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何為天車(1 / 1)

至今為止,德米特裡仍是黑發。

這意味著他身上的神血尚未被激活,他仍是凡人之身。

這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在兄妹三人之中,作為老祖母的聖職者,德米特裡反而是距離老祖母關係最近的一人。

可到了現在……卻唯有他一人尚未覺醒。

“你成功了啊,安南。”

看著安南的銀發、以及於鎖骨和脖頸中顯現而出的龍鱗,德米特裡緊皺著的眉頭也慢慢放鬆了許多。

他表情有些複雜,輕聲說道:“你……還記得我嗎?”

“我知道你。”

安南平靜的答道:“我的兄長,德米特裡·凜冬。”

知道,而非是記得——

品味出這份微妙的不同,德米特裡的目光也黯淡了一瞬。

……若是瑪利亞聽到這個消息的話,說不定會偷偷哭出來的吧。

德米特裡咧了咧嘴,像是要苦笑一聲、卻沒有笑出來的樣子。

“我沒猜錯的話,”安南溫和的笑了笑,“是你們審訊得到結果了吧。”

“沒錯。”

德米特裡語氣中沒有絲毫感情:“能馴化霜獸的隻有凜冬一族,而父親的病情惡化、已經無法下床,瑪利亞如今還在風暴之塔中……

“我想來想去,也就隻有你了。”

他並不確定“吉蘭達伊奧”就是安南。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粗暴的呼喊著“喂”就進門。而是會給安南一個熱情的擁抱,再跟他嚴肅而平和的說“我已經認出你來了,變回原樣吧”之類的話。

——但考慮到,萬一真抱錯了還是挺尷尬的。

而且有損凜冬一族的形象。

所以德米特裡就還是保險起見,喊了一嗓子試探一下。

但想到自己沒能第一眼認出安南,德米特裡還是感覺有些羞愧的。

自己的親弟弟,居然相處了這麼久都沒能認出來。

……如果父親還能動的話,說不定自己又要挨揍了吧。

隻是,父親已經沒力氣揍自己了。

“為什麼對我還要隱藏身份?”

德米特裡眉頭緊皺,沒好氣的問道:“你跟我暗示一下,我也不可能會教你抽煙、帶你喝劣酒啊……我都不可能在你麵前吸煙,二手煙對身體不好,那些劣酒喝多了也是一樣。”

“這可不怪我。”

安南聳聳肩:“是你把利昂娜帶上的。”

聞言,德米特裡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利昂娜有問題?”

“沒有。或者說,不知道。”

安南乾脆的答道:“但我回凜冬這件事,本身就應是個秘密。我接下來的計劃是要去地下王國處理一些事物,但‘安南·凜冬’這個身份不適合在那個情況下出現……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哥哥?”

“……是什麼很危險的事嗎?”

德米特裡發出他那極具磁性的低沉聲音:“如果是的話,我不會讓你去的。

“你是未來的大公。凜冬公國還需要你……你也該試著用一下屬於你的權力了。它早晚是屬於你的。”

“危險倒是不危險。”

安南擺了擺手:“但我的身份太高了。如果被人發現參與其中,這個就會變味的。”

他想要做的事,是在沒有神明眷顧的地下世界中,運營起一個負責淨化噩夢的民間超凡者組織。

毫無疑問,它會同時收獲來自智者與掘者的好感。

以玩家們的性格,他們在法律意識淡薄、秩序世界與無法世界的邊緣模糊不清的地下世界中肆意闖蕩,同時又有一顆傾向善良秩序的心。就非常容易在民間獲得崇高的聲望。

有極大的概率,能夠成為地下世界的第三大組織,甚至有可能會官方化——成為地下都市的控製者之一。

但這是在安南成功隱藏的情況下。

如果被人發現,這個組織的最高首腦就是作為凜冬大公的安南……

這可就變味了。

“……與他國政治有關?”

德米特裡敏銳的察覺到了安南尚未說出的另一重含義。

安南點了點頭,無奈的說道。

“但我的變身咒縛,需要過個兩三天的冷卻時間才能繼續使用。所以我暫時也變不回去了。”

他這邊,其實已經對孢殖磨坊有思路了。

隻是為了咒縛“最後之作”的冷卻,安南還得再等幾天才能下去。

這就有些對不起四暗刻他們了。

安南:在路上了,我馬上就到.jpg

不過安南當時也能察覺到,德米特裡並不是特彆確信,自己就是安南。

為了讓德米特裡相信自己的真實身份、避免不必要的誤解和麻煩,安南才果斷取消了變身。

人與人之間存在誤解,再正常不過。許多矛盾、誤會都是從最開始的誤解中誕生的。

——但如果真的是聰明人的話,從最開始這份誤解就不該存在。

雖然與德米特裡記憶中的安南有些不同——無論是氣質、發色還是身高,但正因如此才是合理的。

“……抱歉。”

雖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但德米特裡還是非常流暢的道了聲歉。

他早就已經習慣給弟弟妹妹們背鍋了。

他猶豫了一下,輕聲說:“既然如此,那你要不要先回一趟家?

“稍微見見父親?他也很想你……不用立刻繼位。但你總得回去拿一些東西吧,彆的不說——你的計劃總得用錢吧?

“多少回家拿點錢吧,安南。”

聞言,安南沉默了一瞬。

……恍惚之間。

他當真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屬於“家”的感覺。

毫無疑問,那份昔日的記憶早已化為沉默之油膏。

但那種“感覺”,卻依然殘留於安南心中。

儘管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與德米特裡曾發生過什麼,但看著他、安南仍然在心中覺得有股熟悉的親昵感。

“說起來……哥哥。”

不知為何,安南總覺得“哥哥”說起來比“姐姐”要拗口一些。

他忽視了那份怪異的彆扭感,繼續問道:“你知道我會清楚自己的記憶?”

“家裡人都知道的。”

“我當年到底是為什麼,必須洗去自己的記憶?”

安南向德米特裡發問道。

這個問題,他已經疑惑很久了。

但至今為止,沒有一個人能完整的回答這個問題。

要麼是有些謬誤、要麼就是內容不太完全。

想必德米特裡,能夠給他一個較為完整的答案。

德米特裡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從哪裡說起呢……

“這麼說吧,安南。你的天車之書已經搜集到第幾頁了?”

“已經搜集三分之二了。”

安南答道。

“那應該可以跟你說了。”

德米特裡鬆了口氣,輕聲答道:“你從很小的時候,就成為了‘天車’。大約是在你從夢界另一側的世界,以噩夢為媒介、跨越兩道世界之膜,降臨於還是嬰兒的安南體內的時候。

“【天車】是跨越世界之物,它的核心本質,就是‘升華’。隻有負麵情緒的心靈,無法駕馭這份力量……但能觸及真理、卻無法掌握,是最危險的才能。

“——因為如果你不能成為真正的天車,就會變成第七曜之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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