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洞府中。
姬冰凰端坐在雲床上,湛然美眸靜靜地注視著麵前的法力投影光鏡,裡麵呈現出了鎮獄台上的場景。
秦烽與鬼穀塵遙遙相對,殺氣凜然。
不遠處的半空中則是成千上萬圍觀的弟子與長老們,還有不少人自遠處匆匆趕過來,各色飛行法器的光芒將天空映照得五彩繽紛。
核心弟子之間在鎮獄台上了結恩怨糾紛,這樣的事情可不多見,何況今天的這兩位身份尤其不簡單。
大師兄鬼穀塵的名頭就不多說了,在眾多核心弟子中屬於一座可望不可即的高山,下一代掌教的預備人選。而秦烽的身份也不簡單,能夠入門沒幾天就被掌教至尊看中收為親傳弟子,足見天賦根骨之優異,類似的事例過去數千年都不曾出現過。
因此這場約戰引來了宗門上下的一致關注,太皓天宮深處,數以百計的強大神念悄然降臨在鎮獄台周圍。
“掌教,難道這件事情你真的不打算乾預?無論是秦烽,還是鬼穀塵,都是我太皓星宮核心弟子中的出類拔萃者,損失了哪一個都是我宗門的莫大損失,而且還會讓外人看笑話。”
刑律殿殿主坐在旁邊,神色不快地說著。
姬冰凰玉手輕探,拿起放在身邊的一柄龍虎紫玉如意慢慢摩挲著,不緊不慢地道:“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縱然以掌教身份出手阻止此事,也隻能緩得了一時,那些老東西依舊不會放過秦烽,必定會另找機會設計他的。”
頓了頓,這位女掌教麗顏上浮現出一絲肅殺:“太皓星宮之主的傳承並非基於血緣關係,原本我對鬼穀塵也無偏見,他若是能夠順利通過宗門的諸多考驗,下一代掌教之位自然不會落入旁人之手。隻是那些老東西折騰得實在太厲害,內鬥爭權也就罷了,還偷偷摸摸勾結外人侵蝕宗門根基,自以為乾得隱秘,都是一群死有餘辜的蛀蟲!”
“鬼穀塵既然是他們推出來的棋子,而且不拒絕和他們綁在一塊,那為了宗門的長遠利益就隻能將他舍棄掉,無論他有多麼驚才絕豔!”
刑律殿殿主皺眉沉吟:“那些人確實不像話,隻是秦烽畢竟修為尚淺,低了鬼穀塵兩個大境界,縱有異寶護身都難以壓過對方,萬一有個閃失,豈不是……”
鬼穀塵同樣是有大氣運在身的人物,早年亦是奇遇不斷,實際戰力遠超同境界修士,想在這種爭鬥中壓過他一頭,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姬冰凰側過螓首睨了她一眼:“這你就錯了,秦烽此人深不可測,論氣運之隆厚,就連太皓天宮裡資曆最深的幾位太上長老都聞所未聞,原本星暇的來曆就夠讓人震撼的了,不曾想他的表現比星暇還要讓人驚訝。”
“他煉化了遠古妖聖之血,又修煉有太古天龍一族的鍛體秘法,星羅浮屠經也已登堂入室,又搶奪到幽宸仙尊的洞府,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這一代的核心弟子中,能夠與他相提並論的基本沒有,就連星暇都有所不及。”
刑律殿殿主頷首道:“確實如此,如果他此番能夠擊敗鬼穀塵,我覺得就可以將他正式立為道儲,徹底斷了某些人的心思。畢竟大劫將近,容不得他們上躥下跳地折騰了。”
姬冰凰笑笑:“如果他能夠通過本宮的考驗,彆說這掌教之位,太皓星宮可以給他任何想要的東西,就連……”
一直保持沉默的副殿主突然出言:“那幾個老家夥居然親自到場了,我們也去盯著點,省得他們又玩什麼花樣。”
“甚好,一起去吧。”姬冰凰讚同地道。
鎮獄台上。
秦烽冷冷地盯住對麵的鬼穀塵,渾身劍氣鼓蕩,天鉞劍的虛影在身後若隱若現,沉凝如山的威壓讓在場的一些核心長老都為之色變。
“……我的天,又是一件絕品法寶?!這秦烽的氣運也太逆天了吧?區區虛神境的修為,居然就有兩件絕品法寶傍身?”
“就是,好多高層長老苦修一輩子,都沒機會得到一件絕品法寶呢,能夠有件上品法寶都是天大的機緣了。”
“難怪敢於挑戰大師兄,隻可惜修為低了些,發揮不出絕品法寶的威能。”
“可大師兄也是有絕品法寶的,所以我不覺得秦烽會有機會勝出,境界差距太大了。”
“說的是……”
人群中不時響起竊竊私語,絕品法寶的威勢人儘皆知,配合劍道功法,簡直是神鬼辟易、所向無敵!秦烽亮出天鉞劍,立時震驚全場。
核心長老彥塵子臉色有幾分難看,秦烽的際遇之多簡直令他都生出了深深地嫉妒,以後若是進一步成長起來,那還了得?隻希望鬼穀塵能夠順利擊敗這小子,壓製住他的迅猛上升之勢。
鬼穀塵神色凝重,受到秦烽的氣勢壓迫,他身後的那柄無鞘古劍同樣光華大盛,爆發出了滾滾劍氣,鋒銳的劍芒切割虛空,籠罩了整座鎮獄台。
那同樣是一件絕品法寶:譫龍古劍,劍氣縱橫間,材質堅逾精鋼、又經過重重陣法禁製加固的鎮獄台地麵居然都留下了無數細密的劍痕。
而且鬼穀塵頭頂一張影影綽綽的圖卷浮現,道道煙霞垂落而下,化為一個蛋形的罩子將他的身影護在其中,然後一隻其大如鬥、形如眼球的法寶升騰而起,層層玄黃氣流擴散開來,赫然又是兩件上品法寶。
“秦師弟,請多指教!”
