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勖等人當然知道薛敖絕不可能輕易放任他撤退,畢竟去年入冬前,那薛敖不惜丟臉、數次故意被義師擊退,就是為了引誘義師將大軍推進至梁城一帶,以便後來潁川軍奇襲開封,截斷義師的退路。
如今,他十幾萬義師已深陷那薛敖的陷阱,薛敖又豈會輕易放過他們?
既然明知薛敖肯定會在他義師撤退時發動反擊,那麼,就要事先考慮好對策。
對此,趙寅提出了他的建議:“若義師分散,必遭晉軍各個擊破,不如一齊退至陳郡。”
這話讓陳勖、程周、吳懿三人都為之一愣。
尤其是吳懿,他本來都做好準備要就此撤回山東了。
見吳懿頻頻看向自己,趙寅隱晦地說道:“吳將軍,即便你此刻率軍撤回山東,多半也趕不及相助我兩位伯父與我的老師,何不暫助陳帥一臂之力呢?或許咱們還能利用此事算計一下晉軍。”
“這……”
吳懿皺著眉頭思忖著,輕易不敢做出決斷。
他問趙寅道:“公子打算如何算計晉軍?”
趙寅也不隱瞞,笑著說道:“我江東義師可以假意向東撤離,誘騙晉軍向東追擊,半途我軍折道向南,在陳帥、程帥撤離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薛敖必定會縱兵追擊陳帥,介時我軍突然殺出,或可重創晉軍,將其逼退。”
“聽上去還不錯。”程周點點頭,轉頭看向吳懿。
陳勖附和地點點頭,亦轉頭看向吳懿,等著後者做出決定。
被三雙眼睛盯著,吳懿不禁苦笑起來。
在當前的局勢下,他自是希望率領殘部儘快撤回山東,雖然有點對不住陳勖、甚至是程周,但這最有利於他江東義師,可趙寅這麼一開口,他卻不好再提這件事了。
他猶豫著說道:“請容許我遣一支軍隊徑直返回山東,向趙帥稟告這邊的事。”
“當然。”陳勖欣然答應,同時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趙寅。
雖然他也明白趙寅的本意還是為了其江東義師,但能說服吳懿與他一同退至陳郡,陳勖還是很感激的,畢竟若不出意外,晉國太原陳仲揮軍南下鎮壓叛亂的第一個目標,極有可能就是他占據了陳留、陳郡、汝南等郡的江夏義師,是否能得到吳懿麾下幾萬江東義師的幫助,確實十分關鍵。
散會之後,吳懿私下詢問趙寅道:“公子為何要義助陳勖?”
趙寅笑著說道:“有舍才有得。……陳勖所占的陳留、陳郡、汝南之地,未必擋得住晉軍的反擊,今日我示好陳勖,他日或可收獲一位統帥,何樂而不為?”
吳懿恍然大悟,他這才意識到,趙寅是希望將陳勖收服到他江東義師。
“數萬兵卒,若能換一個陳勖,倒也值了。”
吳懿點點頭認可了趙寅的主意。
次日,天蒙蒙亮,按照幾人製定的計劃,吳懿率領數萬江東義師向東邊撤離。
就跟趙寅等人所猜測的那樣,江東義師的異動,很快就被旅狼發現。
旅狼督伯徐饒立刻派人前往梁城,將此事稟告趙虞。
『江東義師先撤了?』
在得知這個情報後,趙虞亦有些驚疑不定。
驚疑之餘,他竟有點小小的失望——他兄長趙寅,竟拋下了另外兩支義師?
雖說大難臨頭各自飛,但趙虞依舊有點小小的失望,連他也不知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可能在他看來,他那位兄長理應有更好的應對。
不過轉念一想,趙虞又覺得,他兄長趙寅率領江東義師率先離開,這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至少他可以無需再有什麼負擔。
“叫徐饒繼續盯著江東叛軍。其餘許柏、王聘、郝順、樂興四人,給我盯死了叛軍的聯營!”
