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兄,在下認輸了,之前一同修習這淩波微步,枉我好為人師,沒想到何兄是虛懷若穀,藏拙於我,唉,真是慚愧,慚愧。”
無量山穀外,段譽抱拳滿臉羞愧道。
兩人自琅嬛福地出來,段譽少年心性,愣要跟何邪比比腳力,約定誰先出山穀,誰就算贏。
何邪體內一百多年功力,雖隻能用十年的,還要分出一些來鎮壓丹田,卻也不是段譽初窺內功門徑的水平所能比擬的。
更何況,他本身就身具蛇形狸翻之術、金雁功及捕雀功等高明輕功身法,如此豐富的經驗底子,即使是對淩波微步的領悟不如段譽,但彌補這方麵的不足,卻是綽綽有餘。
“段兄倒也不必慚愧。”何邪笑眯眯地道,“若隻論淩波微步這門功夫的純熟,段兄掌握了三成,而我卻隻得一成皮毛,隻不過,我本身就有武功底子,剛才趕路,除了淩波微步,也用上了其它功夫,所以其實是段兄贏了。”
段譽聽了,不禁對何邪的好感再次大增,哈哈一笑道:“何兄胸襟當真坦蕩,隻這一點,段譽便望塵莫及。”
何邪笑了笑,問道:“你所謂的那位鐘姑娘,是在哪個方向?”
段譽聞言頓時表情一肅,忙道:“何兄,出了無量山西去十餘裡,過了滄瀾江,有一處萬劫穀,那裡就是鐘姑娘的家了。以我們的腳力,幾個時辰,倒也就到了。”
說著說著,段譽思維發散,喜滋滋道:“啊,若是以前,這段路,我來回豈不得走個兩天?這就是習武的好處了,幸虧何兄一語點醒夢中人!”
何邪微微皺眉:“怎麼這位段姑娘,是在她家中被人所擒的嗎?”
“當然不是啦。”段譽笑道,“鐘姑娘被擒的位置,就在無量山東麓,距離這裡倒不是很遠,我們去萬劫穀的目的,是向她的家人求救的。”
何邪似笑非笑:“正所謂求人不如求己,段兄忘了,你現在也是身懷技藝之人了?此去萬劫穀,說不得要耽誤時間,萬一這中間鐘姑娘有所差池,豈不讓人抱憾?”
段譽愣了好久,才拍掌叫道:“對呀!小弟也是有武功的人了,哎呀,我居然忘了。”
所以你叫段憨憨。
何邪搖搖頭:“更何況段兄體內之毒雖是緩性,還需幾日才發作,但多留腸胃之中一日,便對身體多一分損傷,終究不美。”
段譽又是一愣,驚訝道:“小弟記得從未跟何兄提及此事,何兄從何得知,在下身中劇毒的?”
“我略通岐黃之術,段兄麵皮蠟黃,印堂烏青,此乃中毒之兆,怎能瞞過我?”何邪笑道,“之前在穀中,我為段兄把過脈,發現乃是緩性毒素,本想著學過淩波微步,就去尋覓解毒藥草,為段兄解毒,不過聽段兄說了鐘姑娘的事,我猜段兄這毒必是被那神農幫幫主強迫服下的,這樣反倒簡單了,我們直接去找他,一來救下鐘姑娘,二來直接問他討要解藥,一舉兩得。”
段譽一副感激的樣子,抱拳深情道:“何兄,小弟今生能和你相遇相知,何其有幸?”
話是好話,就是表情騷了點……
何邪笑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會會神農幫吧。”
“好!”
當下,兩人再次施展淩波微步,向無量山東麓趕去。
過了一處湍急水流,便有一片石林。
“何兄,鐘姑娘就在這石林裡!”段譽道,“我們快進去吧。”
何邪伸手攔住段譽,盯著石林,悠然道:“出來吧。”
段譽正納悶,便聽數聲呼喝,從幾塊巨石後,突兀繞出四個人來,他們都是手執藥鋤,橫持當胸,警惕看著何邪二人。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喝道:“你們是什麼人?乾什麼的?”
段譽心中一驚,暗道一聲慚愧,江湖老話說逢林莫入,他自小就聽過,可一入江湖,卻忘了個一乾二淨。
“幾位有禮了,”段譽上前,笑嘻嘻一拱手,“在下是昨天那位鐘姑娘的朋友……”
話音未落,便被那先前說話的人“啊”了一聲打斷。
“原來是你這書呆子,我說怎麼瞧著麵熟呢!”那人上下打量一番段譽,又看了看何邪,“解藥拿來了嗎?”
“未曾。”段譽道,“不過……”
話沒說完,麵前四人就勃然變色。
“小畜生,沒拿解藥你回來乾什麼?”一人張口就罵,“找死嗎?”
另一人也恨恨道:“我看這小子存心耍我們,他還叫了幫手,顯然是要和我們神農幫作對了!”
“哼,教訓他一頓再說!”
四人越說越氣,竟揮舞著藥鋤,就衝了上來。
“哎哎哎,彆動手啊!”段譽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往後退,“嗖”地一聲鑽到了何邪身後。
“……”
這是個什麼貨?
搖搖頭,何邪體內真氣一轉,猛地怒目圓睜,向前踏出一步,舌綻春雷般爆發出一字:“滾!”
滾……
滾……
滾……
何邪並不懂音功之術,不過將內力和吼聲短暫融合,威懾幾個連名字都不用知道的小龍套,還是不在話下的。
一吼之下,麵前四人各個麵色大變,扔掉手中藥鋤頓時抱頭痛苦大叫起來。
何邪一甩手負於背後,身子微微側過,淡淡道:“去叫你們幫主來見我!”
四個龍套又驚又懼,連連後退,便要跑去通報。
但何邪這一嗓子,數裡之外都聽得到,神農幫幫主就在石林裡打坐,何邪吼的時候,他瞬間就睜開眼睛,麵色大變。
身為一幫之主,多少是有見識的,他哪裡聽不出,這吼叫之人的內力醇厚無比,即使是他也遠遠不及。
而一吼之下暗含內力,這顯然是一種極為高明的傳音之術。
哪裡來的高手,又是讓誰滾?
莫非,是幫中哪個不長眼的,惹惱了這位高手?
司空玄驚疑不定,卻絲毫不敢怠慢,急忙長身而起,幾個縱躍間,便消失在原地。
等再出現時,他已到了何邪的麵前。
看著四個滿臉恐懼連連後退的弟子,再看看麵前的何邪和段譽,司空玄心中頓時就是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