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子的聲音很乾脆，沒有一絲猶豫。
雖然大家都猜到，瑤光渡劫時天玄子肯定會出手阻止。
可這般光明正大的說出來，還是讓在場的人出現了短暫的失神。
這天玄子真的狂妄，其野心已經絲毫不加掩飾了。
而且這事也不怎麼厚道，在瑤光壽元將近，殊死一搏準備渡劫的時候出手，手段是極為卑劣的。
“很好，你終於不裝了。”
夜孤寒冷冷的道：“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如果你要渡劫，師尊絕不會打斷你，肯定會與你公平一戰。”
天玄子神色微怔，道：“我信，所以我不是瑤光，我達不到他那樣的高度，也沒法像他一樣有比肩九帝的心氣。”
“所以我更要在他渡劫之前出手，不然我沒有任何機會。”
他很坦蕩，絲毫沒有掩飾自己不如瑤光，無論是人品和心氣都不如瑤光。
“這世上總得有好人和壞人，如果沒得選，我願意做這個壞人。”
夜孤寒直接無語，他盯著天玄子，想要在對方那張漂亮的臉上，看到一絲不情願和情非得已。
可是沒有，完全沒有。
他的目光很單純，就是單純的壞，就是單純的想瑤光死。
夜孤寒想到一些往事，感覺自己好像從未認識此人一樣，眼前的天玄子陌生到讓人可怕。
“走啦。”
天玄子笑了笑，忽然他腳步微頓，目光落在林雲身上，笑道：“其實我真的很期待，你到底能不能召來人皇劍，可惜了……天道宗終究不是曾經的天道宗了。你若真執意嘗試，可能等不到我出手，天道宗就得自己打起來了。”
“他們都很怕你，在你身上看到了無限可能，可是我不怕你，我倒希望你越強越好。不管你是葬花公子林雲，還是天龍尊者夜傾天，我無懼。”
之前一臉卑微的天陰宮主，聽到此話雙眼微眯，他盯著天玄子眼中閃爍著淡淡的寒光。
“大聖，該走了。”禦風大聖麵露笑意，領著人快步上前，打斷了天玄子的話。
“還有諸位遠道而來的貴客，千羽大聖生死不明，逢此大亂，天道宗就不招待諸位留宿了。”
他目光一掃，又看向其他人下了逐客令。
眾人神色玩味，皆有預感，要不了多久天道宗就會大亂。
遲則半年，短則半月，天道宗可能就隻有一個主事人了。
天道宗東荒第一這層皮被天玄子捅破，陷入內亂肯定是遲早的事。
他們樂得如此，不會有什麼看法。
不得不說，今日這場大戲，還是蠻精彩的。
“大聖，該走了。”
禦風大聖神色謙卑恭敬，看向天玄子笑道。
“你很急？”
天玄子忽然問道。
不待禦風大聖反應，天玄子忽然出手，一掌印了過去。
砰！
禦風大聖被迫接下這一掌，嗡，天道廣場快速炸開好幾道裂縫，他本人嘴角溢出口鮮血，倒退了好幾步。
“放肆！”
王家諸多強者，還有一些天道宗的聖境強者，也都在此刻站了出來，各自釋放出可怕的聖威。
天玄子絲毫無懼，他身後黑山七聖也全都站了出來，抵禦住對方數量旁大的聖威。
“不要動手。”
禦風大聖伸手攔住眾人，臉色略有驚慌。
“有點實力，比我想的強一些，難怪敢打斷本聖的話。”
天玄子冷冷的道：“本聖可以走，但你不能送。”
天玄子霸氣外露，張揚之極。
明明在天道宗本宗的地盤，可這氣勢卻完全淩駕在天陰宮宮主之上，讓一眾天道宗弟子氣的咬牙切齒。
若是平日，縱使天玄子再如何強勢，也絕不敢這般囂張。
可今日千羽大聖生死不明，其他勢力態度隱晦，禦風大聖隻想息事寧人。
麵對天玄子這般態勢，根本就沒法與之對抗。
天玄子目光重新落在林雲身上，冰冷的神情換上笑容，道：“夜傾天，我說的對吧，他們怕你，甚至急了。可我無懼，我等你。”
林雲笑道：“我覺得你應該怕一點比較好，畢竟我瘋起來，連自己都怕。”
林雲在笑，可他的眼眸深處藏著冰冷的殺意。
他釋懷了，麵對此人，一定要比他更冷靜，更從容之外。
“我知道，所以我等你。”
天玄子沒有多說，這一次他真的走了。
不過他的話，還是頗為玩味，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似乎確定對方就是葬花公子，可這麼好的機會卻又沒動手，稱呼也還是夜傾天二字。
可眾人無暇顧及了，因為這時候正在接受淨塵大聖療傷的千羽大聖的，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而後徹底昏死了過去了，方才還微閉著的眼，這次完全閉了下去。
天道宗這邊徹底亂了！
“回道陽宮。”
天璿劍聖神色冷靜，吩咐一句後，道陽聖子馬上照辦。
龍惲大聖與他一起，而天璿劍聖和淨塵大聖，則留下來盯住禦風大聖和剛峰聖尊。
“兩位，對我敵意可真大嗎，連讓老夫看看同門傷勢的機會都不給。”
禦風大聖隨意擦掉嘴角血漬，看向天璿劍聖和淨塵大聖，神色輕鬆。
