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裡克·梅爾文的全部意義,都是為了這一個“有賈斯特斯存在”的噩夢。
從噩夢中可以看到。
從最開始的時候,灰教授所相中的學生便是賈斯特斯……而不是年紀輕輕就抵達白銀階的弗雷德裡克。
因為從那個時候,灰教授就已經知道了。
——弗雷德裡克·梅爾文終究會被自己所殺。
因此教導他是毫無意義的一件事。
在賈斯特斯麵前謀殺英格麗德。
以及日後謀殺弗雷德裡克。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塑造一個無比真實、能夠以假亂真的噩夢……而這是為了讓賈斯特斯在噩夢中迷失自我,混淆夢與現實。
“賈斯特斯混淆了現實與夢境,並在噩夢中看到了‘弗雷德裡克’的另一種可能。隨著故事發展,因英格麗德被救下產生的蝴蝶效應,‘弗雷德裡克’的命運還是走向了末路……而賈斯特斯因狂怒而求助於他所信任的的老師,‘灰教授’塞提。
“他被塞提‘送到了過去’。或者說,他自以為來到了過去。但那其實依然隻是弗雷德裡克噩夢的‘劇情’而已……賈斯特斯進入了夢中夢。
“他殺死了英格麗德。讓曆史重新回到‘正確’的位置,並且依然成為了不落之盾,與活著的弗雷德裡克一起來到煤燼瘠地執行任務——這正是他所期望的展開。”
從最開始,賈斯特斯所期望的……便是自己來到煤燼瘠地的時候,不是前來幫友人收屍的。
正是這種“不願承認”,才能夠讓灰教授將他的現實與夢境進行混淆。
但他在煤燼瘠地中待的時間越長。
潛藏於賈斯特斯潛意識中的不安就越發明顯。
他漸漸意識到,自己好像在做夢。所以小鎮才會突然變得空無一人。
但其實醒悟者不是他。
而是那個“背叛者”。
——他們在街上行走的時候,弗雷德裡克突然被人所殺。
賈斯特斯當然憤怒無比。
他會不惜一切代價的衝過去,將襲擊者殺死——即使那個人是另一個自己。
“那是因為,賈斯特斯在潛意識中察覺到……或許殺死弗雷德裡克的正是自己。”
而他則要與“另一個自己”進行廝殺。
無論結果如何,這個無人的世界中都隻會剩下一個人。
那就是“賈斯特斯”。
人在夢中死去,當然會在表層複活。
他存在於弗雷德裡克噩夢的夢中夢,就隻能從上一層醒來——
而這個噩夢的特性,是“重演”。
一旦死去,就會失去記憶的【重演】。
——也即是,無限重演的悲劇。
“你還記得嗎,”安南對美味風鵝說道,“奈菲爾塔利說過。在她那邊的噩夢中,‘弗雷德裡克’一共死去了三次。
“第一次是拯救英格麗德時被建築壓死;第二次是在街道上被另一個賈斯特斯所殺。那麼第三次呢?”
安南注視著自己麵前的虛空,緩緩說道:“第三次,就在夢中夢醒來之後。
“也就是賈斯特斯從夢中的‘食夢者’特裡西諾·塞提麵前重新醒來的時候。也就是英格麗德沒有死去,而弗雷德雷克剛剛被殺的時間線。
“那時失去了記憶,又回到最開始的賈斯特斯會如何決斷呢?”
“……他會什麼都不知道的,再度前往過去。”
美味風鵝的聲音有些顫抖。
再度經曆一次與之前完全一樣的循環。
再度回到煤燼瘠地……
正如賈斯特斯所留下的箴言一般。
【短短一瞬的憤怒。永無止境的悔恨。】
恐怕那個“背叛了”弗雷德裡克的賈斯特斯,就是從無數次循環中……真正意識到了一切的賈斯特斯。
也就是“覺悟者”賈斯特斯。
意識到這隻是一個噩夢,回憶起最開始弗雷德裡克留下的箴言的賈斯特斯——
【生命乃死之囚籠……死乃生之頌章。】
這是弗雷德裡克在噩夢最初,給淨化者留下的箴言。
字麵意義去理解,便是說……在“生命”走到儘頭的時候,“死”就會從囚籠中掙脫。它的存在,就是為了歌頌囚禁著自己的“生”。
那麼誰是生者?
