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來諾亞?”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禮帽的老人在美味風鵝身後嗬嗬笑著,溫和的開口問道。
美味風鵝挑了挑眉頭,放下手中提著的木箱,禮貌的對老人行了一禮:“是的,老先生。請問我有什麼冒犯的地方嗎?”
畢竟這裡是王都。
鬼知道這路人老爺子,是不是出來溜達逛街的大人物……
“你是對這個募捐箱感到奇怪吧。”
老人隨口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枚銀幣熟練的投了進去。
並拿起旁邊的一份報紙,一邊仔細的翻閱著一邊隨口答道:“這是諾亞的習俗。畢竟銀爵士是貿易之神,而祂一般都待在諾亞。這裡可是祂的眼皮子底下。
“來來往往的商人,無論在地方上如何驕橫、到了諾亞這裡都要表現的謙遜有禮。誰都不敢鬨脾氣,大家都很守規矩……畢竟銀爵士有空的時候就會四處逛逛,買點東西。能被銀爵士買了東西的店,大家相信接下來的一年都會有好運氣。
“老諾亞人,基本上都見過一兩次銀爵士。見到祂也能認的出來,可外地的商人第一次見的時候,很難立刻認不出來。所以就不如對所有人都很恭敬……畢竟銀爵士待在這裡,祂的從神偶爾也會回來一趟的。”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美味風鵝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做生意的,正是因為吃過這碗飯、才能理解他們這行是要看命的。
他認識的幾個老板不說有多虔誠,但或多或少都沾點迷信。路過見到神佛什麼的,不是很著急就會進去拜一拜;泡吧、逛夜總會的時候看到關二爺的像,也還是要過去上幾炷香的。
據美味風鵝所知,龍井茶他家裡還有一尊很大的佛像和祠堂,他爺爺在家裡沒事就更換貢品。
——更不用說真正的、而且是管用的財神了。
而且銀爵士還是個活財神。
這麼一尊財神就住在這個城市裡,不一定會在哪裡冒出來。就算知道對方沒有針對自己的理由,商人們也不敢在此造次。
老人指了指報紙架,開口道:“在三四十年前,報紙還是賣一銀幣一份的。最後的盈利也是用來維持教會學校的運營……但這一代的教宗殿下非常聰明。
“為了迎合那些想要拍馬屁的商人,但又不想收他們的錢。乾脆在城裡設置了許多募捐箱。
“這些擺在報紙前的,是捐給教會學校的;地鐵那邊的募捐箱,是捐給家裡頂梁柱沒了的家庭的;音樂廳和劇院門口的募捐箱,則是用來撫育孤兒的。”
“這位教宗殿下是個好人啊。”
美味風鵝忍不住輕聲說道。
“是呢。”
老人感慨著,將報紙遞給了美味風鵝:“我看完了……報紙就給你了。
“你想要看完放回去也好,或者是拿走也罷。我已經給你付過錢了……標準的價格,就是一份一銀幣。”
老人和藹的笑著,拉了拉自己的禮帽:“歡迎來到諾亞,年輕人。”
美味風鵝愣了一會,老人就已經走遠了。
他連忙在後麵大聲喊道:“謝謝您!”
看著老人揮了揮手,飛快的離開。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這老爺子的腿腳未免太利索了……這莫非是什麼大人物嗎?
他搖搖頭,一邊翻著報紙一邊提起箱子往前走。
“唔,十年以來糧食稅第二次加稅?上一次是半年前?這是要打仗了?
“羊毛價格第三次上漲……時尚大師最新的服裝款式……哦豁,還不醜嘛。不過也感覺一般。嘖,要不要找個學服裝設計的玩家進來呢……
“知名畫家奈傑爾·埃利奧特聲稱‘紙姬’最近已抵達諾亞?咦,紙姬還是個神?絕了,神明的事,在報紙上也能直接寫的嗎?
“——臥槽,紙姬真好看!我愛了!”
