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曠野上。
“……真是個要命的地方,早知道就不來了!”
夜傾抬頭看了看幽暗的天穹,有些不滿地呸了一口,心底暗暗詛咒著,若不是自己和那個該死的莫師兄不對路,何至於被那混蛋穿小鞋、強行指派到這沒落貧瘠的元羅界天來辦差?
旁邊關係較近的師弟幽霆衝他使了個眼色,又指指前麵帶隊的副掌門兼執法長老,夜傾抿了抿嘴唇,搖搖頭不出聲了。那老家夥在彌羅門中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動輒翻臉不認人,以至於除了極少數幾個大佬,宗門裡沒人敢惹他不高興。
副掌門紀痕天冷眼打量著手中一件古樸銅鏡狀的法器,取了自己的一滴血液投入其中,然後默誦真言、注入法力催動,隨著血絲在鏡麵上蕩漾開來,許多不明意義的咒符圖紋浮現而出,隱隱有陰冷晦澀的氣息擴散到空間中、悄然引發了某種未知的變化。
這位麵色陰沉的副掌教凝神觀察了半晌,才抬頭看看周圍,語氣冰冷:“都什麼時候了,那些人怎麼還沒有趕到?”
“或許是路上遇到些麻煩,所以耽擱了。”一個弟子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詭闌秘境裡天地靈氣紊亂,莫名不可測的禁製不計其數,詭秘惡毒的機關陷阱層出不窮,又有眾多失控的高階傀儡、天屍、怨靈出沒其間,環境極其複雜,絕大多數的傳訊聯絡手段基本失效,不過彌羅門裡秘法甚多,自然有特殊法門溝通弟子,使之儘快彙合到一起。
因此進入秘境不到一天的功夫,紀痕天身邊已經聚集了一百餘人,此外剩下的三百餘人都已接到消息,正在趕過來彙合的路上。他們都是宗門裡的精銳戰力,一旦儘數聚齊,對於其他任何道統的修士都有了極大的優勢。
為了此次重大行動,彌羅門可謂下足了本錢,不僅讓擁有天仙巔峰修為的副掌教紀痕天親自帶隊,還出動了數十位長老級修士,都有著極天之境乃至半步天仙的修為。剩下的精銳個個都有著真傳弟子的身份,修為從化真境到破妄境不等。
雖說在這秘境中因禁製所限、所有修士根本無法發揮出超出返虛境以上的戰力,但他們的眼界經驗放在那裡,加上法寶的助力,尋常的那些返虛境修士可不是他們的對手。
此外幽魂噬影宗作為彌羅門事實上的附庸勢力,也出動了數百名精銳配合他們行動,當然彌羅門並不覺得這些元羅界天的本土宗門靠得住,能利用時就利用,不能用了直接乾掉便是,想來分一杯羹?那是白日做夢!
紀痕天冷哼一聲:“此番任務非常重要,不容有失,掌教至尊特意囑咐,這處秘境中機緣甚多,彆的不提,其中有兩件強大的遠古靈寶是務必要取到手的,血月屠羅印和裂空斷鈅戟,這是當年星空深處、天河世界中某位太古仙尊的隨身寶物!此外還有蒼生化龍鼎,都是可以鎮壓大教氣運的重器,若是落入旁人之手,對我彌羅門就是不折不扣的災難!”
“淩霄滄溟宮想圖謀元羅界天,抽空此界本源氣運去煉製那件傳說中的無上重寶,哪有這等好事?等會若是遇上他們的人,統統宰了一個不留!元羅界天的利益隻能是屬於我們彌羅門的,旁人誰都彆想染指!”
眾多長老、弟子凜然應是,他們也明白這次的行動非同小可,如果不是宗門裡的某件大事到了緊要時刻,掌教至尊此次就會親自趕過來了。
“你這老東西,長得不美,想得倒是挺美的!”
幽幽的聲音自遠處傳來,轉瞬間就到了近前,雪亮的劍光如太古毒蟒般貼地橫掃,十餘個弟子閃避不及,被那凜冽劍氣卷入其中,慘叫幾聲便沒了聲息。
一道混混沌沌、模糊不清的影子出現在人堆裡,狂暴的劍氣四散飆射,離得近的弟子幾乎無人是他的一合之敵,轉眼間就倒下了一大片。
“混賬!哪來的野小子?”