在下達這道命令後,趙虞立刻前往南城門樓。
不過在來到南城門樓時,他並未直接向薛敖稟告此事,而是在城門樓一帶尋找童彥的蹤影。
他知道,童顏肯定會在南城門樓一帶,因為當初分派任務時,薛敖將西、東兩側城牆交給了他與李蒙,同時也捏著鼻子叫童彥協助他防守南城牆——為了討好薛敖,童彥這段時間表現地極為儘職。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趙虞就在城牆上發現了正帶人巡視的童彥,他裝作巧遇的樣子迎了上去,忍著心中的厭惡打著招呼:“童兄。”
“賢弟。”
童彥自然不會起疑,笑著抱拳迎了上來。
不得不說,由於趙虞的刻意結交,他與童彥的關係突飛猛進——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賢弟怎麼親自過來這邊?莫非有事要見薛將軍?”
在相互問禮之後,童彥納悶問道。
“唔。”
趙虞點點頭,待湊近童彥後,低聲說道:“我手下旅狼剛剛送來消息,叛軍中的江東一支,已於大半個時辰前拔營向東,大概是準備撤離了……”
童彥亦是機敏之人,一聽就立刻明白過來,撫掌笑道:“哈!如將軍所言,叛軍久久未能攻陷梁城,果然自行崩離……”
說著,他帶著幾許期待對趙虞道:“賢弟,我等快快將這個好消息告知將軍。”
“好。”
趙虞並不計較童彥那點小心思,反而不動聲色地問後者道:“話說,童兄會一同追擊叛軍麼?”
“我?”童彥愣了愣,語氣莫名地說道:“愚兄怕是要留守梁城……”
“這樣可不成啊。”
趙虞壓低聲音說道:“我知道這段時間,童兄一直在向將軍示好,但我覺得,似恭維這種事,對於薛將軍恐怕不起作用,童兄要更加支持薛將軍才對……”
『我還要如何支持?』
童彥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趙虞。
要知道這段時間,他對薛敖那可是言聽計從,隻要薛敖說一,他絕不說二,可即便如此,他依舊無法讓薛敖對他好言相向,對此童彥也是毫無辦法。
趙虞不知、也不理會童彥心中所想,壓低聲音說道:“這次或許是個機會。……童兄知道薛將軍一心想要獨力擊潰叛軍,向陳太師證明他的才能,倘若童兄能抓住叛軍的賊首陳勖等人,將其獻於薛將軍,或可讓薛將軍對童兄改觀。”
“哦?”
童彥神色微變,隱隱有些意動。
他深深看了一眼趙虞,低聲問道:“聽賢弟的意思,賢弟願意幫我一把?”
“我當然願意助童兄一臂之力。”趙虞笑著說道,他巴不得童彥與他一起行動。
聽到趙虞的承諾,童彥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慮,笑問趙虞道:“抓住賊首陳勖,這樣的功勞,賢弟不想要,卻願意讓給愚兄?”
對此趙虞早已想好說辭,隻見他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說道:“不瞞童兄,能當上潁川都尉,小弟已經很滿足了,可未想過再升官……我在潁川尚能一呼百應,但若去了彆處,比如升任京官……京師那種地方,到處都是達官顯貴,一不留神就容易得罪人,哪有在潁川自在?”
『這周虎果然是個聰明人。』
童彥暗自點頭,旋即低聲笑道:“那賢弟想要什麼呢?”
見此,趙虞故意伸出右手,用拇指與食指搓了搓,低聲嘿嘿笑道:“我潁川遭遇賊患,小弟亦不好大肆撈錢,但又需要錢養活手底下的兄弟,倘若……嘿嘿。”
童彥一聽就明白了,按下趙虞的右手,信誓旦旦地低聲說道:“隻要賢弟肯相幫,此事包在愚兄身上,愚兄定當讓賢弟滿意。”
“那就多謝愚兄了。”
“哪裡哪裡。”
幾句話之間,二人做做了一番交易。
意氣奮發的童彥自以為得到了趙虞的相助,卻不知,趙虞看他的目光,已與看待死人無異。
片刻後,二人一同拜見了車騎將軍薛敖,由趙虞當麵向薛敖稟告了江東義師的異動。
果然,在聽到趙虞的稟告後,薛敖亦是大喜,驚喜問道:“周虎,你是說,江東叛軍拋下其餘兩支向東去了?”
