鳳吹到一半，小聲說道。
龍盤大海，鳳棲梧桐。
日月同輝，一劍懸天。
那等星相自然強大，不用修煉林雲就能看出一二，可問題是五百萬星神丹，現在還連零頭都沒有。
現在看來，這枯玄島當真是龍潭虎穴，九死一生了。
想想光是劍宗就如此大陣仗，在想想其他正魔兩道的超級宗派，頭皮發麻，不敢想象。
林雲心事重重，一時間不太想說話，好像所有事都和枯玄島牽連在了一起。
就連洛花，也會在枯玄島之後，離開浮雲劍宗。
她若走了，我還要留嗎？
一曲輪回苦，此身何處再逢君，若已經相逢呢？
林雲悵然若失，看向深邃悠遠的星空，突然道：“大帝，你知道苦是什麼滋味嗎？”
“你不苦，你隻是有點渣。”
小冰鳳斜著眼，鄙視的說道。
噗！
林雲還好沒喝水，若不然一口水肯定得噴出來，他現在算是知道，這丫頭長的這麼好看，為何還被紫鳶劍聖關了十萬年。
嘴太TM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