副掌教紀痕天勃然大怒,身後赤玄黃綠藍五色劍光衝天而起,化作五道浩蕩劍河倒卷而下,滾滾劍氣如淵似海,瞬間耀花了眾人的視線。
儘管他此刻也隻動用相當於返虛境修士的實力,不過以天仙對於自身法力精妙入微的控製,五道劍河的攻擊目標隻鎖定了秦烽一人,除此之外並無一絲一毫多餘的力量外泄,就連地上的細微沙礫都沒有受影響。
秦烽臉色凝重,麵對五件絕品法寶的攻擊,他也不敢正麵硬撼,手一揚,黃泉碧落璽輕盈地飛出,散發出千萬道毫光,半空中的滔滔劍河頓時為之一滯,無可抵禦的攻勢瓦解。
“嗯?這是什麼東西?”
紀痕天臉色狂變,他還沒見過這樣效能奇異的法寶,一麵猛催法力試圖恢複與五柄絕品法寶長劍的感應,同時摸出了十五道精心煉製的血色符印,向著秦烽一股腦全部砸出。
半空中一顆水缸大小的血色雷球浮現,衝著秦烽急速砸落,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在其中翻滾醞釀,周圍的長老弟子們則是轟然而散,拚命往外逃去。
這是天仙親自煉製的誅神戮仙雷,隻要一顆祭出,方圓百裡範圍內一切儘成齏粉,他們可不敢留在原地陪葬。
“天仙果然身家豐厚,我就笑納了!”
秦烽的歎息聲猶在耳邊回響,朦朦朧朧的混沌光華浮現,那十五顆雷球猶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地消失。
同時黃泉碧落璽大放光華,卷住那五柄價值難以估量的絕品法寶長劍,一圈一扯,就拖進了次元空間深處不知所蹤。
“不、不!這絕不可能!”
紀痕天又驚又怒地咆哮著,這五件絕品法寶是一套,是他得以安身立命的最大資本,整套劍陣組合起來威力全開時,同階的天仙根本不是對手,他當初為了集齊這套劍陣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
一旦就這樣被秦烽收走,幾乎等於要了他的大半條命,以後不僅副掌教的位置保不住,以往的那些仇家都會趁機上門報複,後果不堪設想。
“混賬小兒,速速將本尊的法寶換還來!今日就放你一馬,否則我彌羅門必定和你不死不休,生生世世追殺不絕!”
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的他,說話也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此刻周圍的長老們也反應過來,齊齊怒吼一聲,禦使著各色法寶瘋狂圍攻,五顏六色的光芒立時淹沒了秦烽所在的區域。
“嗬嗬,這麼多老家夥聚在一塊,倒是值得我全力出手一回了!”秦烽果斷耗費百億本源兌換了大範圍的屏蔽星環。
“你隻有三十息的時間可以全力發揮,切記!”艦靈羽澶提醒著。
“沒問題,這點時間足夠了。”
一重方圓百裡、晶瑩剔透的混沌星光宛如罩子自天而降,旋即秦烽的修為節節攀升,瞬間達到了極天之境巔峰,黃泉碧落璽輕盈轉動,將數以百計的法寶一件不落地刷走!
星艦虛影浮現,凶猛了千百倍的劍氣噴薄而出,充斥每一寸空間,紀痕天第一個被狂暴的劍氣肢解,殘軀被星艦收進了次元空間,接著是那些長老、真傳弟子們。
等到混沌星罩化為流光消散在空中,原地已是空空如也,所有的彌羅門教眾全部成為了俘虜。
次元空間裡,千百道星藍虹光猶如蛟龍般探出、簇擁著中間的巨大九層星台悄然浮現,無數玄奧繁複、神秘異常的星辰紋理在平台表麵流轉不休,海量的星芒在周圍載沉載浮、生滅不息,磅礴的威壓撲麵而來。
“這是什麼?”
重傷瀕死的紀痕天驚駭欲絕、發瘋似地狂吼起來:“這是哪個大世界的本源開天聖物?還是鴻蒙中誕生的先天至寶?!你究竟是誰?怎麼可能擁有這種傳說中的聖物?這絕對不可能……”
他的殘軀拚命跳躍掙紮起來,試圖擺脫星虹的纏繞。
“沒有用的,進來後就彆做無謂的掙紮了,乖乖成為祂的祭品吧!”
