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俞清羽這一派人的立場上,過去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確實比較多,而且是災難……不、是噩耗般的消息。
原本在宗門裡也稱得上是樹大根深、呼風喚雨的他們,就因著西北疆域的變故,幾乎一夜之間就淪落到了風雨飄零的地步,以至於心底發虛、在高層長老會議上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時間不長,俞清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完畢,對麵的上使頓時沉默下來。
“……也就是說,事態脫離掌控,是從那兩個名叫秦烽、星暇的小輩加入宗門之後開始的?”上使慢慢地問著。
“的確是這樣,至於是不是巧合,我們暫時無從得知。”
俞清羽如實說道,他懷疑星暇有問題不假,但是西北疆域的事情顯然不是一般人物能夠乾出來的,就是掌教姬冰凰親自出手都難以做得這般乾淨,所以他覺得應該是另有其人。
上使哼了一聲:“這事情八成和他們脫不了乾係,即便他們自己做不到,身後肯定還隱藏著足夠厲害的人物!你們也真的是……既然看出不對勁,就該設法將他們除去的!不要說你們以前沒有玩過這樣的手段!”
“……”
俞清羽有些汗顏:“話雖如此,可是姬冰凰對他們保護得太嚴密,他們自己也足夠機警,所以在宗門裡根本沒法下手,至於外麵,我們已經暗中請托多家秘密道統勢力出手,隻是一直都沒有等到機會。”
秦烽和星暇的行蹤詭秘難以捉摸,除了姬冰凰,旁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去向,兼之天機被顛倒蒙蔽,哪怕天仙大能都推算不出來,所以事情就這樣拖延到現在,甚至讓那小子真的成了氣候,奪走了道儲之位。
呸!廢物!
上使心裡暗罵,可麵子上還不能表現出來,宗門圖謀元羅界天的大計已經逐漸進行到緊要關口,太皓星宮的這幫家夥總歸還有些用處,所以現在隻能好言安撫著。
歎了口氣,他繼續開口道:“你們上次傳訊後,掌教已經獲悉了事情原委,所以派我秘密過來看看,為今之計,隻有設法削弱姬冰凰一係的力量,重新達成平衡,才可以繼續推行後麵的計劃。”
“當然最重要的舉措,就是儘快尋找合適的地方,重新修建一座星空挪移大陣,這樣宗門裡的大批有生力量才能夠源源不斷地趕過來支援。”
俞清羽麵有難色,西北疆域的這場變故對他們的損失太大了,幾乎所有的重要秘密據點都被拔除,想要再找個足夠安全、隱秘的地方修建星空挪移大陣,談何容易?
況且這種能夠跨越遙遠星空的大陣耗費甚巨,構建複雜,對於任何頂級道統而言都不是小工程,一旦建成,那是必須要看到足夠的利益回報的。
如果剛剛建成沒幾天就被外人發現乃至摧毀,那損失可就太肉痛了。
“上使大人,這事情或許還得從長計議,我們需要時間來物色合適的地點。”
“也罷,此事非同小可,暫且緩一緩吧。”
上使從衣袖裡摸出數件大容量儲物法器丟給他:“知道你們最近手頭不寬裕,掌教至尊特地讓我帶些資源過來救急,不要擔心,我們之間的合作,還是會照常繼續下去的。”
俞清羽接過來稍稍察看一下,語氣中多了一絲狂喜:“太好了,掌教至尊的關照,我們自然是記得的,接下來該如何行止,不知上使大人有何吩咐?”
上使語氣淡然:“好了,你把那兩個小輩的畫像留影給我看看,能夠讓你們的那位掌教如此看重,想必是真的挺不錯了。”
俞清羽連忙取出一塊畫影玉符交給他,上使略微注入法力,半空中一輪投影光鏡浮現,裡麵出現了秦烽與星瑕的影像,還有他們所能搜集到的一切資料信息。
“咦?”
上使語氣中透出不加掩飾的詫異,越看越是驚訝:“好隆厚的氣運,而且這根骨資質……太皓星宮居然還有這樣出色的弟子?看樣子比起掌教至尊的幾位親傳弟子都不遜色了,真是難以置信!”
