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之上。
一座方圓二十米、以神力結晶凝成的華麗平台徐徐漂移著,金色的護罩擋住了高空的寒冷氣流,秦烽與預言之神妮雅絲相對而坐,冥神卡勒托爾也在場。
妮雅絲捧著銀壺親手斟滿酒,然後舉杯致意,秦烽微微頷首,然後仰首一飲而儘,以自己如今的修為,自然不可能還會擔心對方使用下毒之類的手段。
“……神皇陛下的實力,實在是令我等歎為觀止,”
醞釀了一下措辭,冥神卡勒托爾開口道:“您居然可以無視世界法則的壓製與排斥、在達列烏德世界內部擊殺世界意誌的化身,雖然無法徹底殺死祂,卻也令祂損失不少。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或許祂根本就不會選擇與您敵對吧?”
秦烽嗬嗬一笑,事後諸葛亮誰都會做,然而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有些事情一旦開始、接下來如何發展就由不得當事人自己了。
卡勒托爾看看他身邊的秦昀,目光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困惑:“我知道您也是世界意誌的化身,隻不過您的力量……似乎還比不上您親自挑中的世界之子,這明顯不合常理,您可以告訴我事情的原委嗎?”
在它的認知中,眾神之皇就是世界意誌選擇的代言人,由世界意誌給予賜福、並授予相應的權柄和威能,當然達列烏德世界的數代神皇早就被貪婪的世界意誌吞噬了,現在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就是祂的化身。
正常情況下,世界意誌的力量是要淩駕於神皇之上的,哪怕化身都是如此,然而秦烽展現出來的實力,卻完全顛覆了這一常識,所以博聞睿智的冥神殿下才會覺得困惑不解。
“我的這位神皇陛下是不同的,”
秦昀神色坦然:“他是來自更高層次時空世界的特殊存在,彆說化身,就是我的本體都不是他的對手,當然、達列烏德世界的世界意誌也是一樣!”
“……”
卡勒托爾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妮雅絲同樣瞪大了美目,死死地盯著秦烽打量個不停。
這個消息實在是過於震撼,以至於就連見多識廣的冥神都覺得難以置信,或許在他的認知中,比達列烏德世界更強大可怕的世界應該是存在的,但是當親眼見到活生生的事實時,那種感受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不過事已至此,秦昀顯然沒必要欺騙他們,何況秦烽展現出來的實力就是最好的證明,否則何以解釋世界意誌的化身被他就這樣直接擊殺?
“那麼,我們這次的談判……似乎已經沒多少意義了。”
卡勒托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深邃的目光中浮現出無奈:“既然您已經有了絕對的實力,這個大世界遲早是您的囊中之物,還需要談什麼呢?”
本來還想通過許出足夠的利益勸說秦烽罷手,退出達列烏德世界,現在看來這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妄想。
談判是需要實力的,沒有實力、就不可能有談判的資格,這是無論哪個時空都通行不悖的真理。
不過身邊的妮雅絲在氣餒之餘,美目中的神采卻越來越亮,顯然是有了更好的盤算。
以卡勒托爾的敏銳洞察力,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過來,不過他隻是略微猶豫一下,便保持了沉默。
妮雅絲放下酒杯,端正了神色:“既然如此,那我們來談談另一種選擇如何?我們幫助你得到這個世界,而陛下您……幫助我們抹殺世界意誌,不僅僅是化身,而是連祂的本體一起擊殺!”
說出最後這句話時,她的語氣中透著顯而易見的仇恨、還有隱約的恐懼與忌憚。
秦烽眉毛微挑,有些詫異於她的提議:“理由呢?”
作為原力法則的代掌者、諸神背棄世界意誌的唯一下場,就是被剝奪了力量與神格,神火熄滅,神魂永世沉淪星界的殘酷懲罰,所以沒有非常特殊的原因,神靈是不會做出這等近乎於自殺的蠢行的。
“因為祂是一頭貪婪無度的惡魔!”