鬼穀塵身上的氣勢開始飛速提升,滾滾無儘,鎮獄台上憑空卷蕩起懾人的氣流,仿佛颶風降臨。
“混元一氣陣圖,災劫之眼,一主防禦,一主攻擊,都是太古時代赫赫有名的重寶,這兩樣東西隻是後來的修士仿製的贗品,不過也達到了上品法寶的層級,威能非同小可。”星暇悄悄傳音給秦烽。
秦烽正要回應,不遠處的彥塵子身邊,一個白發長須、手執拂塵的銀袍老者揮了揮手,鎮獄台四周立即出現了一重霞光凝成的水晶屏障,將整個鎮獄台與外界隔絕開來。
外麵的人依舊可以目睹鎮獄台上的對戰經過,但是秦烽與鬼穀塵已經看不到外麵的場景。
星暇臉色微滯,有些惱怒地看了看他,這老東西是彥塵子的師尊俞清羽,宗門內的太上長老,他這一手不僅隔絕內外,就連自己想給秦烽傳訊都非常困難了。
“公平決鬥,各憑本事,”
俞清羽的聲音傳遍全場:“你們身上都有絕品法寶,萬一收勢不住,有可能會傷及周圍的同門弟子,所以老夫出手封鎖空間,你們可以放心切磋對決。”
秦烽神色不變,心底的殺機卻是前所未有地濃烈,上次就是這老匹夫夥同彥塵子給自己挖坑,指使龍崎來約戰自己,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如今對方這般做派看似冠冕堂皇,實則也是沒安好心。
“這個鬼穀塵有些麻煩呢,”
艦靈羽澶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要不要施展虛空聖焱將他直接宰了?一了百了!”
秦烽有些心動,旋即否決:“不妥,殺他容易,可這樣做很有可能引起高層長老們的懷疑,會讓你有暴露的風險。”
“也是,不過你要以虛神境的修為擊敗這家夥,還是很麻煩的,他的手段可不簡單,一個不慎就會失手。”羽澶說著。
秦烽蹙眉沉思,自己在宗門裡公開展現出來的修為就是虛神境初期,雖然積蓄深厚,法力總量遠勝於普通的返虛境修士,終究是沒法和鬼穀塵相比。
如果不管不顧地動用屬於返虛境修士的力量,立刻就會引發長老們的疑慮,弄不好會阻止對決,然後將自己帶走嚴厲盤問。
“那就隻有……了。”
秦烽與羽澶急速交流一番,敲定了對策。鬼穀塵不是一般的人物,對付他必須得出全力。
於是,在外麵無數目光注視下,秦烽飛快地從儲物手鐲裡取出一顆龍眼大小、黑漆漆的丹藥,毫不遲疑地吞服下去。
旋即,他的氣息節節攀升,轉眼間就突破桎梏抵達了化真境,接著是返虛境,直到返虛境的巔峰才停滯下來。
受此影響,天鉞劍的威壓隨之暴漲,一度將對麵的譫龍古劍壓製下去。
彥塵子瞬間變了臉色:“似乎是某種魔門丹藥,可以短暫提升修為的那種?”
全場嘩然,這種丹藥不算什麼秘密,略有見識的修士都聽說過,它可以將服用者的修為臨時提升一個、或者兩個大境界,最高不超過返虛境,特定情況下算是壓箱底的拚命手段。
隻是這種丹藥不僅難得,服用它的代價同樣極為沉重,需要耗去服用者數百年的壽元,且對經脈臟腑造成極大的傷害,甚至會損傷道基潛能。因此不到萬不得已時,沒人願意用這種東西。
無論以後會怎樣,秦烽現在用了這東西,力量上就與鬼穀塵處在同一層次,勝算立刻大了許多。
“可惡,這小畜生!”
彥塵子心底暗罵,如果秦烽真的擊敗鬼穀塵,那以後想算計壓製他就更難了,這對其他派係的長老們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鬼穀塵微微挑眉,情緒依舊保持鎮定:“秦師弟的應對策略有些過激了,即便真的是提升了境界,可你對返虛境的法力如何運用、以及對敵經驗方麵完全是一片空白吧?可我卻在返虛境打磨了數百年,你根本比不過我的!”
“況且你這種狀態根本維持不了多久,為此損傷道基、折損數百年壽元,想要彌補回來可謂千難萬難,你這又是何必?”
“開始吧!”
秦烽不願再和他浪費口舌,一道接一道的光華自身體裡飛出,十二麵陣旗與主陣盤組成了寰宇聚星大陣,將他護在其中。
大陣一成,立刻攪動風雲,天昏地暗、飛沙走石,無量烈焰憑空生成,天穹之上大片星光奔湧,化作刀劍、雷火、流星隕石如雨點般墜落下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連綿不絕,就連周圍的水晶屏障都在顫抖著。
返虛境巔峰的修為,已經可以發揮出上品法寶的七八成威能,尤其是秦烽的法力過於雄渾浩瀚,不計消耗的情況下,可以將大陣的威力催動到極致。
“嗯,你這陣法不錯,不過僅憑這個就想擊敗我,不可能的!”
鬼穀塵搖搖頭,混元一氣陣圖上煙霞又濃厚了幾分,抵擋住諸般攻擊,災劫之眼激\射出千百道幽幽光華,鎖定了秦烽的身影。
與此同時,譫龍古劍淩空,一道劍光衝天而起,雄渾熾烈宛如天柱,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轉瞬之間就到了秦烽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