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的身體相當爭氣，她在第二天第一絲陽光穿過窗戶時睜開了眼。
一睜眼便看見了床邊的臉，她認的這張臉，它屬於一個明星。
但可可沒有盯著這張臉發呆，幾乎是睜眼的瞬間她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虛弱的身體承受不了突然的動作，可可感到一陣頭暈，好像頭部被重創過一樣。
她強忍著眩暈抬腳下床，而站在床邊的小喬終於開口：“你最好躺著。”
剛起身的人卻沒有聽小喬的話，她扶著床頭強行站起來，腿部陣陣鈍痛：“我要去找人。”
“找誰？”
“姐姐。”
在一番機械化的追問中，小喬弄明白了，可可和她姐一起來的聯華市，由於一些原因高考活動隻有可可參加，她姐姐留在偷來的房子裡，不料可可出了意外在聯華大學暈了兩天，所以一醒就急著回家。
她出門時正碰上來這邊刺探情報的胖子。
聽小喬機械地講述了可可的情況，熱心的胖子自告奮勇，跟可可一起去城西把她姐姐扛回來了。
由於姐姐行動不便，來看熱鬨的柳如煙特地給她安排了一樓的房間，可可當然要跟姐姐一起住在一樓。
至於被拋棄的小喬，她打著鋪蓋去找柳如煙一起住了。
至於姐姐為什麼是被扛回來的……
“我想向您請求的就是這個。”此時可可靠在窗邊看著外麵，不知道是在看廢棄的車輛還是荒蕪的雜草，她收斂了之前在副本中散發的驚慌小白兔氣息，整個人十分穩重。
顧眠站在她旁邊。
隻見可可瞅了窗外許久，才收回視線慢吞吞的開口：“我姐姐，許諾。肺癌晚期，她很疼，平常幾乎沒力氣動彈。”
叫做肺癌可能不太合適，現在癌細胞已經在她全身擴散，破壞骨骼，沒日沒夜的發散著疼痛。
顧眠知道這類病人，一般疼到這種程度就離死不遠了。
而可可顯然是為姐姐而來的。
但……
“我知道超市裡沒有對應的藥物，您現在也沒有辦法……但人活著總歸會有希望，你是我在遊戲裡見到的唯一一個醫生，所以我抱著總有希望的想法來找你，我懇求如果真的有機會，真的有讓我姐姐活下去的機會的話，請您幫幫她。”
顧眠感覺“您”這個稱呼有些怪異，他倉促點點頭開口：“我覺得你不用把我稱呼的這麼貴重。”
啊，胖子在一邊恍惚著：“在副本裡呆的久了我都忘記現實世界裡還有生病的人了。”
有的人在遊戲開始前就病入膏肓，無法獲得資源的他們很快就消散在大地上。
而像許諾這樣的人比較幸運，苟延殘喘的被妹妹續到現在……嗯，確實是苟延殘喘的。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所以你這次來聯華是來找我的？”顧眠開口詢問。
可可微微點頭：“是姓楚的那位在狼人殺副本裡告訴我，每次活動你們都會參加。”
所以可可就追到了聯華大學，不料沒等見到顧眠就差點被活埋，還好顧眠半夜鬼鬼祟祟又去了趟學校。
既然楚長歌這麼告訴的可可，想必劃龍舟活動她也去了。
果然，她繼續開口：“我先去的劃龍舟活動，當然也是我自己一個人去的，但你們的船實在太快，我追不上……”
顧眠記得有事實投屏直播每輛船的位置，他下意識詢問：“你知道哪輛船是我們的？”投屏可沒法看到哪輛船上都有誰。
可可停了下似乎在組織措辭，過了幾秒她才繼續：“你們起的名字太直白了。”
哦。
顧眠想起來了，他們船的名字是胖子起的——“醫生的絕美粉絲團”
此時旁邊的胖子心虛看向天花板：“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哎。”
“我沒追上你們但名次也進入了前百分之二十，獲得了一張準考證。”
高考活動是搭校車來的，想上車得有準考證，拿著準考證就算不進考場考試也是可以上車兜風的，既然可可跟她姐姐都在這……
顧眠思考一會：“所以你騙了彆人一張準考證？”
瞧她在副本裡的作風不像是會老老實實跟彆人交易的人。
麵前的人沒說話，好像默認了。
顧眠也沒有說教彆人的興趣，他想到了超市醫療用品區關門的事情：“嗯有件事可能不知道，超市的藥品區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關門樂，所以以後我們買不到藥品了。”
可可愕然抬頭，雖然超市裡沒有治療癌症的藥品，但卻有止疼藥。
她怔愣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的掏出兩個裝著液體的透明小瓶，每個大約半根手指那麼長，其中一個小瓶已經被掰開，裡麵的透明液體隻剩一小半，掰口處被一個一看就是自己做的小塞子堵住，又用塑料紙在外麵細心的纏了好多層。
這東西很常見，學名為“安瓿瓶”，一種密封的透明玻璃容器，醫院裡經常看見醫生徒手掰這個。
但這是一次性容器，掰完就扔，像這種用塞子堵住的用法顧眠還是頭一次見。
“安定劑，有一定的止疼效果……她太疼了，我想買止疼藥，但它太貴了。”
可可邊說著邊又摸出一根並不新的針管，看起來已經使用過很多次：“每次姐姐疼到睡不著的時候，我就會給她注射一點……但作用不大。”
顧眠記得這是超市裡等級最低的藥品，縱然是最低級的也要上百遊戲幣。
他崩一個副本也才一千遊戲幣，隻夠買十小瓶。
普通玩家更不用說了。
“托您的福，”可可又用稱呼尊貴物品的字來稱呼顧眠，“心跳捉迷藏副本崩潰，我得到了一千遊戲幣補償，在那之後就是寒冬……”
地球上大半的玩家就是因這場寒冬而死。
可可好像不願意回憶那段時間，但還是說著：“我靠這一千遊戲幣和姐姐撐過了最難的那幾個月，沒有凍死、也沒有餓死。”
下意識的，顧眠開始做起算術題。
寒冬持續了三個月左右，就算它一百天，那麼一百天靠這一千遊戲幣就是一天十個遊戲幣？
一個十個遊戲幣要供兩個人吃飯，冬天還要開暖氣才不至於被凍死，還有許諾的止疼藥。
一天十個遊戲幣能做到這些？
看顧眠的表情胖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顧眠正深思著，便察覺到胖子湊近在他耳邊小聲開口：“醫生是你太奢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