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照片上洋溢著笑容的禮書,白鷺感到一陣惡寒。
頭頂昏暗的燈光照在照片上,讓這親切的笑容有些變了味。
顧眠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右下角:“看拍攝日期。”
白鷺順著顧眠的手指看去。
拍攝日期是今年的六月一日,事發前幾天。
她看著右下角的日期,滿臉都是疑惑:“禮書在這拍照片那會兒,元昊天的家人已經死了吧?”
是這樣的,顧眠點頭。
看到曹德仁和妹妹有相同發卡的一瞬間,白鷺懷疑過元昊天家的失火案和禮書三人有關,但那發卡是新買的,和元昊天妹妹頭上的不是同一個。
禮書雖然在元昊天家的樓下拍過照片,但那也是失火之後拍的。
這些巧合的相同之處根本無法證明禮書三人和失火案有關。
“就這麼巧?”白鷺又瞥了一眼照片上禮書的笑容,那笑容讓人有些發毛,她立刻轉移視線不敢多看。
顧眠倒沒太大的反應:“禮書告訴我們從巍山回來之後,元昊天就一直在製造和他們偶遇的機會,但我看並不是這樣。”
白鷺抬頭看向顧眠。
“在我看來,是禮書他們三人一直在製造‘巧合’
“曹德仁買了跟元昊天妹妹一樣的發卡,禮書則在元昊天曾經失火的家外麵拍照,這些都是巧合;
“或許還有更多巧合沒有被我們發現,我猜元昊天在去巍山的時候也是發現了某個巧合,所以才會瘋狂的跟蹤他們。”
“這麼多巧合的確像有意為之,但禮書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白鷺苦思著,“他們心理變態?認識元昊天後知道他死了全家人所以故意這樣刺激他?”
“你忽略了一個問題,”顧眠低頭看著白鷺,“他們能製造出這麼多讓元昊天發狂的巧合,必定是對元昊天非常了解。”
“你的意思是……”白鷺愕然,“禮書三人在很久之前就認識元昊天了?在那個朋友聚會之前?甚至在元昊天家失火之前?難道他一開始就在騙我們!”
“沒錯,你中了他的話術陷阱。”
而另一邊剛死掉一個成員的王有才組已經跑出教學樓,幾人正氣喘籲籲的坐在教學樓旁的一個小亭子裡。
葉萋萋臉上紅一片白一片,即便夜色很黑,也能看出她臉色的難看,她是唯一一個看見到擰頭被鬼拖進桌洞裡的人。
王有才坐在旁邊一個石凳上低著頭,沒有出聲。
葉維維也是臉色發白,她剛剛從鬼的手裡撿回一條命,心裡也十分後怕。
“剛才……”葉萋萋大喘了好幾口氣才轉頭看向葉維維,“剛才好危險,你們正在說著什麼,那鬼手就突然從桌洞裡探出來。”
想到這葉萋萋又狠狠打了個哆嗦。
目睹隊友被拖進桌洞裡,她現在對黑漆漆的洞有心理陰影了。
“舍友,”葉維維突然直起身來看向旁邊二人,“擰頭被鬼抓走前提到了七個受害者的舍友。”
“他們宿舍還有其他人?”葉萋萋微微一愣,“也對,一般高中宿舍都是八人宿舍。”
“但他們從來沒提過還有另外一人。”旁邊的王有才皺起眉頭。
葉維維突然想起自己在李溢桌洞裡翻到的另一本作業本:“在鬼出現前,我在李溢的桌洞裡找到了一個叫‘劉寶馬’的學生的作業本,這會不會就是他們宿舍的第八個人?”
劉寶馬?王有才思索著,這是個陌生的名字。
“會不會是不合群?”葉萋萋思索著,“姐,你還記不記得咱們上高中的時候,隔壁宿舍就有個怪人,半夜抖衣服抖到兩三點,吵得她宿舍的其他人都睡不著,說她也不聽,我行我素的。”
葉維維點頭:“很難不記得。”
因為隔壁那位做出來的奇葩事實在太多了。
不但半夜裸著身體站在宿舍中間抖動衣服,有時還會把自己的課桌從教室搬回宿舍洗一晚上。
有次那位女生借走了葉維維新買的洗發水,還回來的時候就隻剩個底了。
後來葉維維有幸見到了她是怎麼洗頭發的——在自己的頭上倒滿洗發水,接著用力揉搓上半個小時,最後泡沫多的幾乎看不見她的頭在哪裡。
因為這神經質的行徑,這位女生並不受她的舍友待見。
隔壁宿舍拍宿舍合照的時候都沒有帶她。
“也有可能是他們宿舍真的隻有七個人,”葉萋萋思考著,“不如我們再去醫院問問那幾個活著的學生?”
葉維維抬頭看向這籠罩在黑暗中的學校。
經過剛才那麼一遭她也不想在這裡多呆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鬼是在我們提及第八個人的時候出現的,有些像不想讓我們查下去。但如果第八個人身上真的有重要線索的話,我們還是要找到他的。”
王有才也點頭:“學生宿舍有門管,我們橫豎都是進不去的,那就回醫院問問那幾個幸存下來的人吧。”
他說完便站起身來:“先離開這。”
但就在王有才起身的時候,三人突然聽見旁邊草叢中傳來一陣窸窣聲。
誰!
