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暗刻很快察覺到,這個叫做“傑拉爾德”的牙醫,離開的似乎比較匆忙。
因為他很多東西都沒拿。
但不像是被人追殺……
因為四暗刻在抽屜裡找到了不少錢。
逃命的話,彆的都可以不帶,但錢肯定是要帶的。
不光用來開路,還可以用來買命。
而四暗刻在他的抽屜裡,一共找到了二十多張紙幣、十幾枚銀幣和小半袋銅板。因為剛來到這個世界,四暗刻也不知道這些錢的購買力具體是多少……但根據他的經驗,牙醫肯定是很有錢的。
——因為牙疼起來是真的要命。
銅板和銀幣有些影響攜帶、還會發出聲音,四暗刻就將它們暫時放回了原處,隻把紙幣貼身攜帶。
四暗刻還找到了一身比較體麵的衣服——他甚至在牙科診所裡麵燒水洗了個澡,然後把頭發梳的整齊、才換上了這身厚重而保暖的精致服飾。
在這之後,四暗刻還找到了一些能用得上的東西。
他的“巧手”技能似乎無時無刻都在發動。
一些能夠組成陷阱的物品,有時候會突然發出蒙蒙亮的白光,而在能夠與其組成陷阱的其他物品接近的時候,白光就會變得更明晰;如果可以成功組成陷阱,白光就會變成藍光作為提示。
但這白光也會擾亂四暗刻的思考……因為有一些“陷阱”,是不能移動的。
比如說,浴缸就散發著蒙蒙亮的白光。四暗刻思索已久,才意識到和浴缸能發生作用的,是藥櫃中的一瓶棕黃色的軟膏。
那似乎是麻痹用的藥膏。
“……我懂了,打人俠嘛。”
四暗刻恍然。
是的,打人俠這個遊戲他也玩過……而且還挺擅長的。
而在意識到巧手這個技能的真正用法之後,四暗刻立刻開始搜集牙科診所內的其他東西。
比如說那瓶藥膏……比如說可以彎折成開鎖工具的柔軟鐵片,比如說鋒利的、用於切開牙床的小刀。除此之外,還有麻繩、細線等其他零碎的道具。
四暗刻還找到了一幅畫。
它被包在油布裡、又被卷在非常厚實的黑布中,藏在床下麵的暗格中,似乎很值錢的樣子。四暗刻將它放回原位,記下了它的位置。
等一切準備就緒,四暗刻才走到窗戶邊,將窗簾拉開了一條小縫。
鏽水街13號和23號,中間隻隔了一條街。
13號的背麵,正對著23號的正麵。
在任務中,自己似乎被鏽水街23號的那群人打了一頓——為防止自己還未接近、就被從裡麵出來的人發現並追殺。四暗刻決定前往能夠看得到鏽水街23號的某個高處的房間中,先觀察一下周圍的路況、踩一下點。
他站在窗簾後麵無聲的看了接近十分鐘,確定23號裡麵似乎是沒人的。
他這才離開傑拉爾德牙科診所,重新開啟潛行下了樓。並在無人的角落取消了潛行。
他平靜的走到23號附近的小巷中。
在進入黑暗的瞬間,他蹲下等待自己完成潛行。
隻見他的身體漸漸消失……等到他再度潛行完畢之後,他便維持著潛行的姿態,用在牙科診所裡撿到的麻繩、以及他把牙科診所的鐵柵欄門拆了之後得到的簡易武器鐵條,組成了一個抓鉤,精準的拋擲上去,掛在了二樓陽台上。
隨後四暗刻無聲無息的從陽台摸了進去。
好在裡麵並沒有人。
四暗刻仔細觀察了一下生活用品的數量,確認這裡應該有三個人居住。他從二樓的櫃子中找到了一把較為精致的無鍔匕首,一把劍身大約有自己前臂長短、兩指粗細的短劍,和六小瓶墨綠色的液體——一看就知道是毒藥。
每一瓶都隻有風油精大小,正好可以卡在腰帶一側。而短劍則可以掛在另一側。
這應該就是自己的武器了。
四暗刻進來之後,才鬆了口氣。
還好這裡沒人。
看來就算自己直接摸過來,應該也不會被人抓住……不過謹慎一些還是沒問題的。
他略一沉思,將麻痹藥膏取出來、塗在了匕首上。並且把其中一瓶毒藥全部下在了水壺裡。
然後他又設置了一個簡單的機關——如果自己躲在窗簾後拉動繩索,房間內另外一側的窗簾下就會發出聲音。
第一次布置這種機關,即使是在巧手的引導下也顯得有些困難。
等四暗刻布置完第一個機關,就聽到了門口傳來了談話的聲音。
四暗刻頓時麵色一緊,蹲下緊急進入了潛行狀態。
“要不咱們還是趕緊溜吧?”
