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其他的策劃做得到嗎(1 / 1)

“這是鎮子裡最好的鐵匠鋪,你們如果武器有損傷,記得來這裡維護。”

“你們明天的早餐可以從這裡買。這裡的麵包師以前來自王都,手藝很好。”

“這是買衣服的地方。快下雪了,你們也該準備過冬的衣服。不喜歡這樣式的話,前麵那條街還有另外一家。”

“這是爛魚酒吧。賣一種叫‘達尼夫尼’的苦啤酒,據說是用燒焦的麥子釀造的,很有營養,是凍水港的特產。你們可以嘗嘗,但彆喝多。”

“這裡是……”

安南騎在馬上,像是個導遊一般,對著身後的玩家們介紹著凍水港的各個“特殊建築”。如同一位很早就生活在凍水港的老北海人一樣。

但這當然不可能。他才來到這裡不到三天時間。

這是因為安南事先知道玩家們要來,所以專門向薩爾瓦托雷學長詢問過的。

這個時候,就沒有玩家敢走神去看論壇了。

他們集中注意力,四處張望著、努力記住從城門進來的路線,以及各個重要建築物的位置。

安南也很懂,他非常清楚玩家們在乎哪些建築,所以問的也很有針對性。他如今對玩家們的介紹,也總是切中要點。

玩家們特彆關心的,無非就是買消耗品的地方,購買、維修武器防具的地方,能接到任務、打探線索的地方,以及他們自己用來住的地方。

其他的地方,玩家們既不關心、也不急需,安南就問都沒問。不如暫且不介紹,作為一個彩蛋等玩家們自己去發掘。

安南之前設置玩家權限的時候,也從中了解到,玩家們與自己進入這個世界的方式完全不同——他們是以純意識的方式被吸進來的,真正的軀體則在另外一個世界沉睡。

他們下線的時候,這邊的身體則會失去意識而沉睡。

就像是一個靈魂,來回穿梭於兩個身體中一樣。

為了防止人打著打著怪突然一頭栽倒,然後複活之後繼續愣神無限死亡的情況,安南專門將權限設置為,隻有在“能夠安然入睡的安全地區”才能下線……說的更明確些,就是躺在安全地區的床上才能下線。

玩家們製作角色時消耗的材料,是出自於安南這邊的。所以安南才能調整他們的軀體痛覺。

考慮到他們生活在一個和平的世界中,安南為了防止他們畏懼於戰鬥,專門將他們的痛覺默認調整為三分之一,並且打開了“戰鬥直覺”,讓他們第一次戰鬥看起來不會太蠢。

在屬性完全碾壓對方的前提下,自身感受不到太大的痛苦、還能像是一個老兵一樣擁有戰鬥直覺,再加上他們自身對遊戲的理解……如果還能完成不了初始任務。

那麼安南就會將這群廢物直接全部遣散,重新招募。

招募玩家對安南來說,並非是完全沒有代價的。但這個代價很低,低到他暫時完全無所顧忌的程度。

他的係統後台界麵,在每次召喚玩家、複活玩家的時候,都會有一個“已消耗素材”的數值向上浮動。召喚玩家消耗的素材會比較多,而複活使用的素材微乎其微——畢竟玩家們某種意義上並沒有真正死去。

他們在死亡的時候,身體會化為黑灰、崩潰瓦解。然後飄散到另外一個安全的地方重新組合。

但問題是,這個“已消耗素材”似乎是沒有上限的。

因為在安南的係統後台頁麵中,根本沒有“剩餘素材”這項屬性。

它仿佛是能無限賒賬一樣。

就像是貓版馬裡奧一樣,生命減到負數之後還能繼續往下減……

在玩家們剛剛被召喚出來的時候,“已消耗素材”漲到了40。但在玩家們進入這個世界之後,這個鮮紅色的數值卻在不斷跳動著、一截一截往下掉,幾秒鐘的時間就再度掉回了0。

並且每次玩家死亡都會不斷跳成1、然後再立刻回到0。

這也是安南當機立斷為玩家加上複活限製的原因。

雖然不明白這東西的機製是什麼,也不知道它消耗的素材是什麼東西,但是總之先省了再說……

複活的代價對安南來說的確非常低,十個人同時死亡也漲不到一個整數。但如果以後玩家們數量多了,人人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說不定到那個時候,安南就會開始收支不平衡了。

考慮到未來,安南便立刻決定,從最開始就要讓玩家們養成珍惜生命的習慣。

這個策劃雖然很強但是非常謹慎:

既然你們死了,我可能會虧……

那麼我隻需要讓你們死了更虧,這樣你們就不會讓我虧了。

安南的邏輯非常清晰,而且實用。

複活畢竟是很便利的權限,如果玩家們都畏懼死亡,那就會像是一把折了刃的斷劍,毫無威脅可言。

玩家的狂妄、執著、無所畏懼,都建立在他們死後能複活的前提下。所以安南隻是給他們加上了一道鐐銬,讓他們更在乎生命,不會毫無顧忌的隨意死去,卻也沒有禁止這種“讀檔機製”。

這樣就足夠了。

玩家的適應性是非常高的。在不同的遊戲中,他們會有不同的專注度、采取不同的生存/戰鬥策略。

實在不行……就用第一個任務進行篩選就好。

安南念頭一動,追加了一條規則:

今後凡是無法完成初始任務的玩家,都將判斷為無法在這個世界中生存,直接被踢出遊戲。

他如今能招募的玩家數額畢竟有限。雖然玩家們都有相當程度的成長性,但顯然安南對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常理解:

是他們求著安南放他們進來,而不是安南求著他們玩。

其他的策劃做得到嗎?!

