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看何邪年輕，想在他麵前玩兒心眼演戲，那這個人還不如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何邪根本懶得看應彩虹演戲，指了指她，冷冷道：“再跟我裝神，我就把你變成真鬼！”

應彩虹激動狂熱的表情頓時僵在臉上。

何邪冷笑：“我何某人雖然算不上什麼人物，可能當麵把我罵得狗血噴頭的，你也算是獨一份了，應彩虹，明了告訴你，你活不過今天！”

“何先生！”就在這時，應彩虹身邊的洋子突然麵露絕決，盯著何邪，“剛才是我罵你的！不是尊師，尊師是神的女兒，她怎麼會罵人？罵人的是我！”

何邪一怔，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洋子，你想為她死？”

洋子搖頭，執拗道：“我不是為尊師死，我隻是敢作敢當！剛才的確是我罵你，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就把我打得失禁，這是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噩夢！所以我咒罵你！你剛才聽錯了，何先生！”

“倒是個有可取之處的姑娘。”何邪搖搖頭，不再理她，“應彩虹，把銅徽給我，把該說的說出來，我給你個體麵的死法。”

“我說了，是我罵的你，我……”洋子見何邪根本不信，有些急了。

但應彩虹止住了她。

此時的應彩虹，似乎已經完全恢複了平靜，她用充滿慈愛和疼惜的眼神看著洋子，撫摸著她的頭發，“洋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洋子渾身僵住，在她的記憶裡，這是母親第一次用這麼溫柔的語氣來鼓勵她，她心潮澎湃，雙眼頓時濕潤起來。

“但是何先生是神仙一樣的人，他怎麼會看不出你在說謊？”應彩虹深吸一口氣，看向何邪，“何先生，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也看出你是一個喜歡直接的人，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吧，我需要付出什麼，你才能救我離開這裡？”

何邪注意到她說的是“救我出去”，而不是“就我們出去”，心中一動，突然眼神微眯，笑了起來。

“你儘管試試，”何邪笑道，“我來的確是打算救一個人走，但是不是你，就不一定了。”

應彩虹眼神猛地一亮，胸膛微微起伏，急促道：“何先生此話當真？”

“我是一個從不發誓的人，”何邪慢條斯理地道，“因為我說的每句話，對於彆人來說都是誓言。”

“你救尊師走！我自願放棄！”洋子突然激動道。

何邪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小姑娘，你願意沒用，要我願意才行。”

洋子還要說話，卻被應彩虹再次止住，她死死盯著何邪，咬牙道：“好，我願意相信何先生的人品！以何先生的本領，想來也萬萬做不出出爾反爾這種無恥的事情！”

何邪豎起大拇指：“好眼光。”

“……”應彩虹突然又有些不相信了，我好眼光？你特麼忘了我剛還罵你龜兒子了嗎？我要是好眼光，那你還真是龜兒子嗎？

應彩虹深吸一口氣，摒棄紛亂思緒。

她這一生中，曾麵臨很多次生與死的抉擇關口，她無比確定，現在她所麵臨的的，就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彼岸花這個名字，是一千多年前的奧古公主取的，”應彩虹用一種低沉的聲音道，“而在一千年前，這塊石頭還有一個名字，何先生知道嗎？”

何邪笑了笑：“給你一個建議，跟我說事兒的時候少用疑問句，你再問一次，我直接帶洋子走。”

應彩虹一口惡氣差點被直接噎過去！

現在這年輕人，脾氣都這麼暴躁嗎都？

我問個疑問句怎麼了？

怎麼了！

我特麼不得通過問答來判斷你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我才好確定你最需要知道的是什麼，用這個來交換我的命。

你不讓我問，光讓我說，我怎麼知道我說的東西有沒有用？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應彩虹連連深呼吸，才勉強壓下心頭那口惡氣，用更為低沉的聲音繼續道：“在奧古公主之前，這塊石頭還被叫做冥石，而它更古老的名字，叫做神石。”

應彩虹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何邪的表情和眼神，想以此來確定自己所說消息的重要性。

“這塊石頭真正的作用有兩個，一是能讓人長生不老，二是能打開生死之門，讓亡者降臨塵世。”

何邪麵無表情。

應彩虹頓了頓，繼續道：“中日戰爭時期，我義父跟隨東亞考古研究協會的第一批成員進入華夏，他得知蒙地有一個長壽村，那裡的老人活到一百歲是很普遍的事情，壽命最長的人，甚至可以活到兩百多歲。”

“於是考古協會駐紮進了長壽村，想要研究那些長壽之人的秘密……”

應彩虹說到這裡，突然一頓，因為就在剛才，何邪眼中突然迸射出驚人殺機，讓她瞬間心驚膽寒，毛骨悚然。

她強忍心中驚駭，很快意識到何邪為什麼突然會這樣，她從小在日本長大，很清楚戰爭時期日軍在華夏曾犯下的罪行，她也很清楚那個長壽村最後的命運。

那些長壽者，全部被研究，而那個村子，從此消失了。

應彩虹重新組織語言，斟酌著繼續開口：“義父他們在那裡的一口井裡發現了一個很古老的石碑，石碑上刻著契丹文字。而村民們都在喝泡過這塊石碑的水，所以義父他們斷定長壽的秘密和這塊石碑有關。他們花費了很大精力翻譯出了石碑上的文字，於是得知了這塊石碑的來曆竟和古老的薩滿教有關。”

應彩虹歇了口氣，開始簡略講述薩滿神話，她所講述的，跟何邪之前在壁畫上看到的，倒是沒什麼區彆。內容都是薩滿女神多闊霍創世後化為神石從天而降，被第一代薩滿祭司阿布卡赫赫給吞了，然後阿布卡赫赫黑化，被薩滿教眾驅逐進了生死之門。

但接下來應彩虹所講的，就是何邪不知道的了。

阿布卡赫赫被放逐後，薩滿教四分五裂，一部分人一心想要複活女神多闊霍，還有一部分人堅信女神不會死，她的靈魂從神石中轉移到了其他物質身上，也許是火，也許是水，甚至是大山、樹木，亦或是草原和牛羊。

這也是後來薩滿教後來演變成崇尚“萬物有靈論”的開端。

而那些想要複活女神的人，也分裂成了好幾派，一部分掌握著阿布卡赫赫的死去後的身體所凝聚成的冥石，去了大山深處，從此再沒有出現過。

還有一部分，則掌握著當初天降神石的時候，從神石外層剝下的石衣，也去了各個地方，想通過這些石衣來研究出讓女神複活的辦法。

應彩虹的義父在長壽村裡發現的古老石碑，就是那些薩滿教徒失去希望後，用神石的石衣所鑄就的。

何邪聽到這裡，雖表麵仍不動聲色，但內心卻狠狠震蕩了一下！

如果應彩虹說的是真的，那麼這個世界的彼岸花，和神話世界的天星隕石，是何等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