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見自己連續三次攻擊無聲擊殺了三人,安南這才放鬆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
就在剛才,安南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強烈的直覺——如果自己斬出第四刀,說不定會死。
雖然知道自己理論上不會死於霜寒傷害,但這種強烈的心悸感,還是讓安南收回了打算再補幾刀的想法。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呼出的氣息是如此冰冷,就像是從冷庫中吹出的風一樣。他的胸口也一片冰涼,握著劍的右手被凍的幾乎失去知覺,強烈的寒意從手腕向手臂上不斷蔓延。
這時,肩部和腕部才後知後覺的傳來冰冷的酸痛感。
隨即是在胸口中湧動著的,酥麻中混雜的強烈癢意。
“咳……咳……”
安南的身體一僵,猛的咳嗽了兩下,胸口傳來一陣劇痛。
可這痛苦與酸痛、酥癢混合在一起,卻仿佛是讓他經曆了一場自虐級的鍛煉。安南不禁沒有感受到難以移動的痛苦,反而心中誕生了強烈的愉悅感。
也就是他自身的理性約束著他,告訴他“你必須得休息一下”,他才能忍住自己立刻蹦起來撒歡順便吐一地血的欲望……
安南立刻停在原地,開始深呼吸調整狀態,嘗試將肺中浸入的冷氣全部呼出。一直重複了六七次,他才感覺到胸口恢複了些許溫暖,四肢也才漸漸暖和過來。
總感覺這種痛苦不太尋常。
保險起見,他還是開了一下自己的麵板。
在副本中,屬性、職業和其他的東西似乎是都看不到的。安南能看到的唯有自己健康度和侵蝕度:
健康度:70%
侵蝕度:4%
“這霜劍術有點傷身體啊……”
安南微微皺眉,頓時就長了記性。
他自己心裡很有逼數。他現在使用的可不是屬於安南的身體,而是約翰的。
約翰之前沒有受任何傷,但他連續使用了三次霜劍術,就突然扣了他三成的健康度。
他之前使用霜劍術的時候,明明沒有付出任何代價……
他突然回憶起了之前看到的,屬於“安南”原身的記憶片斷——
明明小安南一次隻斬出了一兩劍,可他看上去卻一副非常疲憊的樣子。那不像是因為年紀小而力量不足,倒是有點像是自己現在這幅樣子……
看來霜劍術應該有一個內置CD,最多隻能連續用兩次,否則就會對身體產生負擔。
“不愧是公爵家族的秘劍術啊……”
安南滿意的感歎著。
按照一般的套路,越是這種對自己有負擔的技能應該就越強力。
君不見那旗木五五開一生的宿敵,傳說中的邁特一換一,便是靠著一手同歸於儘的絕學差點成功一換一。
“安南”的身份,恐怕應該是凜冬公爵的直係後代。
這可是大公之子!
雖然不知道那位公爵大人有幾個孩子,但自己多少也能算是公國的繼承人……之一了。今後榮華富貴混吃等死的悠閒日子還是可以期待的……
安南再度呼出一大口寒氣,這才直起身來。把被自己無聲刺殺的三人屍體一個一個拖進屋子裡去。
就像是他玩過的潛入暗殺遊戲一樣。
殺過人之後,一定要記得把屍體藏起來。不然殺人也基本等於白殺。
可惜這裡沒有那種能放好多好多屍體的垃圾箱或者衣櫃什麼的方便東西……
於是安南略微思考,就把三份屍體都塞到了被子底下。隻露出親密的靠在一起的一個後腦勺和兩張臉來。
他專門挑選了沒有被凍住、看起來相對完好的那一側放在外麵。
隻要這屋子不進來什麼怪人,應該是很妥當的。這仨人的屍體應該能一直藏到副本結束。
……要是真的碰上了那種,見到如此令人膽寒的一幕還敢進屋仔細查看、甚至興奮的把被子掀開仔細看的變態,那安南也沒轍。
畢竟心理學是隻對人類有用的知識……
安南又等待了一會,發現自己即使已經不再嗬出冷氣,痛苦也得到了緩解,但已經掉下去的健康值卻沒有自然恢複。
他有些失望的砸砸嘴。
居然不能呼吸回血嗎……
明明自己的傷勢看起來已經恢複了,但健康值卻沒有隨之漲上來。
……還是說,這內傷是因為他隻是在“噩夢”中,才能恢複的這麼快?
安南微微眯起眼睛,一言不發。
他不再耽擱時間。見到自己的健康值沒有恢複,他便直接走出門去,打算進行下一步的獵殺。
安南如此重複這種先藏起來——然後見麵直接開大背刺的節奏,把整個甲板下麵或是巡邏,或是在休息的護衛全部殺了個乾淨。
算上最開始那三人,一共十一人。
聽起來似乎是一個很繁重的工程,但在所有人都沒有接到任何警示、同時似乎所有護衛都沒有入階的前提下,這隻耽誤了安南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
雖然他不能肯定,被自己殺死的所有人都是背叛者……
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副本而已,僅僅隻是一場虛幻的夢境,發生在一天前的故事。在真實的曆史中,或許背叛者早已成功咬死了他們的主子,卷著屬於唐璜的財富與秘寶揚長而去。
如果無法分辨哪些人是背叛者,不妨全部殺掉。
到了這個時候,安南已經意識到了明顯的不對勁——
他注意到了一個自己上一周目沒有留意到的細節。
為什麼這艘船上,他一個傭人、甚至一個乾雜活的女工都沒有見到?