“……這裡是貿易之神‘銀爵士’的神殿。你們如果有傷口,可以來這裡治療,但要記得帶錢。銀幣麵前,人人平等。”

安南向玩家們介紹著最後一個需要在意的建築,隨後微微鬆了口氣,隨口道:“接下來是你們的住所……”

“銀幣麵前,人人平等——這話不錯,我記下了。”

一個溫和的聲音冷不丁的從安南身邊響起。

是路易斯教士。

這家夥走路沒聲音的嗎……

安南很快反應過來,向著這位身材過於高大的青年教士點了點頭,尊敬的打了聲招呼:“銀爵在上……祝安康,路易斯教士。沒想到你起得還挺早。”

看著安南對自己態度這麼好,路易斯也有些訝異。

畢竟一般來說,教會與領主是處於一種競爭、互相牽製關係的。就算是臨時鎮長的薩爾瓦托雷,也為了避免麻煩,而和路易斯一個住在城東、一個住在城西。

這點安南自然也知道……他這幾天的書不是白看的。

在諾亞王國,領主由國王分封,而教區則由教會決定。

雙方都需要向民眾收稅,命令都具有權威性;雙方都不能乾涉另一方的政策;雙方也都有監督、檢舉另一方的權力……這讓很多地區的王都貴族與銀爵的教會幾乎要成了仇敵。

而教士有治療民眾的能力,而且收錢就會幫忙乾活。而銀爵又是所有的正神中,最提倡“微笑營業”的一位,他們的教士在所有正神的教士中,對平民的態度也能排到前三,甚至能夠競爭第一。

在底層民眾那邊看來,教會離他們無疑會親近很多。而商人們也更親近銀爵教會,因為教會的存在,會放大他們手中財富的力量。

有少數領地,領主幾乎完全被教會架空……他們的命令甚至傳不下來,有些地方丟人到了連稅都收不起來的地步。因此很多領主,都是將教會作為自己的首要敵人去對抗的。

但路易斯教士也很快意識到了安南的善意,於是也溫和的回應著:“銀爵在上,也祝領主大人您身體安康。

“我是感知到有人在戰鬥,所以才好不容易爬了起來。現在看來,似乎戰鬥已經結束了。”

“是的。”

安南點了點頭,表情有些嚴肅:“還好我的護衛們正好趕了回來……不然我們就有麻煩了。”

“的確都是很好的護衛。”

路易斯瞥了一眼,也半是讚歎半是奉承的答道。

他看了看安南的臉色,輕聲猜測道:“還是……羅斯堡的那位?”

“嗯。”

安南點了點頭。

路易斯微微皺眉,看了一眼護衛們:“他這次是真的過分了……先不提這些,等天亮了我去找您,到時候您再詳細說。我看到領主大人您的護衛中,有幾位傷的不輕。需不需要我來給他們治療一下?”

他看著安南,微微一笑:“看在您的份上,可以打九折。”

安南也聞言笑了笑。

事實上,並非是安南對教會給予善意,而是他對路易斯教士本人懷有敬意。

他從薩爾瓦托雷學長那裡得知,路易斯教士會來到這種偏遠小鎮,僅僅隻是為了淨化這裡的詛咒——這無疑是非常危險的工作。

而他在完成這份工作的基礎上,還努力盤活了凍水港的經濟,讓人們的生活變好……

和鎮民們理解的不同,這並非是路易斯教士必須要去做的事。無論是給鎮民看病,還是維持這裡的經濟體係,都是“教士”要去做的事。

而他是一位代行者。他原本隻需要淨化噩夢。

他哪怕什麼都不管,隻要看好這裡的噩夢不要讓其擴散,就不會被總教會斥責,甚至還會給予嘉獎。

他會去分心做這種“多餘的事”,無疑是因為他本身的人品與道德修養。

他甚至沒有為鎮民們解釋。而是很自然的接受了這些原本不屬於他的工作……

僅僅隻是為了這份品德,便足以安南與他打聲招呼。

有位品德優秀的老好人作為同僚,總歸是件好事。

而且最方便的是,指使起來也方便……

“有件事麻煩您……當然,我會付錢的。從薩爾瓦托雷那邊先扣著。”

安南笑眯眯的說著:“今晚我就把其他的隨從也都安置在您這裡。我這些護衛們剛來凍水港,沒地方住。還得靠您幫忙安排一下……”

“……看來我今晚是不用睡了。”

路易斯教士哀歎一聲,輕笑著點了點頭,對玩家們吩咐者:“那就都跟我來吧。你們先在我這裡對付一晚,明天晚飯前我一定會給你們找到住的地方。”

好不容易丟了這個大包袱,安南也鬆了口氣。

這都淩晨兩點多了。玩家們倒是精力旺盛,但他已經有些困了……

不過這個時候,薩爾瓦托雷應該就已經把黑火分析完了吧?

安南無聲的哀歎一聲,向薩爾瓦托雷家中趕去。

他今天還不一定幾點能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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