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記好,九枚沾染水仙花粉的老鼠心臟,在儀式上可以用來替代嬰兒的心臟。”
“老爹”緩緩開口教導道:“因為九乃血與欲之數。但每一顆上沾染的水仙花粉都不可超過三分之一,否則寂靜女士便會將其‘否決’。”
隻有四五個人安靜的瞪大了眼睛,看著老爹展示奇跡。
至於其他人,則服下了塞聽劑——這種造價低廉的轉化物,可以讓人們短暫的失去聽力,並在聞到屎味之後快速恢複。
每次進行儀式前,不夠資格學習儀式、但有希望成為核心成員的“白蛇”高層,就會自覺服下塞聽劑。
他們也知道,這同樣是對他們的保護。
在這幾年中,他們已經見到了太多因為儀式失敗而慘死的例子……
沒有正統的傳承,他們絕不會輕易使用自己聽到一言半語的儀式。
……但說是這麼說,看還是要看的。
能來到這裡的,都是高層、是核心成員。比如說鮑勃——那個高高瘦瘦的潛行者,他也是有參加核心會議的資格的。
那些普通的外圍成員,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為誰服務;而稍微接近核心的,都不會將關於“老爹”的秘密說出去,而是以“腐夫教會”作為幌子。
原因也很簡單。
他們都有信心,可以成為“老爹”的學徒。
這些核心成員中的大多數,都不是羅斯堡本地人——他們都是追隨“老爹”奔波了數個城市的學徒。
他們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是因為腐夫教會給他們開了非常豐厚的價碼。而羅斯堡子爵也早就知道他們的存在,並放任他們發展——這也是“白蛇”能不知不覺間,控製整個羅斯堡的地下勢力的根本原因。
“白蛇”僅僅隻是他們的巢穴而已。
畢竟進行儀式,需要搜集大量的稀有物資。而如果集中購買,很容易令同樣具有一些超凡知識的銀爵教會懷疑。
所以他們暗中殺掉了“白蛇”原本的首領,並利用這個地下幫派的力量,以物流為遮掩、暗中緩慢的搜集儀式材料。
“老爹”是為了賺錢、為了寶物。
而他們隻是為了“學習”。
學習這些禁忌的知識——
“但在這個儀式中,我們使用老鼠的心臟而非是嬰兒的心臟。這是因為老鼠的心臟與貓的腳跟,可以構成另外一個簡易組合,它讓我們可以不再使用‘獵人的腳跟’和‘被其捕獲的獵物的碎片’。記得要用有鐵鏽的儀式刀進行切割,才能顯化殺伐之要素。”
老爹緩緩說著,將貓的腳跟切成三片,擺成了一個三角形。
“這預示著‘潛行者的步伐’與‘被捕獵者已死的生命’。而用萬靈藥浸泡的青蛙心臟,可以在電擊後恢複跳動……在它的心跳重新停止的瞬間,就是儀式開啟的時候——它預示著生命屈服於死亡的那一瞬間。”
“老爹”講解著,手中的工作並沒有停止。
他的講解非常仔細。
但唯獨不說的,就是“分量”。
這是每一位儀式師賴以生存的經驗。
同樣也是控製自己的學徒……讓他們不至於對自己的生命和知識動什麼歪腦筋的鉗製。
這可以讓學徒在成長起來之後,額外為自己工作多年,成為“助手”。並在助手階段接觸了大量儀式、積攢了足夠的經驗後,及時的將他們趕走——或是將他們殺死滅口。
“隻需要這些東西嗎,老爹?”