賈斯特斯。
誰是死者?
弗雷德裡克。
他的意思很簡單——隻要賈斯特斯死去,“弗雷德裡克”就會重生。
但弗雷德裡克的靈魂已經完全被用於構築噩夢了。
他不可能會複活。
複活的僅僅隻是“弗雷德裡克”這個名字而已。
但很可惜,被混淆了現實與夢境的賈斯特斯,並沒有聽到這個提示。
或者說,聽到了他也沒有在意。
在賈斯特斯於噩夢中看到弗雷德裡克的死而暴怒,尋求力量試圖殺死英格麗德、拯救弗雷德裡克的瞬間……就已然導致了弗雷德裡克更深的悲劇。
而唯一的“覺悟者”賈斯特斯,隱藏了自己恢複記憶這件事。向特裡西諾請求“回到過去”。
他要殺死夢中的弗雷德裡克。
讓弗雷德裡克成為【死】的一方。
那麼被囚禁的自己,就會被解脫而得到新生——
這也就是,弗雷德裡克死後噩夢的【出口】。
也就是【殺死弗雷德裡克】。
但這個出口卻被堵上了。
被他自己。
這個“覺悟者”賈斯特斯,因為“重演”的噩夢特性,丟失了最重要的一塊記憶。
……也就是他無數次,曾被另一個“賈斯特斯”所殺這件事。
為什麼賈斯特斯和弗雷德裡克,會突然進入“無人的街巷”?
因為“覺悟者”賈斯特斯來到了煤燼瘠地。
他同樣也是賈斯特斯。
而他早就知道,這裡是夢境。
所以他要殺死虛假的弗雷德裡克,將自己釋放出去。
他自己清醒時的覺悟,反而變成了無限循環悖論的最後一塊拚圖。
“……就像是《恐怖遊輪》一般。”
美味風鵝終於明白了一切。
為此而感到脊背發寒。
這是一幕……無比盛大的,無限重演的悲劇。
弗雷德裡克和英格麗德,都隻是場上的道具而已。
這是一幕【獨角戲】。
英雄與魔王,根本就是同一人。
安南緩緩說道:“你還記得嗎?
“之前跟你說過,偶像巫師的力量是會跟隨稱謂而動的。那時我們認為……‘狼教授’弗雷德裡克會如此自稱,是為了竊奪‘灰教授’的力量。而我們已經得知,狼教授就是灰教授。”
為什麼在安南詢問本傑明,“狼教授是不是在竊取鏡中人的力量”的時候,本傑明沒有相似回答、而是模棱兩可的默認?
其實一切真相就已經藏在了那句話中——
竊取鏡中人力量的,其實是灰教授。但在灰教授竊取了“鏡”的力量後……
他的“其中一部分”——也就是作為“灰教授”的那部分,就用弗雷德裡克的身體醒來,並成為了狼教授“弗雷德裡克”!
為什麼灰教授會突然失去了要素的力量?
因為要素之力被轉移到了“狼教授”的身上!
為什麼灰教授要改名為“愈骨者”,而狼教授成為了悲劇作家的信徒?
因為特裡西諾·塞提最開始的目的,便是利用【鏡】屬性的噩夢,將作為巫師的“愈骨者”、與作為教宗的“狼教授”分開!
狼教授之所以成為狼人們的導師。
並非是為了複仇。
而是為了切實的提高狼人的地位。
因為悲劇作家本身就是狼人之神——他作為悲劇作家的教宗,這是應儘之禮。
“而這一幕【無限輪回的悲劇】,則是特裡西諾·塞提向悲劇作家獻出——為了讓悲劇作家能夠幫助自己、從未來神明身上掠奪力量,而自導自演的一幕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