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下一刻,任盈盈頭上戴的鬥笠一分為二,其青絲飄飛,一張精致絕美的容顏頓時暴露在空氣之中。
隻是此刻,這張臉滿臉憤恨,雙眼中蘊含淚水,死死瞪著何邪。
“盈盈不要!”
任我行再次大叫,繼而連聲咳嗽,鮮血汩汩從他嘴裡冒出。
任盈盈也很清楚,她根本不會是何邪的對手,此刻見父親麵若金紙,大口咳血,驚呼一聲“爹”,忙撲上前去,手忙腳亂為他擦拭,又掏出丹藥想要喂給他。
“不用了!”任我行偏頭躲開,突然哈哈一笑,“傻女兒,爹活不成啦,不必再浪費丹藥了。”
“爹你不會死的,女兒這就帶你去見平一指,平伯伯他醫術高超,一定能醫好你的。”
“醫好了又有什麼用?爹依然是廢人一個!”任我行憐愛地看著女兒,眼中滿是不舍,“爹不願苟且偷生,死了好,一了百了!”
任盈盈淚眼滂沱拚命搖頭:“爹,這狗賊把你害成這樣,女兒和他拚了,爹你死了,女兒也不願苟活!”
“哈哈哈……”任我行欣慰大笑,“好!不愧是我任我行的女兒!不過盈盈,爹和林平之是公平比武,若是今日他被我所殺,是他活該!如今爹落敗,也怨不得旁人!”
任我行臉色突然麵色一肅:“盈盈,爹和林兄弟比武輸了,死了就死了!你不得為爹報仇,否則哪怕爹死了,江湖上也人人都會恥笑爹,說我任我行小肚雞腸!爹一世英名儘毀,死了也不瞑目!記住,爹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和林兄弟無關!”
任盈盈恨恨地瞪著何邪,咬牙不語。
任我行突然厲聲道:“逆子,你想爹死不瞑目嗎?你現在就對天發誓,我死之後,絕不能找林兄弟報仇!”
任盈盈儘管百般不願,卻不得不含淚發了誓。
任我行這才哈哈笑道:“乖女兒,爹的英名,這才保住啦!”
何邪看到這裡,忍不住搖頭一歎:“任教主為了女兒,也算煞費苦心。”
任我行這是想讓何邪饒了任盈盈一命,可憐天下父母心。
任我行笑容微斂,道:“盈盈,扶爹坐起來,爹有話要和林兄弟說!”
他是任我行,他不能躺在地上和對手說話,這是他最後的尊嚴!
任盈盈扶著任我行坐了起來,替他擦去嘴邊的鮮血。
任我行雖狼狽不堪,但依然鎮定自若,發出爽朗的大笑:“任我行縱橫江湖數十載,哪怕東方不敗那狗賊將我囚於西湖之底十二年,本座也從未放棄過希望,心裡也從未服過他!因為他是趁我之危,用陰謀詭計暗算,才能打敗我。”
緩了口氣,任我行看著何邪:“但林兄弟不一樣,你不過弱冠之年,卻靠著光明正大的手段,一對一,用手中一把長劍贏了任我行,當世高手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東方不敗一個,所以我佩服你!”
何邪沒有說什麼“你過獎”或者“慚愧”之類的屁話,如果這都算過獎,那麼落得如此下場的任我行情何以堪?
任我行見何邪傲然而立,眼中讚賞之色更濃:“至於之前任我行嘴裡說的那些肮臟之語,林兄弟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們武人對決,攻心為上,我不過是想激怒你而已。”
任我行一頓,回頭對任盈盈道:“盈盈,你現在立刻對天發誓,不得對任何人透露林兄弟自宮練劍之事,否則就是豬狗不如,你爹在天之靈用不得安生!”
何邪伸手止住:“那倒不必!任教主說的是事實,林某的確自宮練劍,若非如此,怎能在這麼短時間有如此成就?此事無不可對人言,事實就是事實。”
任我行一怔,隨即開懷大笑:“好!好!好!林兄弟胸懷坦蕩大氣,不拘小格,倒是任我行小看你了,能敗在你手裡,任某心服口服!”
雖然何邪這麼說,但任盈盈還是對天發誓,絕不將此事外傳。
任我行等女兒發完誓,笑著對何邪道:“你能殺我而不殺,想必是任某這條命對你還有些用處。林兄弟,你若有什麼要求,不妨直接開口,隻要任某能做到,絕不說半個不字!”
何邪淡淡道:“任教主功參造化,一身神功就此失傳未免太過可惜……”
話音未落,就被任盈盈恨聲打斷:“姓林的,你也太無恥了,你把我爹害成這樣,你還想要我爹的武功?你癡心妄想!”
何邪笑了笑:“任姑娘錯了,在下不是想讓任教主把武功傳授給我,而是傳授給任姑娘,在下隻是在旁做個見證罷了。”
何邪又看向任我行,坦然道:“我知道任教主的吸星大法需要散去一身功力才能練,而偏偏我這一身武功得來不易,付出的代價太大,讓我散去,絕不可能,所以任教主的這門武功,我是萬萬不會練的。”
任我行聞言眼神一閃,心中一驚,吸星大法需要先散功才能練的事情,隻有教中曆代教主才知道,就連東方不敗也因為得位不正,不清楚此事,這林平之怎麼會這麼清楚?
不過他心生死誌,隻是有些疑惑罷了,倒也沒心思去追究。
何邪接著道:“我感興趣的是任教主其他武功,自我習武,不過兩月有餘,有任教主這般高人指點,林某必會受益終生,少走很多彎路。”
“林兄弟你足夠坦蕩,隻恨任某福薄……”任我行有些感慨,眼神微微黯淡,不知想到了什麼。
但他很快就重新振作起來:“林兄弟如此為人,想必不會白白聆聽老夫在武學上的拙見。”
“不錯。”何邪道,“他日我會親上黑木崖,取了東方不敗的性命。任姑娘作為聖教的聖姑,可靜候佳音,坐收漁翁之利。”
任我行目光一閃,哈哈笑道:“好!好!我相信你,如此,任我行死而無憾!”
他轉頭對任盈盈道:“乖女兒,爹這就把爹畢生武學,儘數傳授給你,能得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任我行本就心智過人,他很清楚《葵花寶典》和《辟邪劍譜》的關係,他知道何邪若想武功更進一步,遲早會對上東方不敗。
而他更清楚何邪為什麼要他把武功傳給任盈盈,而不是他。因為任我行害誰,都不會害自己的女兒,所以何邪此刻從他口中聽來的武功,可以放心大膽地練。
至於何邪會不會殺他的女兒,任我行以己推人,覺得不會。
他認為何邪的野心很大,之所以拒絕他的招攬,是想自己做武林至尊。
但想要征服日月神教,何邪需要自己的女兒來安撫人心,所以女兒在何邪完全掌握聖教之前,不會有什麼事的。
至於以後,他任我行的女兒也絕非廢物,他給女兒爭取到了足夠的成長時間,若是女兒還是鬥不過何邪,那就是自己沒用,死了也算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