美味風鵝又忍不住臥槽了一聲。
因為這報紙上,居然還有紙姬的畫像——雖然是黑白的。那圖的下麵還有標注,這幅畫由那位“奈傑爾·埃利奧特”所提供。
畫家的視角是從側麵投來的。
“紙姬”似乎被他呼喚著,微皺眉頭有些疑惑的轉頭望來。畫家甚至完美的將因紙姬回頭而繃緊的上身衣服畫了出來。
她右手抄在口袋裡,而左手則反握著一隻筆、動作像是握著匕首一樣。
那柔美卻給人以距離感的冷淡麵容,垂落到腰際的淺色長直發,額上有兩根閃電般向上傾斜探出的龍角、纖細的鎖骨處還能隱約看到不完全覆蓋的龍鱗……看上去稚嫩的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女。
但那股成熟而冷淡的氣質,以及高高聳起的胸脯,讓她看起來又像是成熟穩重的成年女性。她身後背著的畫板,和在腰間如同跨著劍一樣插著的一排十七八種型號不同、大小不同的筆,給人以文藝感的同時,又帶來了一種強烈的異常感。
與見到銀爵士時的情況不同。
如果說,銀爵士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格外開朗的青年。雖然算是英俊瀟灑,但是丟到人群中很難一眼看到……紙姬就是那種,無論人再多也能一眼看到、目光都很難移開的類型。
驚心動魄般的美麗——僅僅隻是直視,就可能使人癡迷。
在美味風鵝仔細的欣賞著紙姬的畫像時,他已經走過了一條街,抵達了一處被戒嚴的路口。光是戒嚴的人就有八個。
他已經能看見了……那座隔著半條街也能看到的莊園。
這應該就是三王子的家了。
看到美味風鵝過去,有兩個人第一時間走了過來,剩下六個人則微微垂下了步槍的槍口。
“請問有預約嗎?”
其中一人禮貌的問道。
他們兩人各自拿著一塊玉牌。問話那人的手中還拿著一個小冊子。
“美味風鵝。”
美味風鵝頓了頓,答道:“我叫美味風鵝,凍水港人。應該有預約。”
但在玉牌閃光之後,那兩個人卻是對視了一眼。
這讓美味風鵝突然感到有些不妙——
那六個人中有四個人走了過來,用槍指著他。
“請不要輕舉妄動,先生。”
問話那人依舊禮貌。
但作為唯一沒有槍械的保安,他有些謹慎的向後退了退,繼續開口道:“我們這邊的記錄顯示您非法入境,入城時未正常登記。
“請跟他們走一趟,暫時住在特定的安全房間中靜候三日。您帶來的隨身物品,我們也要暫時扣押、請專業人士進行檢測。在此期間,我們會免費提供您的飲食和熱水。
“如果我們向‘獨眼烏鴉’求證後,確認您的身份清白,這些物品將會如數奉還。
保安溫和的笑著:“請相信腓力殿下的信用。我們不會隨意偷竊、查看您的個人物品……”
……原來是這樣。
美味風鵝沉默的看了一眼對方,默不作聲的放下了箱子,在四人的密切看護下,從十字路口往右側拐了過去。
——他從對方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一些什麼。
這是不是……算是送到貨了?
怪不得要隔兩條街把我放下。
不能讓我進腓力殿下的府邸,給他增加汙點嗎?所以要把貨物用這種方式進行交接……
還真是小心謹慎啊。
不過……
美味風鵝微微眯了眯眼睛。
不把這麼重要的事告訴我,卻把一旦被查到就會出事的“惡魔之血”交給了我。
……終究還是沒逃過啊。
而之後,美味風鵝被送入到了一間城主府大小的彆墅內部。
但不是讓他住這個彆墅……而是把他沉默的繼續往下押送。但在進入彆墅之後,其他人就不太客氣了——沒收了武器,並把外衣、鞋子和美味風鵝的詛咒承載物一並脫下來後,便把他推搡著、扔進了地牢之中。
在大門關上之後不久。
一個有些熟悉的,不久前見過一麵的人走了進來。
正是之前在門口見到的,那位人近中年的城衛軍隊長。
他腰間挎著一把有著銀色護手與劍鞘的長劍。
“又見麵了,美味風鵝。”
中年人搬了個凳子,坐在牢門外麵、緩緩開口。
這個有著絡腮胡的中年男人,以渾厚的聲音向他平靜的詢問道:“你說,你來自凍水港?
“而你們的鎮長……叫唐璜·傑蘭特?”
正如德克斯特·洛伊所說的一樣。
這個男人的名字是……克勞斯·卡斯。
被三王子腓力,安插到城衛軍中的白銀階超凡者。
真正的唐璜·傑蘭特曾經的護衛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