趙虞抱拳回答道:“不出意料,叛軍應該是自行崩離了……”
從旁,童彥不失時機地祝賀道:“恭喜將軍,擊破叛軍,就在今日!”
薛敖瞥了一眼童彥,儘管他對童彥仍心存芥蒂,但架不住他此刻心情極佳,因此倒也沒有做出針對童彥的舉動。
他吩咐左右道:“來人,叫李蒙、魏璝二人立刻前來。”
“是!”
不多時,薛敖的副將魏璝以及河南都尉李蒙便陸續來到了城門樓內。
待薛敖將事情經過一說,魏璝、李蒙二人皆露出了振奮的神色。
“會不會是叛軍引誘我軍出擊的詭計?”魏璝謹慎地說道。
“有可能。”
薛敖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旋即沉聲說道:“但即便如此,我等亦不可怠慢。……周虎,你手下的斥候,還在盯著江東叛軍麼?”
“是的。”趙虞點頭道:“我命他們尾銜江東叛軍,時不時彙報動向,以便我軍追擊。……至於叛軍大營那邊,我也已派人盯死,隻要叛軍稍有動靜,我手下旅狼便會送回消息。”
“很好。”
薛敖滿意地點點頭,旋即對眾人說道:“雖事態尚未明朗,但我個人認為,叛軍多半是想撤退了。倘若果真如此……童彥,將你手下梁城軍暫借給我。”
“呃?”童彥愣了愣。
見此,薛敖臉上露出幾許不快之色:“怎麼?”
趙虞適時地給童彥使了個眼色,童彥會意,連忙說道:“將軍息怒,卑職沒有彆的意思,就怕卑職的手下粗魯,到時候冒犯了將軍。倘若將軍不嫌棄,卑職懇請領兵追擊,擊潰叛軍,擒殺賊首陳勖,獻於將軍。”
聽到這話,薛敖彆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童彥,誤以為童彥是想要爭功。
不過考慮到這與他直接從童彥手中借梁城軍也沒太大區彆,薛敖略一遲疑,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可以。”
說罷,他吩咐左右取來地圖,在桌上鋪開,旋即指著地圖說道:“不出意料的話,江東叛軍與其餘兩支叛軍分離了,這意味著我等需要分兵追擊……周虎、李蒙,你二人怎麼說?”
趙虞與李蒙對視一眼,旋即抱拳說道:“不如由卑職率軍追擊賊首陳勖這一支吧,終歸開封還有卑職七千兵卒……至於李都尉,不如請他追擊江東叛軍,終歸李都尉在考縣還有一萬軍卒……”
聽到這話,李蒙頓時樂了,他笑著對趙虞道:“周都尉,我怎麼感覺我上了你的當呢?”
趙虞當然知道李蒙說的是什麼,連連擺手說道:“誒,當初是薛將軍叫我潁川軍去襲開封,怎麼能說當了在下的當呢?”
大概是心情不錯,就連薛敖亦是哈哈一笑。
笑罷,他轉頭看向童彥說道:“童彥,那麼你與周虎一同追擊陳勖,如何?”
“遵命。”
童彥一臉欣喜地答應下來。
而與此同時,在梁城南邊約二十裡處的叛軍聯營,江夏義師與豫章義師也已做好了向南撤離的準備,而陳勖、程周、趙寅三人正在做最後的檢查與巡視。
在巡視時,程周皺著眉頭問陳勖道:“真的要把他們留給晉軍麼?”
他口中的‘他們’,指的正是他們義師中的重傷兵卒。
陳勖點了點頭,語氣沉重的說道:“若帶走這些傷卒,他們必然會死在途中,不如叫他們向晉軍投降,或可保全一條性命。……若我沒有猜錯的話,薛敖應該會叫李蒙追擊吳懿將軍,他與周虎則率其餘晉軍追擊我等……周虎此人,對我義師並無太大成見,應該不會屠戮這些傷卒。”
從旁,趙寅聽得很是驚訝,好奇問道:“聽陳帥所言,似乎陳帥對那周虎評價不低?”