葉維維立刻拽住葉萋萋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在跑出十秒鐘後,她意識到王有才沒有跟上來。
這時被葉維維拉住的葉萋萋突然開口:“姐姐,好像是個人。”
人?
葉維維這才緩緩停下腳步向後看去。
隻見一個人正站在她們剛才休息的亭子旁,正用看神經病的目光看著她們。
王有才則和那突然出現的人保持著距離,葉維維看見他的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詢問著什麼。
“你們是……不是老師吧?”從草叢裡鑽出的學生用奇怪的表情看向麵前的王有才,“以前沒見過你們。”
“你是人?”王有才上下打量著麵前穿著學生製服的少年。
“廢話,”學生表情奇怪,“不是人還能是狗嗎?你們這幾個人真奇怪啊,大半夜在這種地方,還問我是不是人。”
王有才警惕的看著麵前學生模樣的人:“你也很奇怪啊,大半夜的從草叢裡鑽出來,現在都快淩晨四點了吧,你個學生不在宿舍在這裡乾什麼?”
“當然是翻牆去網吧打遊戲去了唄,”看出這幾個人不是老師,少年也沒遮掩,“沒錢了就回來睡會兒覺。”
“在草叢裡睡覺?”
“宿舍鎖了門,原來是想在這亭子裡湊活下的,沒想到碰見了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不會是小偷吧?”
“當然不是。”王有才否定著對方的說法。
接著他微微一愣,目光停留在了少年的胸口上,那裡彆著個校徽:“你是高三五班的?”
少年懶散的打了個哈欠:“是啊,怎麼了?”
竟然被他們碰上一個高三五班的學生。
這就有些巧了。
王有才一時拿不準這是真正的巧合還是副本蓄意為之,但線索就在眼前,他怎麼可能放棄。
“你知不知道你們班死了人?”
“當然知道,一宿舍人被捅死三個,剩下幾個跑了。”
王有才深吸一口氣:“那你知不知道凶手是誰。”
王有才當然知道凶手是一個剛剛離婚的名為劉奔的中年男人,他隻是想確認一下這個學生知不知道凶手是誰。
“知道啊,劉寶馬他爹唄,真是巧了。哦你們不知道劉寶馬是誰,就是他們宿舍裡的另一個人,三個月前自殺了。要說我那宿舍真邪門,自殺了一個,現在又被自殺那人的爹捅死三個……”
聽著少年的話,王有才的後背開始發麻。
聯係起來了。
劉寶馬是劉奔的兒子,劉寶馬自殺身亡,劉奔三月後殺了自己兒子的三個舍友。
劉奔並非無目的殺人。
但醫院裡那幾個學生並沒有告訴他們這件事,沒告訴他們凶手就是自己死掉舍友的父親。
葉維維早就回到亭子裡,她皺眉詢問道:“你說的這個自殺的人,和其他舍友關係好嗎?”
“這我不知道,我跟他們又不一個宿舍,”少年思索幾秒,“不過劉寶馬學習很好,大概是跟其他人處不大來吧,但他總是笑嗬嗬的,就算受了欺負也不一定會說出來。我聽說劉寶馬自殺之後他媽受不了打擊,沒過多久就和他爸離婚了……”
聽到這葉維維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她轉頭看向王有才,卻看到對方陷入了怔愣,他的表情不太對勁。
“你怎麼了?”葉維維出聲問道,
王有才這才回過神來:“……沒事。”
此時旁邊的葉萋萋正盯著某片漆黑的綠化帶,及膝高的綠化帶十分茂密,擋住了她探究的視線。
她敏銳的聽到那片綠化帶後傳來細微的摩擦聲,但那聲音太小又像自己過於緊張而產生的幻聽。
搖擺的枝葉時不時露出幾個縫隙,讓人得以窺探到它後方的丁點區域,葉萋萋死死盯著枝葉間的空隙,以防那裡突然出現什麼。
見王有才回過神來,葉維維壓低聲音道:“我想劉奔殺人一定和自己兒子的死亡有關,校園暴力這東西你知道吧?”
王有才又怔愣幾秒,才點點頭:“我知道。”
“或許劉寶馬就遭遇了這些,他的死亡可能和舍友有很大關係,所以劉奔才會瘋狂的去殺他的那幾個人。”
“這就是我們要找的真相嗎?”王有才似乎有有些累,他伸手扶上自己旁邊的涼亭柱子。
葉維維道:“這隻是我的猜測,要想驗證這個猜測我們恐怕要去找更多的線索,但我想我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所以生路什麼?”王有才有些恍然,“判劉奔無罪?但他的確殺了人。”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這副本要我們做出正確的選擇,是要我們找出真相然後判決,真相就是死者並不無辜……”
葉維維正說著,便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
她轉頭看去,隻見旁邊的葉萋萋正有些緊張的扯著自己的袖子。
“姐姐我感覺這裡不大好,我們先離開這再說行嗎?”葉萋萋額上沁出幾滴汗來。
葉維維看向王有才:“我們先走。”
幾人隨即跟少年告彆,然後快步離開。
但還沒等他們走出去太遠,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聽聲音正是他們不久前遇到的楚姓法官:“許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