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胭脂湖(1 / 1)

庶子奪唐 江謹言 1060 字 25天前

江都彩絲巷,揚州安樂窩。

淮南富庶,甲於天下,而揚州富庶,又甲冠東南,至於整個揚州最為熱鬨繁華的彩絲巷,便更是如此了。

彩絲巷位處揚州城東,巷後有一方三裡見寬的小湖,名作胭脂湖,蓋因此處毗鄰彩絲巷,湖中所棄胭脂水粉甚多,每到晚間,微風拂麵,便能嗅得滿鼻胭脂香味,故而得名。

時值晚間,李恪站在胭脂湖的花船之上,抬眼往東望去,在湖邊的竹林掩映之下,依稀可見的還是整個彩絲巷所建最高的煙雨樓。

因已入夜,彩絲巷中已是燈火通明的一片,映照在胭脂湖中,和湖底鮮紅的胭脂高低相映,五彩斑斕的一片,而在這斑斕的燈火下,最叫人注目的仍舊是那座煙雨樓。

煙雨樓背後的東家就是蕭月仙,自打李恪被擄之後,這煙雨樓便被官府查封,而後經李恪允準,又轉賣於了一家綢緞商人,在這寸土寸金的彩絲巷又給開了起來。

看見煙雨樓,李恪又想起了蕭月仙,他在大唐的第一個女人,那個在洪湖縱他離去女子。一時間,隨著耳邊琴音傳來,李恪似乎又看到了她在臨江宮中為他撫琴的畫麵。隻是琴音似尤在耳,但佳人已不知歸於何處。

男人似乎總是這樣,哪怕是再沉著的政客,當他看一個女子總與旁人有些不同的時候,也難免會失了分寸。

李恪不知這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感覺,也許是自運河上的驚鴻一瞥,也許是煙雨樓中共赴巫山,也許是洪湖之上縱他歸去,李恪也不知是何時,但總歸蕭月仙已經在不經意間能夠扯動他的心弦,更何況,他和蕭月仙之間還另有一份約定。

“阿兄難得帶小弟出來消遣,怎的隻顧在船外賞景,不入船內。”李恪正扶欄立於船外,看著不遠處的彩絲巷,似乎有些出神,李愔已經走了出來,對李恪道。

李恪回頭看著眼麵容尚顯青澀的李愔,摸了摸他的頭頂,笑道:“你真當為兄是帶你出來消遣快活來了,你尚且年少,若是叫阿娘知道我帶你來了青樓,我恐怕少不得一頓責罰。”

李愔方才一十二歲,正是年少,哪裡就到了閒逛青樓妓館的年紀,李恪身為兄長,自然還得管教著幾分。

李愔聽著李恪的話,眼中卻露出了一絲幽怨之色,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般。

李愔對李恪道:“小弟聽得坊間傳聞,阿兄少年時便是長安歡場上的老手,青樓中的名客,平康坊得阿兄恩遇的清倌人不知多少,怎的到了小弟這邊便變了模樣。”

李恪在長安市斤坊間傳聞不少,風流之名更是“如雷貫耳”,連在宮中的李愔都有耳聞,故而有此一言。

李恪看著李愔的模樣,不禁笑了出來,回道:“坊間傳聞豈能當真,阿兄自突厥回京後便拜翼國公為師,每日習武,哪那份尋花問柳的閒功夫。”

李愔對李恪問道:“那阿兄今日帶我來此是為何事?”

李恪並未直接回答李愔的話,而是問道:“你自長安南下可是走的水路。”

李愔回道:“那時自然,我自洛陽下運河,一路來此。”

李恪又問道:“那你南下乘的是什麼船?”

李愔回道:“自然是朝廷所遣派的官船。”

李愔貴為親王,此番南下又是宣旨而來,自有朝廷官船一路護送。

李恪接著問道:“那你可曾見到來往運河之上的地方漕運船隻。”

李愔回道:“漕運的民船一路上倒是見了不少,尤其是在淮南幾處靠岸的碼頭,地方漕運上的各色船隻更是多的宛如雲集。”

淮南大雨初停,積攢了月餘的漕運貨物都亟待南北通運,李愔在這個節骨眼上南下,看到來往船隻密布自不奇怪。

李恪道:“今日為兄來此便是與此有關。”

李愔聽了李恪的話,先是一愣,接著才玩笑道:“莫不是阿兄也相中了漕運的買賣不成?”

李愔之言本是玩笑之意,因為在時人眼中,漕運之人都說些船工抑或是走卒販夫之類,屬下九流之列,為士所不屑,諸如長孫無忌、褚亮那般的朝中公卿便更是如此。

如今的天下是世家門閥的天下,真正能影響國運走向,甚至對儲位之爭產生巨大作用的也是那些世家門閥,沒有會把淮南這些方才興起二十餘年,位卑名低的漕幫人看在眼中,更不屑拉攏。

尋常士人尚且如此,又何況天潢貴胄的李恪呢?

要知道李恪和李愔乃嫡親兄弟,他們的身上流著的不止是隋唐兩朝的帝王血脈,更是隴西李氏與弘農楊氏這兩家當時頂級世家門閥的血脈,尊極一時,與河運上的那些下苦人似乎本就是雲泥之彆,自然也該敬而遠之。

不過李恪卻不是真正的唐人,心中所思所想自也大不相同,在旁人眼中兩河漕運不過是個添頭,民間營生的買賣,但在李恪的眼中卻絕非如此,沒有任何人比李恪更加清楚“漕運”這兩個字在百餘年後的重量。

“今日之勢,國依兵而立,兵以食為命,食以漕運為本。”漕運若成,可為國之命脈,這句話絕不是說說而已。

李恪道:“不錯,為兄確實是看上了漕運這塊買賣。”

李愔聞言,麵露訝色,不解地問道:“阿兄出來日久,可是手中短了銀錢?阿兄短缺多少但管說來,我這些年封地所出的銀錢很有些存餘,阿兄有需我自當傾囊,若是我添補不上,阿娘那邊也會鼎力相助。”

奪儲不止是件費力的事情,更是件費錢的事情,打通上下,收買各方,蓄養幕僚,都是筆不小的開支,李恪封地雖廣,賞賜雖多,為眾皇子之首,但這般大地陣仗也難免有囊中羞澀的時候,李愔隻當李恪府中短缺了銀錢,故而才想著做起這漕運的買賣。

然李恪搖了搖頭卻道:“我為兄非是府中短錢,為兄收漕運乃是另有他用。隻是漕運之重,絕非隻言片語便可言明。你待會兒進了船後,隻管依為兄之言行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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