“嗬。”
陳勖苦笑了一聲,旋即感慨道:“可惜關朔莽撞,否則,或許那周虎會成為我義師中的一員……算了,這些也罷。”
他不想提這些事,但趙寅卻被陳勖勾起了興趣。
怎麼著,他那位小阿弟,居然私底下與關朔、陳勖等人也有往來麼?
遺憾的是,就在趙寅準備詢問時,陳勖麾下的將領周貢已來到了這邊,抱拳說道:“陳帥,程帥,我軍將士已做好撤離準備。”
“唔。”
陳勖點點頭,在與程周眼神交流過之後,沉聲說道:“按照計劃,全軍向鹹平撤離,撤退途中,由你與項宣為前部,由豫章義師殿後。……切記,小心開封一帶的太原騎兵。”
“是!”周貢抱拳應命。
看著周貢離去的背影,陳勖轉頭對程周、趙寅二人說道:“事已至此,咱們也儘快動身吧。”
“好。”
片刻後,項宣、周貢各率麾下軍卒,離營直奔鹹平縣。
然後是朱峁等其餘江夏義師,再然後則是程周的豫章義師。
繼吳懿所率領的江東義師撤離之後,江夏義師、豫章義師亦放棄了這座大營,迅速向南撤離。
此時的江夏義師與豫章義師,兩者合一仍有近六萬兵力,這六萬人撤退的動靜可不小,自然瞞不過許柏、王聘、郝順、樂興四人所率領的旅狼。
這些穿著厚實冬衣的旅狼們,站在遠處的高坡,靜靜地監視著這十餘萬叛軍的一舉一動。
“連輜重都運走了,應該不會是詐計……向都尉稟告吧。”
旅狼督伯許柏冷靜地觀察了叛軍一陣,旋即下達了命令。
這些旅狼如此高調,自然也難免被叛軍的斥候發現蹤跡,當即,有關於這些旅狼的行蹤,就被上報給陳勖、程周、趙寅幾人。
“無需理會。”
陳勖冷靜地下令道:“周虎手下的斥候雖厲害,但人數不多,他們並不敢與我數萬大軍對抗,莫要與他們糾纏,速速向南撤離,比起這些人,薛敖、周虎所率的追兵,才是最大的威脅。”
“是!”
鑒於陳勖的命令,叛軍也懶得去理會那幾百名圍觀的旅狼,踏著冰雪消融後顯得有些泥濘的土路,迅速向南撤離。
而許柏等旅狼們,也確實不敢騷擾這浩浩蕩蕩如潮水般的叛軍,畢竟他們終歸不是騎兵,儘管他們每一支都有幾輛馬車代步。
巳時前後,旅狼督百許柏派出的手下來到了梁城,向趙虞稟告了叛軍‘全軍向南撤離’的消息。
得知這個消息,趙虞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連江夏義師與豫章義師都開始全軍向南撤離,看來這不會是什麼詭計,而是確確實實的撤兵了。
義師‘會戰梁城’的戰略,終歸還是失敗了。
感慨歸感慨,但趙虞還是立刻就親自前往南城門樓,將此事稟報於薛敖。
薛敖當機立斷發出命令,命李蒙追擊江東叛軍,命趙虞與童彥各率潁川軍與梁城軍追擊江夏叛軍與豫章叛軍。
在轟隆聲中,梁城的南城門徐徐敞開,一隊隊梁城軍士卒疾步奔出城外,在城外的空地上列隊。
然後則是潁川軍。
差不多等兩軍士卒列隊完畢後,趙虞與童彥這才一同走到城外。
不多時,有兩名梁城軍將領來到了童彥麵前,抱拳稟告道:“都尉,軍卒已準備就緒。”
這兩人,正是童彥麾下的士吏,王迅、張期。
“好。”
童彥點點頭,旋即看向另外一邊。
正巧,在另外一邊,王慶亦領著秦寔、賈庶二將來到趙虞麵前,抱拳稟道:“都尉,軍卒已集結完畢。”
趙虞亦點點頭,旋即向童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見此,童彥一臉虛偽笑容地客氣了一番,但最終還是親自下達了追擊的命令。
不得不說,童彥很滿意趙虞的識時務,而趙虞也很滿意童彥的愚蠢——這廝居然不親自率軍追擊叛軍,而準備與他一起行動。
大概是想沿途跟他說說話什麼的。
對比童彥親率的五百名梁城軍卒,與趙虞這邊劉屠所率的五百名黑虎眾精銳,趙虞就知道這次穩了。
當然,擊潰童彥所率這五百名梁城軍卒並不難,劉屠就能辦到,更遑論還有牛橫這員猛將在。
但如何確保消息不走漏,或者嫁禍到叛軍頭上,這就需要趙虞好生謀劃一番。
實在不行,到時候叫人假冒叛軍唄。
午後,王慶所率領的六千潁川軍,與王迅、張期二人所率領的萬餘梁城軍,率先抵達了梁城南二十裡處的叛軍營寨。
然而沒想到的是,叛軍營寨卻是寨門敞開。
這是什麼詭計麼?