“不用看，千羽大聖死不了，你就彆操這個心裡。”淨塵大聖沒對他客氣。
場麵氣氛緊張，就連天道宗七十二峰的弟子，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希望如此吧。”
禦風大聖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而後與剛峰聖尊一道離去，似乎一切都風平浪靜。
天璿劍聖沒有久待，她輕輕一飄，就追上了龍惲大聖和道陽聖子。
顯然，千羽大聖的傷勢，並沒有淨塵大聖說的那麼輕鬆。
淨塵大聖伸手，將林雲和欣妍招了過來。
“你們今晚待在玄女院哪也不要去，無論外麵發生什麼，哪都不要去，知道嗎？”
淨塵大聖神色嚴肅的叮囑道，而後又抬頭道：“青河，你跟他們一起。”
夜孤寒點了點頭。
欣妍神色詫異，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不容她多問，淨塵大聖行色匆匆的走了，目標和天璿劍聖一樣，還是道陽宮。
林雲神色凝重，三位大聖都去了道陽宮。
道陽宮今晚怕是有大事要發生，有人想要置千羽大聖於死地。
林雲看向夜孤寒，他直接說出了初九的事。
出乎意料，夜孤寒聽後一臉平靜，笑道：“我知道，我們都知道。”
“不過這事，還是交給幾個老家夥吧，你們兩個都隨我去玄女院了，好好待著。”
林雲回頭，朝王慕焉的方向看去。
可王慕焉不知何時，早已悄然離去，林雲心中頓時暗道不妙。
“師兄，王慕焉不見了。”林雲出言道。
夜孤寒道：“這丫頭沒那麼關鍵，沒必要太過關注，你比她要重要。”
林雲輕咬嘴唇，神色微變。
大師兄這話確實沒錯，若真的遭遇巨變，聖境強者都未必能保命。
一個王慕焉確實改變不了什麼，可林雲總覺得不太對勁。
他視線一掃，看到了白疏影。
對方神情複雜的看向他，似乎有話對他說，極力想要過來。
可被她身邊人攔住，那是一位不弱於大師兄的聖尊境強者，乃是白家老祖，絕塵聖尊。
絕塵聖尊很強勢，與其他白家人一道，將白疏影強行帶往幽蘭院。
聖靈子則在章家老祖的帶領下，朝著聖靈院走去。
兩家似乎已有默契，作壁上觀，兩不相幫，步調都極為一致。
下方諸多內門弟子，在各自峰主的約束下回去。
祭典本來是盛事，可最後卻是悲劇收尾。
淨塵大聖和禦風大聖的對話，明眼人都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可對於身份較低的內門弟子來說，卻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少數聖徒聽到些風聲，各自神情複雜，在這大勢之中也不知道如何自處。
“走吧。”
夜孤寒帶著林雲和欣妍快步離去，不一會，這諾大的天道廣場徹底空了。
不久前，這裡還人山人海，眼下卻是清靜的讓人感到害怕。
淒涼，冷落，空無一人。
極遠處的山頭，一直在默默關注著趙天諭和古宇新各自起身，神色都顯得頗為凝重。
“王慕焉已經去了天倫塔，我們也該有所行動了。”趙天諭沉聲道。
古宇新重重點頭，而後兩人的拳頭碰在一起，他們目光對視，神色莊嚴。
“聖火炎炎，神教永昌!”
而後同時開口，各自念道了一句，眼中都是堅定的信念。
在他們身後，有一座用鮮血布置的詭異陣法，隨著夜幕降臨，陣法中的節點處，一朵朵火焰燃燒起來。
此地是一處荒廢的山穀，很少有宗門弟子來此。
外圍還有一群人在暗處守著，就更不會有人發現了。
最重要的是，這裡是天陰宮的後山，即便發生天大的動靜外人也難以進來。
若是林雲在此，肯定會感慨，他之前的猜測確實沒錯。
這天道宗，他能憑借大師兄的關係進來，其他人一樣也可以。
幾百年的時間，天道宗早已漏成了篩子。
等到月亮悄然升起來的時候，在月光照耀下，那些燃燒的火焰顯得愈發詭異，猩紅如血，隱約間似有生命一般在蠕動。
……
飛雲山。
九重天之上，雲間樓閣。
儒雅的天邢前輩，正在彈琴，鶴仙子恭敬的站在他身後，把玩這一把寶劍愛不釋手。
這是天罡劍，藏劍山莊派人送來之後，按照林雲之前的吩咐，紫雷峰主將它送到了此處。
“先生，你看這劍真好。”
待琴聲停了，鶴仙子笑吟吟的走上前去，她天真爛漫，靈動活潑。
“確實是一把好劍，藏劍山莊到底是天下第一的鑄劍聖地。”
天邢感慨道，旋即想起什麼，苦笑道：“三千年前我沒有人皇劍，三千年後千羽沒有抗衡赤霄的寶劍，我天道宗似乎永遠都差一柄劍。”
他從鶴仙子手中拿過天罡劍，目光俯瞰天道宗，似乎所有一切都被他儘收眼底。
初九的夜，注定會相當漫長。
【關鍵劇情，十二點前我爭取再寫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