妮雅絲的情緒驟然激動起來:“我的二十多位前任就是因為知道得太多,被祂給偷偷吞噬了的!還有曆史上的十餘代神皇陛下,前後累計上千位神王,數以百萬計的神族,都是因為不討祂的歡心,最終淪為了祂的食物!”
“祂過於渴望進化、渴望強大,已經到了近乎於瘋魔的地步,為此不停地逼著神族在虛空中四處征戰,為祂掠奪各種獵物獻祭,如果不能讓祂滿意,祂就會拿神族當補品和口糧!”
“你根本無法想象,前一天還在和你把酒言歡的好友,第二天就會莫名其妙的失蹤,然後再也找不到她存在過的痕跡!而且這樣的可怕事情,還在你身邊不停地反複上演著,指不定哪天就會輪到你的頭上!”
“我們名為神族,高高在上、榮光無限,享受著世間萬億子民信徒的供奉與敬仰,實則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一群隨時有可能被祂當成食物吃掉的牲畜!”
“這麼多年來,我們已經受夠了!真的受夠了!隻要能夠讓這頭貪婪的惡魔去死,我們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
秦烽神色愕然,他還真沒想到過事情居然會是這樣子,忍不住扭頭看了看身邊的秦昀。
“我也不曾聽說過此等惡行,”
秦昀歎息著搖頭:“就算是深淵、地獄這等混亂邪惡法則占據主導地位的世界,世界意誌都不曾如此肆意妄為、倒行逆施,可見祂真的是……已經墮落迷失得無可救藥了。”
秦烽默然,仔細想想還真是如此,秦縭和她就不必說了,即便是大楚世界的天道意誌,雖然和他是敵對關係,可也不曾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這達列烏德世界,確實是與眾不同。
妮雅絲穩了穩心緒,取出一顆光芒熠熠的金色晶體推到秦烽麵前,說明道:“這是天界的部分法則精華奧義,隻要你掌握了它,天界的法則壓製與排斥將無法再對你形成任何影響,裡麵還有我所知道的、關於世界意誌的部分秘密,儘管不多,對你應該也有所幫助!”
“我這裡也有一些。”
冥神卡勒托爾同樣取出一顆金色晶體推過來,它存在的歲月比起妮雅絲悠久,因此對這方麵的隱秘知曉得更多。
妮雅絲看看他的反應,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隻要你願意應允此事,除了極少數祂的忠狗,我敢保證大多數神王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秦烽沉吟一下,終於點點頭:“那就說定了,我幫你們抹殺祂,然後你們向我效忠,等到將來兩個世界合並之後,你們在新世界中依舊可以獲得神王的權柄與地位。”
“很好,我們沒有意見了。”
妮雅絲鬆了口氣,當即和卡勒托爾起身,以覲見神皇的禮儀向他參拜。
半日之後。
當秦烽與秦昀攜手踏入眾神所居的天界時,碧藍如洗的天穹悄然暗淡下來,黑沉沉的烏雲飛速彙聚,空氣中開始彌漫著冰冷的殺機。
“你已經察覺到了嗎?可惜遲了!”
秦烽悠然笑道,聲音輕鬆傳遍了這方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天穹之上,世界意誌轟隆隆的聲音如雷霆般響起:“我就知道那兩個叛徒靠不住的,身為我的羔羊,竟然敢背棄世界的榮光,它們實在是罪無可赦!”
“那是因為你自身的緣故!”
“哼!它們既然是神族,就應該理所當然地為我犧牲,為我去死!這是多大的榮耀?怎麼敢心懷怨懟?”
“嗬嗬,攤上你這樣的世界意誌,還真是神族的不幸!也罷,就讓我來終結你的存在吧!”
天穹深處,世界意誌的冷笑聲傳來:“這裡可是我的領域,一切法則都因我而生,由我來主宰!你這個外來的偽神既然敢踏入,那就不要想出去了,隻要吞噬了你們兩個,我就可以滿足再度進化的條件了!”
說著,滿天的黑雲宛如活物般垂落下來,數息之間就將秦烽周圍的空間封禁得嚴嚴實實,四周伸手不見五指,難以想象的恐怖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