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張遠滿頭大汗的從睡夢中驚醒，第一眼就看到趙青鋒、陳牧等夥伴。

這群人全都圍在病床旁邊，關心地看著他。

他非常費勁地眨了眨眼睛，歪著腦袋環顧四周，周邊是乳白色的燈光，枕頭邊有一個醫療儀器，上邊顯示各種參數，周邊還有一位女醫生對他眨了眨眼睛。

這個房間他認識，人類在環泰星際交易市場的大使館。

看了看牆壁上掛著的鐘表，距離那一天……似乎已經過了7天。

怎麼昏迷了這麼久？

張遠這才從那種忐忑不安的心境當中慢慢恢複，整個腦袋略微有點恍惚，眼前世界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就像從高高在上的神靈殿堂，一下子跌落到凡間一樣。

失去了那種神靈般的力量。

“呼……”

張遠長長吐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腦袋生鏽了，真的生鏽了。脫離了那種“強人工智能”狀態，一切的一切，都慢的有點難以忍受，很不習慣，非常地不習慣。

不過，凡間才是安全可靠踏實的場所。

無論如何，他都要接受這個事實。

“有沒有感到好一些？”外交部長陳牧看到張遠醒來，立刻說道：“如果累的話，就再休息一陣子。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但如果有特彆特彆重要的事，我們可能要返回母艦，這一點要你來決定。”

他還將“特彆”兩個字，加了重音。

在七天之前，那位環泰文明的向導“可可絲狀疣”把張遠送回來的時候，還給了他們一個立方體的數據存儲裝置，裡邊塞了各種莫名其妙的數據，足足一百多個GB！

可可絲狀疣也不知道這些數據到底是什麼，反正就這樣直接給了過來。

六級文明的強大，環泰文明比人類更加清楚，他們根本不敢私底下截留，或者做一些其他的小動作……雖然蓋亞派係的文明都很友好，但是誰知道呢？

受限於研究條件比不上母艦，對著這一些資料，人類科學家一直埋頭破譯到現在，也沒有破譯出一個所以然來。首先要搞清楚其中的安全性，還要破解其中的格式，解碼等等，目前的人才儲備根本不夠。

這位年輕的女醫生略有點不爽，麵對這麼多大佬，還是非常不客氣地說道：“好了好了，你先不要問這麼多，哪有剛剛蘇醒就問工作的？病人還需要休息！整個身體都癱瘓了！”

“能夠醒來，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各項生理指標正常，身體機能能夠慢慢恢複……這個環泰文明的意識上傳技術，水平不是很高嘛，把人搞成這樣。”

陳牧眼睛一瞪，又不敢在醫生麵前亂說話。這是大使館中最好的醫生，地位很高的。

張遠心中苦笑了一下，想要說話，卻發現還真的沒辦法開口，隻是發出了“烏魯魯”的奇怪聲音。

環泰文明交易市場的意識上傳，以及超光速通訊，都是阿米巴文明提供的，又不是為人類量身定做。而人類的意識上傳，卻是蓋亞文明提供的。兩者當然有著很大程度的不同。

蓋亞文明，可是整個蓋亞派係的領軍者，高概率比阿米巴文明更加強大。

他很急切，卻沒有辦法開口說話，脫離了“強人工智能狀態”，又丟失了幾種人類所沒有的“感知”，整個腦袋簡直癱瘓了一般。想要徹底恢複，可能要好久好久的時間。

他操控自己的手指，做了一個航天航空中的常用手勢“返程”。

由於幅度太小，做了好幾遍，這幾位夥伴才看清楚。

陳牧領會到意思後，心中一喜：“老趙，你先把他給帶回去，反正早晚要回大本營的。把那個存儲器也帶回去，我們這裡的科研設備太差……”

“我還要在大使館中呆一陣子。接下來的一切都由你來負責了。”

人類文明在這個交易市場的活動人數，已經上升到了三千人次，包括一些對外交流的科學家，還有一些貿易談判人員，再加上工業、科研方麵的一些合作。所以相關的事務還有很多，陳牧暫時不能夠跟隨返回。

“沒問題，我這就去申請返程！”趙青鋒興衝衝地點了點頭。

很快，一群人護送著躺在病床上的張遠，登上一艘小型穿梭機。環泰文明在信譽上邊無疑是極好的，並沒有設置任何阻礙，他們反倒是非常熱情地想要購買人類的“新文明史學”，在這裡不停地說著好話，一點四級文明的架子都沒有。

張遠現在沒辦法說話，就連睜開眼皮都累的要死，他心中很急切，但是這種急切並沒有什麼用。

他覺得自己現在這幅模樣，其實和“意識上傳”的關係並不大，而是從超維感知中脫出的後遺症。

他現在失去了“西格瑪”賦予的磁場感知、紫外線感知、紅外感知、中微子感知等一係列感知，仿佛腦海中缺失了什麼。

就好像突然瞎掉了第三隻眼睛、第四隻眼睛、第五隻眼睛，以至於變成了現在這種癱瘓的樣子。

見識過更加廣大的世界後，張遠覺得人類的感知實在太殘缺了，傳統的五感，想要真正的認知宇宙，就好像瞎子摸大象一樣吃力。

殘缺的感知，摸了半天或許能夠艱難描繪出大象到底什麼樣。

但是擁有更強感知的文明，隻要看一眼就成……這就是雙方的直接差距。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巨大的間接差距，感知涉及到的是智力！

“我應該轉行，從事這方麵的研究……沒有這種超級感知能力，人類依舊是低級物種。一旦有了這種感知，再加上告高速思維能力……五級文明也不過如此吧？”

“必須轉行，必須轉行！”

就這麼閉著眼睛，張遠暗暗下定了決心。

因為這種經驗，隻有他一個人擁有，光靠言語，沒有辦法向其他人描述。一個先天性失明的人，不可能想象得出擁有眼睛後，親眼看到的世界。一個聾子，也不可能知道正常人的世界。

同樣的，人類也沒辦法想象出多維度的感知世界。

現在他相當於從超維感知世界中退了出來，恢複到了人類的視野，所以非常不習慣，可能需要很多天的時間才能夠恢複。

由於路途久遠，整艘穿梭機的機組成員大概有12人，需要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在這麼小一艘穿梭機，度過這麼漫長的時間，其實非常無聊，所以一般情況下大夥都在冬眠倉中短期冬眠。

不過張遠卻不能冬眠，他還想利用這段時間，徹底恢複自己的身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