在他的印象中,元羅界天不過是個中等規模的大世界,各方麵和中央桫欏大世界都是沒法比的,太皓星宮更是不如淩霄滄溟宮多矣,所以他很難想象在這種地方,竟然會有如此驚才絕豔的人物冒出來。
拋開立場不談,以秦烽和星瑕的資質,即便在淩霄滄溟宮中,都有資格成為掌教至尊的親傳弟子、得到宗門高層不遺餘力的培養了。
“可惜了,他們不可能成為我們的人,”
上使歎了口氣:“得想個辦法,儘快將他們除掉,否則等到他們的修為進一步提升,對我們的威脅就更大了。”
“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
俞清羽咬牙道,如果不是在宗門裡動手影響實在太惡劣,隻怕老祖滄青雉都要按捺不住了。沒有這兩個殺千刀的小輩冒出來,下代掌教的大位隻能是鬼穀塵的,旁人誰都搶不走。
想了想,上使對身邊的一個黑衣蒙麵跟班使了個眼色,對方默不作聲地揭下麵罩,露出一張俊美年輕的麵龐。
俞清羽掃了一眼,駭然發現對方有著極天之境巔峰的修為,還在自己之上。
“這是我們掌教至尊的獨子,殷天鵬,”
上使介紹道:“還請俞道友給他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讓他進入太皓星宮相機行事,我們在元羅界天安排的所有秘密力量、以後都會由少主來統轄指揮,道友有事時不妨直接和他商議處理。”
俞清羽臉色微變:“原來是殷少主,真是失敬了。安排個身份進入太皓星宮容易,不過最多隻能到內門弟子,核心弟子怕是有些不好辦。”
每一個核心弟子晉升時,都會有掌教至尊以及諸位核心長老親自檢查,必要時還會請太上長老幫忙掌眼,核實其身份來曆,想要蒙混過關、風險不是一般地大。俞清羽縱然是太上長老,在這方麵都沒法做手腳。
“無妨,內門弟子的身份也夠用了,隻要能自由出入太皓星宮山門就行。”殷天鵬不以為意地說著。
上使點點頭:“那就這樣定了吧。”
……
距離太皓星宮數萬裡之遙的某處神秘地窟深處,一座更加巨大的法陣已經布設完成。
方圓數百丈的陣圖,全是用不知名的妖獸骨骸與血液繪製構建而成,令人心悸的威壓在醞釀盤旋,高高的穹頂上大片濃密血雲翻滾,無數大妖巨魔的虛影若隱若現,似有若無的咆哮聲如雷霆般激蕩回響著。
魔氣森森的骸骨法壇周圍,七七四十九麵黑底血紋旗幡無風招展,上麵滿是暗血色的太古巫咒符文圖案,詭秘深沉、陰寒徹骨的氣息彌漫在空間裡。
法壇上,二十四位身著慘白色長袍、麵容陰鷙可怕的老者分彆在特定的方位端坐。正中心的位置擺放著一顆高有丈許的人族骷顱頭骨,通體卻呈現出血色水晶般的晶瑩剔透,可以清晰地看見裡麵有著無數砂礫大小的巫咒符文在急速盤旋遊走,一股股凶戾狠毒絕倫的氣息散發出來。
在骷顱頭骨的頂部,擺放著那支沾有星瑕氣息的紅玉簪子。
地窟的角落裡,一位拄著鷲頭拐杖、容顏絕美、周身邪氣森森的紅衣少女靜靜地站著,神秘的黑衣人站在她身後的位置,神色頗為恭敬。
“這單生意真的是不好做。”
紅衣少女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
黑衣人嘴唇動了動,沒有接口。在喜怒無常、殺人如麻的掌教至尊麵前,自己這個魔君的地位算不上有多麼重要,一旦惹得對方不高興,遭罪是肯定的。
紅衣少女扭頭看看他,眸子裡多了一絲笑意:“不過還好,我們借到了太虛星空深處、彌羅門的九幽冥魔噬魂幡、秘巫頭骨和二十四位長老,有了這件遠古重器助力,加上本尊親自主持,必定可以將那個星暇殺死,她現在是秦烽的本命道侶?隻要她死了,秦烽的氣運同樣會大有折損,這樣接下來繼續對付他就更容易了。”
黑衣人趕緊附和道:“是這樣的,一旦太皓星宮失去了這兩個天才,短期內很難找到合適的道儲了,我們就可以繼續推行計劃,將這家宗門逐步掌握在手裡。”
紅衣少女點點頭,掐指默算一陣:“時辰快到了,我們這就開始吧!”
她拄著拐杖一步步走上祭壇,在中央區域盤膝坐下,揮手打出第一手靈訣,頓時整座大陣微微顫動一瞬,地上複雜玄奧的陣圖悉數亮起,磅礴的法力在其間流轉彙聚,一顆顆鬥大的血色火球在半空中生成,緩緩盤旋飛舞著。
太皓星宮,造化峰。
水晶長廊拐角,裙裳如雪、昳麗如畫的星暇端著一隻美玉托盤搖曳生姿地走來,優美唇角帶著嫻靜的笑意,盤中是一壺靈酒、外帶幾樣精致的菜肴,都是秦烽喜歡的口味。
冥冥中,一雙散發出滔天魔氣的神秘眸子悄然睜開,鎖定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