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時代號A區的中央會議室中，趙艦長發話道：“各位先生、女士，這一次的災難，是我們整個航程以來最大的災難。我們生活區中的M區被摧毀了一小半，泄露的空氣超過了六千噸，甚至難以確認災難的來源到底是什麼……並且，還有兩位不幸者暫時沒有下落。”

“所以本次會議的主題是，如何處理那一塊高維碎片，相關的救援事宜是否進行，以及……如何對飛船進行修補等等……”

“下麵，有請目前唯一的幸存者張遠先生，帶來關於高維碎片的第一手資料。”

張遠組織了一下語言，將早上說過的話原模原樣說了一遍。

底下的人雖然聽說過相關的複述，但此刻還是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在認真聽著。

如果沒有真正見識過，就算是數學家，直觀想象第四個維度已經相當困難了，更何況第五個維度以及第六個維度，這些東西隻能在方程式中計算，卻無法直觀想象。

“張先生，真的是九個維度？”

張遠回答道：“很抱歉，我不能確定，一切都隻是猜測。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覺得憑借人類的語言以及想象力，很難描述具體的情況。宇航服的攝像機中有相關錄像，我建議相關的專家團隊可以進行一係列的研究。”

底下響起了一片熱烈的討論聲，對於許多物理學家而言，幾乎是處於一種狂熱的態度看待這件事情。

很快，又有一名女士問出了心中的問題：“那麼，張遠先生，您認為已經沒有救援的價值了嗎？那兩位不幸被吸入的士兵%……”

張遠停頓了一陣子，說道：“說實話，我不知道應該如何援救。因為我在那個空間中，隻看到了我自己，並沒有看到他們倆。周邊是真正的虛無……”

“您知道那種虛無的概念嗎？”

“就是……沒有，它和宇宙中的空曠不一樣，是真真正正的‘無’！如果到達宇宙的邊際，可能是我看到的那樣吧。”

“所以，我在想，每一個被吸入的物體，可能會被分配到不同的空間當中。”

“在完全摸清楚高維碎片本身的性質前，我們不太可能找地到他們倆到底在哪裡……所以援救的概率很低。”

說到這裡，已經有幾個女孩小聲地哭泣了起來，她們可能是受害者的親朋好友。

偌大一個會議室，隻有這種嗚嗚的聲音縈繞在耳邊，其他人都沉默著。這種大實話聽起來非常殘酷，但卻是事實，麵對茫然的非人力可以抵抗的位置，保守才是最佳策略。

張遠心中歎了一口氣。還有一句話沒有說，他雖然不知道高維世界與現實世界的時間流逝比例是多少。但是按照他自己感受到的時間算，幾乎是1:1，無論是氧氣耗儘，還是能源用儘，都會讓他們消逝在那一片空間當中。那兩位兄弟真的生存幾率渺茫。

可是，秉著負責任的態度，他還是要這樣說。高維碎片實在是太危險了，他甚至不能夠保證自己被重新吸入其中後，能夠第二次逃脫，更何況彆人了。

就這麼沉默了幾分鐘，又討論了幾分鐘，張遠的信息就到這裡結束了。

緊接著，是第二位專家發言。

這是一名專門負責飛船安全的老專家，深空大學機械學院院長，頭發已經花白。

“大家請看，這就是那一塊高維碎片。它應該是某高級文明的創造物，而不是自然誕生的。”

一個機器人正在房間當中偵查，屏幕中放出了偵查到的畫麵。

張遠凝神細視，發現玩意隻是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碎玻璃。它安靜地躺在地板上，沒有發光，也沒有產生所謂的吸引力，更沒有將地板中的物質吞噬掉。

這玩意竟然是不規則的玻璃渣形狀！

“它就是所謂的翹曲點？為什麼變成三維空間中的物質了？或者說，翹曲點隱藏在這塊玻璃渣裡邊？”

一連串的疑問浮現在張遠心頭。

“首先，它好像沒有質量……”過了幾秒鐘，這位老先生發聲道：“或者說質量非常非常小，小到我們沒有辦法用機器人探測到……是我們不知道的未知材料。”

“但是，這塊碎片，可以和地板上的物質發生輕微的電磁相互作用，所以它才能乖乖地躺在地板上。”

“其次，我們好像沒有辦法掌握它的開啟時間。第一次開啟，是擊中飛船的時候，暫時不知道維持了多少秒。第二次開啟，是張先生逃脫出來的時候，一共持續了24.4秒的時間……已經這麼多天了，暫時還沒有第三次開啟。”

“每一次開啟，它將會向四周產生6.2米每二次方秒的重力加速度，形成一股比較強的吸引力。並且吞噬周邊2.2米半徑內的所有物質。”

屏幕中開始播放另一段錄像：光球正在吸取地板上的氣凝膠，不過，6.2米每二次方秒的重力明顯力道不夠，根本吸不動。

但是3.1秒後，地板上的氣凝膠突兀地消失，出現了一個2.2米半徑的大洞！

“柔軟的東西會被連帶著吸進去，堅硬的物質……最多隻能堅持3.1秒的時間，然後形成一個2.2米半徑的小圈。”

高頻率的攝像機根本沒有捕捉到大洞出現的時間，無論將畫麵延遲幾百倍、還是幾千倍，前一幀還沒有的洞，後一幀憑空出現了。

張遠深深吸了一口氣，這種奇怪的想象，他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趙艦長聽到這裡，發話道：“那麼各位，如果在確認沒有辦法援救兩名士兵的情況下，是將這個碎片丟到宇宙空間，保證飛船的安全，還是繼續研究它，摸索出更多的東西？”

這玩意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一旦發作，就對飛船造成巨大的破壞，根本就沒有任何容器能夠保存它，說不定，還順帶著吞進去一大堆研究人員。

即便張遠已經找到了逃脫的方法，但到時候，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原模原樣，按照辦法逃脫的。

又有一位老人站了起來：“……將它丟出去是非常合理的方案。我們已經接近目的地了，隻要再過三百年的航行，我們就能到達未來的母星。我們繼承了地球文明絕大多數的科技，又有著新文明史學作為指引，在這種情況下，何必節外生枝呢？”

張遠皺了皺眉頭，暫時沒有發表意見。

趙艦長又問：“那麼以新文明史學為基礎，是否可以計算出，是留是丟呢？”

張遠舉手回答：“抱歉，沒有辦法做出計算。我們不可能有這種偶然事故的數學模型……”

“但麵對更高級的科技造物，如果風險可控，是負麵的事件的概率比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