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傑明的幫助下。
安南感覺自己已經愈發逼近真相了。
偶像巫師的不同身份,的確是會隨著人們的認知而相互分離的……但這些身份的持有者,畢竟在現實中是同一個人。
“他們”之間必然是存在著交叉點的。
那麼普通人隻要知曉其中一個身份,順藤摸瓜繼續調查下去,就有可能找到其他的身份——安南他們現在所做的,就是這樣的工作。
想要藏匿其中一個馬甲,其實是相當困難的事。
有句話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想要讓其中一個馬甲的人設變得豐滿起來,讓人以為是一個新身份,就必然要做出相當多頻率的、具有個人特色的行為。而這些事情既然被人廣為知曉,就必然會留下證據。
“這本就不是什麼能夠藏得嚴實的事情,而且既然特裡西諾能夠預見未來——不管他是依靠先知法術,亦或是他個人的智慧、還是悲劇作家的神術……總之,他是能夠看到現在此刻的事的。
“那麼,你如今‘得知了教宗特裡西諾這個身份’的這件事,肯定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安南緩緩說道:“這件事,你考慮到了嗎?”
“自然。”
奈菲爾塔利點了點頭。
“我猜,這應該是為了讓我得到【理解】要素的適應性。
“老師曾經跟我說過,我的才能在於非邏輯性直覺。”
她在言語中,依然將塞提稱為“老師”:“也可以大致的理解為是一種……嗯,就當是‘女人的直覺’吧。”
說到這裡,奈菲爾塔利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雖然這麼說,可能有些自誇——但我的直覺其實一直都挺準的。
“在沒有證據、無需邏輯的情況下,我也偶爾能直接猜到真相。”
“……什麼?”
安南聞言,聲音略微高了一些。
他意識到了什麼。
奈菲爾塔利對著安南點了點頭:“是的。
“就和【理解】要素的表現很相似。所以我猜……這個噩夢中的理解要素,或許最開始就是為了我而準備的。”
特裡西諾將奈菲爾塔利丟到安全的地方,卻又讓她把安南帶來、參與計劃。
他的目的,應該就是讓她得到那份……極有可能是特裡西諾自己的,“理解”的適應性。
“你大概猜的沒錯。”
本傑明聽到這裡,微微點頭:“教宗特裡西諾,應該真的不是想要從你身上直接得到什麼……不如說恰恰相反。他是為了讓你活下來。
“你就是他跳落懸崖之前,與腰間安全繩綁在一起的那根‘錨’。”
聽到這裡,安南也望向了本傑明。
“如果這樣說的話……”
“他可能想要與過去的自我,進行完全分離。”
本傑明沉聲道:“最開始‘鏡中人’的想法便是如此。所以我才會來到這裡。
“祂在升華儀式中,乘坐天車而抵達光界時,他的未來視有一瞬間變得極為廣闊——也正是在那時,鏡中人看到了在‘過去’竊取了祂力量的教宗特裡西諾。
“他利用鏡中人的力量,來構築了你們剛剛淨化的那個噩夢。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他必然是有所圖的。而鏡中人眼中的未來,已然揭示……特裡西諾最終必然會背叛悲劇作家。”
教宗背叛神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本身並不奇怪。
如同粉頭往往會失去對偶像的敬畏一般……教宗本身會得到神明的聖契,就說明他已然因為某種原因而得到了神明的重視。
他們自身必然是傑出的人才,才會成為神的守密人。這樣的人,除非理念相合、或是當年被施過恩,否則多半也不會真心的信仰某位神明。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教宗其實沒有必須信仰神明的義務。這僅僅隻是基於守密人的道德,或者說利益的交換。
——舉個例子便是安南。
安南這裡也有背叛天使安吉洛的聖契。
從宗教學的角度來說,安南現在就是背叛天使、或者說骸骨公的教宗……但顯然,安南不僅對骸骨公沒有絲毫敬畏,甚至還想要踹他一腳。
“而這件事,悲劇作家自然也已了然於心。”
本傑明沉聲道。
悲劇作家原本便是偶像學派的頂點,【相似律】的集大成者及開拓者。而偶像學派兼修奪魂或是先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多智如祂,甚至無需使用自己的權能、或是窺視未來。
這個世界的神明,不能待在類似星界之類的地方。祂們都在人間,隻是不一定在哪裡。
而悲劇作家,祂必然就在自己教宗身邊。
以祂對人心的洞察力,不可能看不出特裡西諾早有二心。
祂隻是想看熱鬨而已。
——哪怕那是自己的熱鬨。
教宗背叛神明,這的確是一出好戲——如果將這個背叛的過程拉長到數十年,那麼無論結果如何都是極為傑出的“悲劇”。
“簡單來說,特裡西諾打算將‘因為自己具有信仰’,而變得衰弱的那份力量取回。”
安南直接了當的為有些茫然的龍井茶他們解釋道:“他想要變回自己最強的狀態。而為了這個目的……他就必須背叛‘悲劇作家’。
“是的,他要殺死‘教宗特裡西諾’。”
那一瞬間。
龍井茶腦中響起了自己的聲音。
“……而根據法術檢定,殺死賈斯特斯的人,正是賈斯特斯自己。”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如此……相似。
“這個噩夢……將其命名為‘幻熱’。它的特性,就是‘重演’——也就是畫廊噩夢的那個特性。”
安南補充道。
隻要死去,就會失憶。
因為實際上,所有的噩夢都是在變化的。
已得知的情報,無論是否是誤導、都會影響淨化者的判斷。也就是說,他們經曆噩夢的記憶,本身就已經乾涉了他們的選擇——他們會更多的依靠“經驗”而非“本心”而行動。
所謂的“重演”特性,便是讓人們重歸本心。
因為失敗者是不知道,到底怎麼做才能通關的。他們終究會回到“以自己真正的想法去做選擇”這一步,並最終無限重複。
也即是達成了“某件事的重演”。
如同淨化者們,在噩夢:畫廊中一次次背叛艾蕾一般。
這次的噩夢,也是類似的機製。
“正如你們所知的,我能夠看到你們所看到的東西。”
安南向龍井茶認真的說道:“這次,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但我已經通關過一次了。我的選擇,必然會變得不客觀,而我也與你們中的任何一人都不相熟。配合起來難免會有誤會……正好鏡中人就在這裡。所以,我希望舉行一項儀式。
“‘鏡’之領域的‘自走之鏡影’儀式。它用於將進入噩夢的鑰匙,完整轉移到他人身上的儀式。”
——換言之,就是找兩個配合默契的玩家來代打。
安南與另外一位玩家交換秘密,然後讓兩個玩家用他們的鑰匙進去代打。而安南和美味風鵝則在外麵看直播——開一個解說台,從中立客觀的角度分析噩夢副本中的細節。
在分析完畢後,再由安南與一位玩家進入噩夢。
“我希望你們推選出來兩個人。什麼職業都無所謂,因為鑰匙可以由我這邊來做……隻有一個要求,就是他們要配合默契、知根知底。”
安南認真的看向龍井茶:“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