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駝國距離靈山月三萬多裡,何邪施展神足通,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
到了獅駝國境內,何邪立刻化作拇指大小,收斂氣息,再次無方向隨機“瞬移”了幾次,頓時讓一些暗中注視他的目光跟丟了目標。
來的時候何邪已經做足了功課,知道這獅駝國共有城一座,村鎮數十,原本也算得上是個富庶的小國。
可如今的景象,卻是除了那座巨大城池,所有村鎮都化為了叫圖,原本阡陌林田,如今已寸草不生,彌漫著腐敗而荒涼的氣息。
城外四處可見人族散落的骸骨,所有骨頭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牙印,看上去讓人頭皮發麻。
而不遠處的城池中,濃烈妖氣衝天而起,半空之中遮天蔽日般布滿濃密烏雲,雲層中隱隱有雷電閃現。
一派末日景象!
何邪收斂渾身所有氣息,來到了城門之外。
守門的都是身披鎧甲,手持長矛,狼首人身的狼妖,在那城樓之上,還有頭斑斕大蟲化為原形威風凜凜四下巡視。
“都機靈點!”那虎妖口吐人言,聲震如雷,“那靈山來的禿子能長能短,可變化成蟬蟲那般大小,一隻螞蟻也不能放進城去!”
“信息這麼靈通嗎?”何邪著實吃了一驚。
若說這群妖魔知道他來此降妖,這並不稀奇,何邪完全可以猜到會有人通風報信。
但他剛把神足通修煉有成,這邊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就讓何邪有些驚著了。
“八成是有個擅長掐算推衍的報了信……”何邪心中暗忖,將這次的降妖之旅難度又調高一顆星,但其實心中並無退縮之意。
自妖魔占據這座國度後,獅駝國就再無人煙往來,平素最多是一些妖精前來串訪閒逛。
但這次,妖魔們徹底封鎖了獅駝城,大門緊閉不說,門前數百狼妖幾乎密密麻麻擠滿了門洞。
何邪略一思忖,乾脆遁入地下約莫兩丈處,自土中揮劍開路,往城裡而去。
過程雖然有些灰頭土臉,但結果沒什麼波瀾,何邪順利進了城。
自土中探出頭來,腥臭騷氣頓時撲鼻而來,何邪急忙屏住呼吸,私下查看。
這一看,饒是何邪心堅如鐵,穩如老狗,還是頓時瞪大眼睛,隻覺後心直冒寒氣,頭皮發麻!
他如今所在的位置,是城門後一條寬闊的主街之上,街兩邊開滿了各式各樣的店鋪,街上熙熙攘攘,十分熱鬨。
隻見街道之上,皆是妖首人身的豺狼虎豹之流,蟲蛇鼠狐之輩,那路兩邊的店鋪卻也不賣彆的,全是人肉!
每家店鋪門口都是骷髏若嶺,骸骨如林,人頭發堆成了草垛,腐爛的人皮爛肉被踩在泥濘之中,黑紅的人血潺潺從街頭流到街尾,人筋大腸纏在枯萎的樹上。
左手一家店門口架起了大鍋,鐵鍋裡咕嘟咕嘟燉著人肉,心肝脾肺浮在翻滾的肉湯上,一個野豬精穿著圍裙,一邊拿一根一丈大叉在鍋裡攪和著,一邊大聲吆喝:“清燉人肉,地道的甘樹嶺風味!”
野豬精隔壁是一家小炒店,一隻兔子精把個鐵勺翻得飛起,在旁邊的案板上擺著分切好的人肉和食材。
再往另一邊是燒烤,店門口一排鐵鉤子上掛著一具具被剝了皮,去了頭和內臟的屍體,烤架上的人肉滋滋冒油,泛著焦黃的顏色。
另一邊,一個鐵籠子裡鎖著一群眼神麻木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赤條條不著寸縷,店主是一個豹子精,正拿著一把尖刀和一頭狸貓精指著籠子裡的人挑挑揀揀。
狸貓精指了指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的男人,這豹子精頓時眉開眼笑,上前打開聾子拽著這男子的頭發就把他拉了出來。
男子頓時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嚎叫,但豹子精不管不顧,看準了位置,用尖刀在這男子頭上畫了一個圈,手一提,頓時把他整個頭蓋骨給掀了起來,順手就丟到一邊的一個血跡斑斑的筐子裡。
那筐子裡,已經堆了幾十個頭蓋骨。
男子仍在淒厲慘叫,狸貓精卻拿起一根主板,往他露在空氣中的白花花的腦漿子裡一插,崴出一塊直接送到了嘴裡,臉上頓時露出享受之色……
何邪看得心中殺機大盛,一雙拳死死攥住,但最終卻忍下。
在這“生吃人腦”的店旁邊的鋪子裡,擺著一個個大水缸,酒香撲鼻。
一頭路過的犀牛精不小心撞破了一個水缸,酒水嘩啦啦流了一地,那店主是個麋鹿精,當下撕扯住犀牛精不依不饒理論起來。
沒人在意,那水缸中用來泡酒的,是一個渾身皮膚泡得白囔囔、皺巴巴,滿臉扭曲之色,抱成一團的男童。
這裡不是人間,這裡是十八層地獄!
不,這裡比十八層地獄,還要殘酷血腥,哪怕何邪用儘人間最惡心、最醜陋、最惡毒的詞彙,也描述不出此地情景之萬一。
這裡可是靈山腳下啊……
何邪死死盯著這一幕,身子緩緩下降,沉入了土中。
他很清楚,自己絕不能衝動,要殺那金翅大鵬,他隻有一次出手的機會。
一旦一擊不中,給了對方反應的時間,他立刻陷入重圍不說,隻怕這早有準備的金翅大鵬會拿出層出不窮的手段來對付他。
所以他遏製住內心沸騰的殺機和憤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隻不過此時,他對金翅大鵬的殺機,卻濃厚了百倍,千倍!
他想毀滅這裡,毀滅這裡的所有妖怪,一個都不能留!
他在城中尋覓著那金翅大鵬的棲身之所,這一路上,他看見兩隻小妖趕著一群人在“放人”,他看見一個幼小的狐妖把自己養的小人寵打扮的花裡胡哨,他還看到一個轉賣人骨雕刻的店鋪。
這座城的人,早就淪為了豬狗!
終於,半個小時後,何邪遠遠看到了一座妖怪組成的軍營,延綿數裡,足有數萬頭妖魔,把一座府邸圍得是水泄不通。
就是那裡了!
何邪緩緩進入地下,這次他深入到了地下四丈開外的地下河中,在水中緩緩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