這明顯不合常理。唐璜今年才十三四歲,即使是被發配到偏遠的城鎮去做領主,也不可能一個傭人都不給。
這根本就不體麵……而且他們還帶著一位老巫師呢。誰來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要說是載不動這麼多傭人,或者傭人們在其他船上,那也明顯是瞎扯。安南看到了許多空著的房間,那些房間明顯是傭人房——幾個人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還有著明顯的生活痕跡、一些外套,甚至還有半杯沒喝完的淡水。
同樣的,裡麵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他們都在甲板上?都在船長室?
這不太可能……
因此在清乾淨了所有巡邏的護衛後,安南開始各個屋子仔細搜查。
終於,在一個大概是用來存放生活垃圾、從房間外就能聞到臭味的房間中,安南找到了他們。
——以屍體的形式。
“……這是什麼?”
安南皺起眉頭,對自己沒有絲毫惡心或是害怕的平靜情緒而感到些許詫異。
他搖搖頭,仔細去打量著他們。
這些傭人打扮的普通人,都被繩索捆縛倒吊起來,放血而死。從痕跡上大致可以判斷出,他們應該是先被人抓起來,然後才被殺害的。
地上的血已經涼了,但還沒有完全乾涸,應該還是前不久的事。之所以從外麵聞不到血的味道,隻是因為門縫上、和外麵的門把手上都糊了新鮮的汙物,用更強烈的氣味進行了隔絕。
但在房間內,似乎是事先被清潔過,沒有絲毫汙物。
隻有半乾的血跡,和故意踩在血上的腳印。那些腳印密密麻麻的,似乎是圍著房間中間繞了好幾圈的樣子。
安南細細打量,才終於從那圈像是拉磨一樣的腳印中心找到了一處細節:
房間的正中間,血跡最濃的地方擺著一根舌頭。從長度和粗細上看,似乎、大概、可能是……牛舌?
安南小心翼翼的避開血跡,走近去看。
他沒敢碰觸任何東西,隻能遠遠望去。看了好久,他才發現那根牛舌上,用黑色的線或是什麼東西,繡出了一個怪異的符號。而牛舌的下方,擺著一麵很小很小的鏡子。
“……咦?”
突然,安南怔了一下。
他回憶起來,上周目自己被克勞斯砍死的時候的事——
他見到克勞斯之後,就果斷向對方發起了全力偷襲。而克勞斯隻是閉著嘴看著他,安南便突然被自己的攻擊所命中了。
就像是傷害被轉移了一樣……那不像是反彈。因為“約翰”和克勞斯的身高並不一致,他命中克勞斯胸口的那一擊,如果反彈回來應該會擊中自己的腹部。
那更像是某種映射……
那時,因為克勞斯護衛長不知道安南不會被冰凍傷害所殺這件事,見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立刻死去,便開口嘲諷他的半吊子霜劍術。
而在那個瞬間,安南隱約在克勞斯嘴中,看到和這個符文對稱的另一個黑色符文。
——或者說,和鏡子中倒影一樣的符文。
鏡子是沒有映出牛舌上的符文的。
因為牛舌上的符文朝上,鏡子卻在牛舌下方……這意味著,牛舌上的符文鏡像,被藏在了鏡子中看不到、也不存在的“另一側”。
如果鏡像是存在的,那麼這個鏡像符文和克勞斯嘴中的符文應該是一模一樣!
安南頓時感到自己頭皮發麻。
他意識到了克勞斯那古怪能力是從何而來的……
……或許,這就是克勞斯能將自己的攻擊反饋回來的能力出處!
安南提起自己的長劍。但他想了想,還是謹慎的把劍又放了回去。
他手頭就這麼一個趁手的武器……
他又從懷中把屬於唐璜的那把造型精致的長匕首取了出來。
“我也沒練過飛刀啊……”
安南嘟嘟囔囔著,還是在血跡外圍站定。
他不知道這個儀式應該怎麼破壞,但總歸是彆把自己扯進去最好——那些腳印他也不敢踩亂了。反正要麼把那根牛舌砸出去,要麼把鏡子砸了,要麼把牛舌和鏡子串一串……挨個試試吧。
要是不行,就出去再搜一圈屍體。把那些背叛者的武器搜出來,挨個砸。
就這三米不到的距離,哪怕是套圈也得中一個啊。
安南提著匕首比劃了好久,才將它扔了出去。
非常幸運……或者說,這根匕首也很爭氣,沒讓安南去做額外的工作——安南的第一擊,就將那根牛舌和鏡子串在了一起。
把牛舌上的符文切成兩半的同時,也將那麵古怪的鏡子成功擊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