一個中老年男性有些擔憂的聲音在門口傳來。
隨後鑰匙轉動,房門打開。
一位看上去大約五六十歲、身體枯瘦的老男人走了進來。而跟在他身後的,是另外一個看上去隻有三十多歲、正是壯年的強壯男人。
兩個人!
四暗刻有些緊張,感覺自己的心跳的愈發激烈……就像是第一次考場作弊時的那種感覺。
他的手心都在不停的冒汗,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好在潛行技能還是比較管用的,四暗刻蹲下不動的時候,那兩個人的確都沒有發現他。
那個年輕些的男人反駁道:“走?咱們能走哪去?到了其他地方,不一樣要拿刀子拚地盤?”
“至少離那些不清不楚的偽神信徒遠些。”
老人嘟噥著,顯然也隻是隨口那麼一說:“繼續待在這兒,指不定啥時候就被殺了。”
“哈,那的確是。”
強壯的男人嗤笑一聲,低聲咒罵了兩句。
他捶了一下床鋪,低聲嘟噥著:“這個新領主,他連子爵都敢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人家殺子爵,那是貴族老爺們的內鬥;可咱們要是敢對他下手,那事兒可就大了。”
老頭嗬嗬一笑,冷聲道:“那孩子敢把子爵老爺直接殺了,隨便找個借口說是什麼腐夫教徒動的手……腐夫教徒會不會殺他,咱們還不知道嗎?
“這小領主做事這麼果斷,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性子,狠辣的緊呢。之前來這的那個閹人說著什麼,烏鴉家的三少爺是個軟弱的廢物……我尋思,他指不定是跟領主大人有仇,想讓咱們去幫他試探試探呢。”
“幸好大哥聰明,光收錢沒動手,”青年男人有些慶幸的緩緩說道,“不然要是激怒了領主,咱們跑都跑不掉。”
“這事啊,我跟鮑勃提過了。”
老頭說著,給自己倒了杯水,嘟噥著說道:“要不咱們,把那些情報起個價,賣給那個小領主。從此他管他的清水街,咱管咱的鏽水街……兩不挨著,你說多好。反正這也就是貧……民……”
他說著說著,突然聲音變得極為嘶啞,動作僵在了原地。
那老頭的嘴蠕動了兩下,伸手按住嗓子、用力吐了出來。
但他隻是吐了兩口,就突然無力的向前跌倒在自己的嘔吐物中,麵色紫紅、用力的喘息著,眼看著就沒氣了。
那個年輕些的男人麵色頓時緊張了起來。
他倒是完全不關心那個老頭的狀態,隻是警惕的放下了想要拿起水杯的動作、轉而抽出了腰間的彎刀。
“有毒?有人來過?”
他低聲念著,四處環顧一圈:“有潛行者?”
男人一邊保持警惕、一邊走到房間正中,想要打開房間中間的燈。
就在這時,他聽到窗簾下傳來了極輕微的聲音——若不是他保持安靜,還真不一定聽得見。
他對那個聲音再耳熟不過了——
那是多個銀幣在口袋中互相碰撞時發出的聲音。
他頓時抬起頭來,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窗簾。
他盯了一會,還是放棄了。
男人轉身慢慢後退著走向門口,目光看著樓上的方向。
但在路過那窗簾的瞬間,他突然暴起發難、轉身怒吼著一刀砍向了窗簾!
裂帛之聲傳來——
那窗簾下,根本就隻有一個掛在繩子上的錢袋!
而且那還是他自己的錢袋!
男人瞳孔頓時一縮。
他意識到了什麼,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感覺自己後腰一涼,無比精準的一擊避開了骨骼和肌肉最有力的位置,戳入了自己的腎臟。
一陣熱流隨著劇痛襲來,隨後是強烈的麻痹感在體內流動、遮蔽了身後的痛覺。
他的雙腿立刻變得發麻,就像是蹲了很久很久之後的那種感覺一樣,又麻又涼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叫了出來。
“——彆殺我!!朋友!!”
青年盜匪立刻毫不猶豫把彎刀丟在地上,舉起雙手高聲怒喊:“我投降!!”
那巨大的聲音震的剛剛完成了一擊背刺、正準備把男人勒昏的四暗刻一愣。
他一時有些茫然。
……你怎麼能投降呢?
你這不按套路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