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繪虛之筆(1 / 1)

安南已經意識到了,眼前這個突然將自己拉入幻覺中的溫柔青年,就是他之前與諾蘭提到過的尼古拉斯。

該說是,說曹操曹操到嗎……

雖然看上去一副溫柔而又憂鬱的無害模樣,像是個傷春悲秋的文藝青年一樣。

但尼古拉斯說話的時候卻不是那麼客氣——甚至隱約間,還能品味到到一絲神明般的悲憫與傲慢。

然而尼古拉斯此刻麵對著的人……正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神明。

聽到那個清冷女聲的瞬間,安南便感受到空間中浮現出了奇異的波動。

歪曲的、昏黃色的痕跡,如透明的檸檬色果凍般,在純白色的空間中飛快浮現。

如同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白色的畫布,有人拿著沾滿昏黃色顏料的畫筆在空中隨意塗抹一般——

數道帶有奇異美感的弧線,將尼古拉斯團團圍困。看上去,就像是尼古拉斯身邊綻放出了帶有水墨風格的諸多花瓣一樣。和他完全不是一個畫風,但因此而顯得極具美感。

一個僅能以“美”形容的白發少女,就像是被人用畫筆在空中速寫出來了一般——飛快的擁有了黑白線條所組成的形體,隨後又被塗上了顏色。

“是紙姬嗎。”

尼古拉斯平淡的答道:“許久不見了……紙姬大人。”

“尼古拉斯?”

紙姬微微皺眉,警告道:“他不是唐璜·傑蘭特。是安南·凜冬——退去,否則我將攻擊你。”

“其實我對安南殿下沒有敵意的,紙姬大人。”

青年溫聲笑道。

但他嘴上這麼說,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

他手背上的圖案,看上去就像是顏色極為複雜的薔薇科植物一樣。

不同的花瓣有著不同的顏色——黑色、紅色、藍色、紫色、黃色,均勻的分布在每一片花瓣上、幾乎所有的花瓣與相鄰的花瓣顏色都不相同。在激活不同顏色的紋路後,立刻就會形成完全不同的回路。

隨著他左手的黑色、紫色和右手的黑色、紅色、藍色回路被點亮,之前縈繞在他雙手指尖的、白色絲線般的光,也瞬間如同有了生命一樣,化為了不斷膨脹的、半透明的柔軟光團。

就像有人吹氣一般,光團飛快的膨脹了起來、像是一口巨大的銅鐘般,擁有了新的形體,將尼古拉斯包裹於其中。

但光團繼續膨脹下去的時候,便接觸到了周圍那水墨風的昏黃色痕跡——

接觸到那一道道滯留在虛空中的昏黃色痕跡的瞬間,光團的內部便被固定在了空中……就像是時光暫停了一般。

而這時,紙姬已經出現在了安南身邊。

“後退,安南。”

紙姬發出清冷的聲音。

她背對著安南,擋在安南麵前。她的左臂直直垂下,左手如反握著長匕首般,攥著根長約二十四五公分的大型毛筆。

安南清晰的看到,毛筆上染著昏黃色的顏料。

而她的右手則水平舉起,將安南完全擋在身後。

她右手的指縫間,夾著一根紅色的鉛筆和一根不斷滴落著湛藍色墨水的鋼筆。

在光團被昏黃色的痕跡暫停了時間後,紙姬靈活無比的右手五指便飛快舞動著——

空中飛快積起了暗藍色的雷雲。

在雷雲下麵,赤色的雷光飛快開始開始積蓄著。暗紅色的可怖雷霆,纏繞在雲層中……空氣中甚至隱約可以嗅到奇異的臭味,就像是暴雨過後的微風一樣。

而在短短的數秒過後,一道赤紅色的閃電從天而降——狠狠擊在了光團之上、將其瞬間擊碎!

巨大的轟鳴聲,在閃電落下的同時響起!

甚至就連大地都傳來細微的震顫與酥麻感。

在赤色的落雷消散之後,空氣中甚至都有劈啪的細碎紅色電花不斷劈啪躍動著。

與此同時,湛藍色的冰霜也在地上飛快勾勒成型。暗藍色的冰之枷鎖,從大地蔓延而上——將尼古拉斯的雙腳死死固定在地上,並繼續向上蔓延。

而在此時,天空中第二道赤色的落雷已然開始積蓄。

但就在這時。

尼古拉斯手背上的回路卻開始飛快閃爍。

或者說……是在飛速切換。

被赤色雷霆劈碎的虛幻光團,從即將消散的殘骸中探出了數條尖銳的白色曲折光路。隨後光路前段又生出了尖銳的利刃,如同獵犬般自主向安南奔行而來。

如同電路板上的痕跡一樣,曲折的光路在空中飛快蔓延,試圖避過紙姬、向安南刺來。

但奇怪的是……安南卻並沒有從中感受到絲毫殺意。

……難道尼古拉斯是真的對自己沒有殺意?

那他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麵對尼古拉斯不聽勸告的行動,紙姬凜然的麵容上沒有絲毫動容。

她抬起左手的畫筆,在空中飛快添了幾筆。

昏黃色的痕跡同時落在虛空中,將那幾道光痕凝滯於虛空中。隨著昏黃色向著光痕蔓延,更多的部分時間被暫停——而又有數道光痕,在昏黃色蔓延過來之前,從光痕的末端繼續分裂出去,向著安南飛去!

“你到底在想什麼?”

紙姬微微皺眉。

她的右手中突然又多了一隻短柄的毛筆。

隨著她甩動手中的毛筆,數十個金屬色的顏料點被甩飛了出去,在空中化為一麵麵鋼鐵盾牌,精準無比的落在那些蔓延而曲折的光路之上。

隨著一道道吱呀的酸響聲響起,鋼鐵盾牌眨眼間便被光路所鑿穿。但隨著這些盾牌的破碎消失,穿過盾牌的那些鋒利的光痕,卻也被一同化為了白色的顏料、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但也就在這時,安南再度望去……尼古拉斯已經消失在了這片純白色的空間中。地上那些寒冰組成的鐐銬,已經變成了濕潤、開裂的陶土。

然而尼古拉斯突然逃掉這件事,似乎並不讓紙姬驚訝。

她隻是將幾支筆都收回腰間,回過頭來、有些關切的蹲在安南麵前。

見到紙姬的瞬間,安南也被那股超越反智的“美麗”所震懾。但他卻很快清醒了過來,並沒有像老鵝那樣出現幻覺、得到新的影響。

……就像是自己早已習慣了這份“美”一樣。

但這也很合理。

因為安南本身就是這份美的複製。他甚至自己也持有尚未完全覺醒的“美麗”之要素。

讓安南有些訝異的是……紙姬湊過來的第一反應,是摸了摸自己的頭,又伸出一隻手捏了捏自己的臉。

“沒事吧,安南?”

紙姬平視著安南,一邊輕輕撫摸著安南的頭發,一邊關心的輕聲詢問道:“他傷到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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