褐膚的紋身女人開口笑眯眯的詢問道:“您可彆藏私呀。”
“當然不會,綠鱗。”
老爹瞥了她一眼,若無其事的答道。
如同“老爹”這個外號一樣,褐膚女人也有一個外號——她的外號叫做“綠鱗”。
不使用真名的原因,一方麵是因為他們了解咒殺儀式的危險,而同時自己沒錢、也沒那個麵子去請偶像巫師為自己製作替身……另一方麵,則是為了防備自己的老師、學生和同學們。
“老爹”以乾啞的嗓子隨口補充道:“我們要召喚的,是葬禮之神無麵詩人的骸鴉。它擁有偵測、傷害亡者的能力……在你們準備盜屍的時候,可以召喚一隻給你們放哨。
“這個儀式是簡化版的,想要定向召喚骸鴉,還得有‘沉默葬禮的殘留’作為導標——否則你可能會引來‘無形獵人’或者‘霧中的女人’,也可能會成功,當然也可能因為力量不足而失敗。如果失敗,它的代價最差可以讓你們的心臟停止跳動三十秒。
“所以,在你們見到這種氣氛的葬禮時,可以去逛一圈以收集影響,畢竟這影響易於去除。在它發生回響前大哭一場就可以淨化掉這個影響。”
雖然在之前,“老爹”對他們有所隱瞞。
但在“綠鱗”指出這一點後,他卻也老老實實的仔細為他們講解了起來。
而隨著青蛙心臟跳動的停止。
“老爹”的表情頓時肅穆起來,其他人也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隻見他手疾眼快的舉起一根人類腿骨,將其橫著置於儀式場上放。
而後,他那蒼老的瞳孔中瞬間蒙上了一層灰霾。
在短暫的延遲後,“老爹”的額頭上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而在所有人麵前,那九顆心臟突然同時開始燃燒,釋放出灰色的暗淡火焰。在它們全部燃儘之後,火焰依然沒有消失——而是又多了三簇黑色的火焰,開始緩慢的燃燒貓的腳跟。
而在這時,嘩啦嘩啦的聲音響起。
就像是將許多積木玩具放到一個袋子中用力搖晃時的聲音一樣。
但學徒們很快意識到——這是骨骼互相碰撞作響的聲音。
在“老爹”麵前,無數鳥類的碎骨從虛空中浮現,隨後互相碰撞著、組成了一隻大約半米高的渡鴉。
它渾身上下隻有骨骼,顱骨中卻燃燒著灰色的火焰……但它依然能夠飛行。
骸鴉在空中飛行了一圈——在它的目光掃向某處的時候,突然大聲“嘎嘎”的叫了起來,並且立刻飛了過去。
——如果西酞普蘭能看到這一幕,她就會立刻意識到,這正是之前自己站著最久的位置!
隨後,骸鴉身下浮現出一道血痕。
它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前進著、避開了所有人,並且在貨架前有所停留。
那是西酞普蘭的行動軌跡!
“果然有鬼。”
“老爹”冷笑一聲,發出沙啞的聲音:“這可不一定是烏鴉家了,有可能是骸骨公動手了。也有可能是野生的亡靈。
“我們得多召喚點東西……保證自保能力才行。
“你們看好——趁著‘恐懼’的時候,可以進行連續召喚。
“召喚‘厭物者’的必須材料,我上次教過一次。必需品是召喚者具備恐懼、悲傷、痛苦、後悔中任意一種的強烈情緒——再加上一本被燒掉的舊相簿、一個陷入絕望的男性槍手的腎臟,和過期了十年以上的沒有使用的毒藥。都有存貨……你們去取來。”
“老爹”緩緩命令。
他那狹小的眼中,儘是滿溢的恐懼。可這恐懼卻沒有影響到他的言語與思考。
他熟知宗教知識,當然知道這不是骸骨公所能做到的事。
——這是“半亡之女”的痕跡。
唯一的可能,就是唐璜·傑蘭特已經發現了他們……並且雇傭到了一位半亡之女,進行了初期試探。
但好在,他的學徒們讀不懂這些痕跡。
這一方麵,是因為“老爹”需要他們為他打下手。去取來儀式所需的各種物品。
而另一方麵……
“遭遇背叛的學徒”,本身也可以作為骸骨公的儀式材料……化為強力的骸骨衛士。
但骸骨衛士不會打下手,所以那必然是最後一次召喚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