空間裡響起空靈悠遠的聲音,大量星虹猶如活物將他卷纏住,不由分說拖到了星台上,旋即無數深邃幽暗、細若砂礫的星芒悄然自虛空中浮現,恍如一捧捧美麗異常的星沙傾倒在他的身體上,一縷縷湛藍光焰升騰而起,顯得分外美麗。
“不……不行,我一定要將這個消息傳回去!”
紀痕天怒吼著,渾身爆發出大片金光,斷掉的肢體開始極速重生,一度壓製住了湛藍光焰,然而隨著空間微微震蕩,更多更稠密的星芒傾瀉而出,光焰瞬間壯大了十餘倍,將這位尊貴無比的彌羅門副掌教完全淹沒在其中。
片刻之後,憤怒不甘的咒罵聲漸漸在星焰中消失,身體化為一個個人頭大小、晦澀難明的光質立體幾何符號,與上方的虛空同化為一體,再難覓蹤跡。然後是剩下的那些彌羅門教眾也一起被送上了星台煉化。
星艦中樞的可用世界本源開始打著滾飆升,不一會兒就增加了將近六千億。
“一個貨真價實的巔峰天仙,四個半步天仙,十六個極天之境,剩下的幾十個家夥都在化真境到破妄境之間,彌羅門可真是大手筆了,一下子派過來這麼多的強者,他們到底想乾什麼?”
“搜魂結束,有價值的信息已經整理好,你可以接收了。”艦靈羽澶聲音沉凝。
大段的信息彙入秦烽的腦海,讓他都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居然還有如此多的彌羅門教眾尚未彙合?而且血月屠羅印、裂空斷鈅戟、還有蒼生化龍鼎?這三件遠古靈寶他們也知道了嗎?看來這次的行動真有些不簡單!”
秦烽瞬間冒出無數念頭,與艦靈羽澶飛快商議一陣,便有了決斷。
他在原地布下殺陣,然後利用得自紀痕天的法器信物繼續與散落在秘境各處的弟子門人聯絡,讓他們儘快過來與自己彙合。
這種“守株待兔”的方法極為湊效,大半天的時間裡,又有數百名長老、真傳弟子陸陸續續趕過來,包括幽魂噬影宗的不少精銳門人在內,全都被他一批批地宰掉,成為了星艦的祭品養料,除去所有開支,又是數千億本源進賬。
事後清點戰果,光是各種絕品法寶就有十六件,其中最有價值的當屬紀痕天的那套大五行誅滅劍陣,威力全開時簡直是神鬼辟易、足以斬裂星辰,比起秦烽自己所用的天鉞劍要厲害多了。
此外剩下的上品法寶近百件,珍貴的天品丹藥上百顆,各種功效的都有,初品中品的法寶就更多了,符篆丹藥靈石靈晶不計其數!
彌羅門、幽魂噬影宗經過此次打擊,絕對是傷筋動骨的重創,無論他們願不願意,接下來一段時間都難以搞事了。
“真的是賺大了!”
秦烽隻覺得心懷大暢、念頭無比通達,像這樣的大肆收割再來幾回,哪怕沒有得到詭闌秘境裡的機緣,都可以說是不虛此行。
當然了,那三件遠古靈寶,自己是絕不會放過的!
百萬裡之外。
麵沉似水的殷天鵬站在一處山坡上,手中拿著一道半尺長的金色精致玉牌,正在凝神察看上麵的粗略地圖,一群長老模樣的修士正圍著他低聲商議。
“形勢有些嚴峻,很多老朋友帶人闖進來了,到時候怕是免不了有幾場惡戰!”
“這是明擺著的,血月屠羅印、裂空斷鈅戟可是太古仙尊親手煉製的重寶,無論哪家宗門得到,都可以顯著提升戰略實力,隻要有一線希望,大家都是要來爭上一爭的,誰又甘心白白放棄?”
“哼!我們淩霄滄溟宮為了這裡的寶藏,足足謀劃了上千年,彆的機緣都還罷了,唯獨這三件遠古靈寶,是必須要奪到手的!”
“是啊,最弱的遠古靈寶,都是相當於天仙巔峰的強大存在,這三件重寶差不多都屬於神仙境界了,若是讓元羅界天的本土宗門得去,對於我們就是不折不扣的災難!”
“所以……我們決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