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先生的莊園彆墅距離這裡至少有兩公裡,從他發出求救信息到現在,過去了不過一分多鐘,再加上兩分鐘,他的手下除非直接飛過來,否則絕不可能到達。
秒鐘在嘀嗒嘀嗒轉動,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
眨眼間,便過去了一分半鐘。
氣氛死一般沉悶。
可是閆先生隻是用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死死盯著何邪,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直到現在。
閆先生終於穩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何邪根本沒有半點要說話的意思。
如果何邪要錢,哪怕是要命,閆先生都可以跟他談,可是,何邪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他想要什麼。
這就很讓他抓狂了。
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你根本猜不透你的敵人要做什麼。
他到底要乾什麼?
又過去五秒,閆先生依然死死盯著何邪,而何邪卻笑眯眯盯著自己腕上的手表,似乎在等時間結束。
難道他真的隻想殺我?
可是為什麼這麼多機會他不直接殺?而且哪怕到了現在也要多此一舉給自己兩分鐘時間?
閆先生腦仁子都快炸了,依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分三十八秒。
他不敢再等下去。
“我身價大約三千八百多億泰銖,”閆先生仍死死盯著何邪的眼睛,語速飛快道,“想要嗎?”
何邪沒有抬頭,時間過去三秒。
“金三角佤邦暹羅,隻要你想做的事情,沒有我辦不成的,哪怕你想做下一屆的暹羅首相,我也能讓你如願!”閆先生猛地站起來,身子前傾加重了語氣。
他的眼中,已漸漸有了血絲。
時間又過去五秒。
何邪依然隻是悠然看著手表,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不要錢,不要權,那為了什麼?
閆先生遏製已久的焦躁和恐懼,終於如野草般在他心中瘋長。
他不自覺十指彎曲,捏緊了桌沿,渾身繃得很緊。
“你我報仇?你想折磨我?”閆先生目光猙獰,已開始咬牙切齒,“你不想我死得太容易?”
何邪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氣氛緊張到,就連思諾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心砰砰砰加速跳了起來。
時間又過去三秒。
還剩下九秒鐘時間。
“你要什麼都可以談!”閆先生再度加快了語速,幾乎是嘶吼出來,滿臉青筋暴起。“可是你要開口,懂嗎!”
剩下五秒。
砰!
閆先生終於忍不住使勁勇雙全捶打桌子,憤怒吼道:“你到底要什麼,說啊!”
剩下三秒。
何邪終於抬起了口。
他笑眯眯看著閆先生的眼睛,緩緩道:“我要的,就是你現在的反應。”
閆先生怔住。
思諾也訝然看向何邪。
時間到。
何邪伸出手,放在閆先生的心臟處。
“不不不……“閆先生終於徹底怕了,他驚恐叫著就要倒退。
但哪裡還來得及?
砰!
隨著一聲如中敗革的聲音閆先生渾身一僵,軟綿綿就像一邊倒去。
何邪動了。
他迅速上前接住閆先生的身體,然後,把他按在原先自己的座位上。
“他、他死了嗎?”思諾有些茫然地問道。
彆說是閆先生,以她的智慧,到了現在都完全糊塗了。
她完全搞不懂,自己的師父到底想要乾什麼。
“暫時沒死。”何邪仔細看了看閆先生的臉,抬頭對思諾一笑,道:“轉過身去。”
思諾愣了愣,她隱隱猜到一個極度荒謬的可能,不可思議看向何邪。
然後,她立刻轉過身去,心砰砰直跳。
對於師父的目的,她在心裡排除了所有可能,隻剩下一個可能。
那麼也就是說,無論這個可能有多麼荒謬,它都是唯一的真相。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思諾內心狂震!
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師父是要——李代桃僵!
有了答案,師父之前的所有行為,就都有了解釋。
師父故意表現出不凡之處,吸引閆先生前來,這是第一步。
拖延時間,儘量和閆先生多接觸,以便觀察他的一舉一動、行為舉止,以及語氣形態便於模仿,這是第二步。
到了最後,故意給閆先生壓力,讓他在短短的時間內經曆憤怒、驚恐等等複雜情緒,觀察他麵對緊急事態時的反應,這是第三步。
思諾一切都明白了。
她的心中充滿了不可思議,隱隱還夾雜著一股難以遏製的興奮!
何邪表現出的異於常人的神奇能力,隻是讓她向往和敬畏;
何邪表現出對她的善意和理解,也隻是讓她心生溫暖;
哪怕之前何邪因地製宜,隨地取材施教,很快讓她感受到了很神奇的力量,她最多也隻覺得何邪會是個很好的老師。
可是現在,當她終於明白了何邪要做什麼的時候,她第一次對何邪,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由衷崇拜的情緒。
而她進一步想到師父何邪特意叫上她來的目的,更是興奮不能自拔。
此刻的思諾,仿佛被喚醒了隱藏在她身軀裡所有興奮的因子。
這種感覺,就像是練功練到最後關頭,擺出那個葉問蹲坑起手式的時候,那種極度刺激的爽快感!
思諾額身上的根根細微絨毛,都沁出了細小的汗珠。
她的臉色開始潮紅,雙腿不自覺地攪在了一起。
直到聽到身後師父溫和而沉穩的聲音傳來的那一刻時,思諾差點忍不住,幾乎要從鼻腔裡哼出來。
“好了。”何邪說。
我也好了,師父……
思諾羞羞地想著,回過身來。
下一刻,她便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原本應該昏迷不醒的閆先生,此刻正笑吟吟看著她。
而原本生龍活虎的師父,此刻卻垂著腦袋癱坐在椅子上,昏迷不醒。
“閆先生”施施然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神色似笑非笑,一直看著思諾。
相貌、微微傴僂的身形、走姿,坐姿,神態,儀表、眼神。
一切的一切,都和真正的閆先生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思諾前麵已經得出結論,敢肯定眼前這個“閆先生”必定是自己的師父,就連她,也看不出眼前這個老人,其實是個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