由於己方兵力較少,王慶還是頗為謹慎,他立刻派人召來旅狼督伯樂興,詢問道:“叛軍當真撤離了?”
“千真萬確。”樂興點點頭。
見此,王慶指著遠處的叛軍營寨狐疑問道:“既然叛軍已撤離,為何不燒掉營寨?”
此時,秦寔、賈庶二將亦在旁,聽到王慶這麼問,秦寔神色複雜地道:“叛軍既已撤離,燒不燒營,對他們而言無關緊要,他們不燒營寨,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們將傷員留在了營內……”
王慶恍然大悟,不過出於謹慎,他還是吩咐樂興道:“帶人去看看,小心點。倘若變故,立刻預警,我立即率軍殺進去。”
“是!”
樂興抱了抱拳,帶著手下的旅狼小心翼翼地摸進敵營。
不多時,他便派人送來了消息:“如秦士吏所斷言那般,營內果然有行動不便的重傷叛卒,這些叛卒在見到我等時便投降了,經詢問,似乎是叛軍賊首陳勖授意的。”
“搞什麼鬼?”
王慶有些不爽地皺了皺眉,問秦寔、賈庶二人道:“這些傷卒怎麼辦?”
秦寔、賈庶哪有立場就此事發表建議?
於是乎,秦寔默然不語,而賈庶則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最終王慶不耐煩了,揮揮手說道:“留下一百名士卒看守這些傷卒,其餘人,隨我繼續追擊!”
“是!”秦寔、賈庶如釋重負。
不得不說,儘管他們已經有了‘潁川官軍’的身份,但內心深處,對義師以及義師的將士多多少少還有幾分感情,至少,對於這些毫無威脅的傷卒,他們還是希望能夠給予庇護。
半個時辰後,趙虞亦得知了此事,但對此並不在意。
他原本就打算趁此機會吸收一些叛軍,自然不會多做屠戮。
相比之下,徐饒派人送來的消息,更讓他感到在意。
因為據徐饒派人送來的消息,江東義師竟在三個時辰內趕了二十幾裡的路程,按照這個速度,今晚黃昏前,江東義師就差不多可以抵達考縣一帶。
“怎麼會這麼快?”趙虞皺著眉頭喃喃道。
聽到這話,前來稟告的旅狼不經意回答道:“可能是因為江東叛軍沒有任何輜重吧。”
“什麼?”
趙虞愣了愣,問那名旅狼道:“江東叛軍撤退時沒有攜帶任何輜重?”
“是的。”
“糧車呢?”
“也沒有糧車,什麼都沒有,所有士卒都是輕裝撤離。”那名旅狼回答道。
『……』
趙虞扶下了臉上的麵具,防止因為他吃驚地張嘴而導致麵具滑落。
不帶輜重、不帶糧車,江東義師這是在潰逃麼?
有必要麼?
仔細想想就知道,薛敖肯定是以追擊陳勖為主啊,誰讓陳勖是幾路義師的總帥呢!
『還是說,江東義師彆有意圖……』
趙虞皺著眉頭思忖著。
忽然,他心下微微一動,旋即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童彥。
若他沒有猜錯的話,他可能不需要叫人假冒叛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