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卡芙妮非常肯定的說道:“和當時的亨利八世不同。他是真的快要老死了。
“他當時瘦的皮包骨頭,臉頰和眼眶都深深凹陷下去、皮膚黯淡無光沒有絲毫彈性,就連吃飯都隻能吃下很少的一點。天天躺在床上卻睡不著、一天比一天更加衰老……最後,腓力殿下就像是骷髏一般瘦。
“那個時候,他天天不出門,隻有我會去看望他。而之後,我親眼看到他舉行了喰血聖禮,之後身體就一天天變得好了起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恢複成了中年人的樣貌,然後在一個月內變成了青年人的樣子……”
說到這裡,卡芙妮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腓力不可能不知道,喰血聖禮無法為王族延壽。但是當時看到這一切的隻有你……或者說,他會選擇故意在你麵前使用喰血聖禮,就是為了將你的注意力吸引到這裡。讓你先入為主的忽略其他細節。
“而在腓力重新出現之後,你作為一個小孩所說的‘他快要老死了’也隻會被人誤以為是你誇張了的言行。”
安南緩緩說道:“更何況……當時你就已經因為你的靈視天賦,靈感出眾到近乎發瘋的程度。”
但是長公主不同。
那個會讓人聯想到飛蛾般靜謐的女人,她同樣與她的某一個弟弟、和她的侄女卡芙妮一樣,有著超凡的智慧、以及相當程度的多疑心。
如果她知道這件事,恐怕會進一步的盤問。
即使是從“瘋瘋癲癲的卡芙妮”那裡得到的情報,她也不會立刻否定。而是會進行謹慎的調查。
“竟然如此……”
卡芙妮的深深歎了一口氣,抿起嘴唇:“都是我太過愚蠢。如果我當時沒有被腓力轉移目光的話……”
“沒有如果。”
安南低聲道:“腓力雖然不是超凡者,也不是儀式師。但他卻莫名的知曉神術、了解有關儀式的神秘知識。我認為這與諾亞的偉大級咒物有關——正因如此,銀爵士才會對此不管不顧。
“他看起來懶惰又貪婪、好吃又好色,但卻遠比看起來精乾而強勢的長公主更加危險。”
“——說的不錯,安南。”
隨著銀幣被彈起的錚然聲響起。
一個明朗、愉快的聲音從他們身邊傳來。
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出現了一位臉型瘦長、留著中分的卷發,看上去大約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男人。
他戴著單片眼鏡、笑容燦爛而陽光。他抬起的右手指尖有著一道銀光在指尖竄動著。
隨後,銀爵士錚的一聲將銀幣彈起,反手接住。
“——不愧是你啊。”
他讚許著說道。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如長輩般在旁邊安靜聆聽著、沒有插話的亞曆山大團長。
他立刻向銀爵致敬:“向銀幣致敬,銀爵士。”
“——向銀幣致敬。”
眾人齊聲應道。
“哎呀,見外了見外了。”
明明隻是青年人的形象,但銀爵士臉上卻帶著會讓人聯想到“慈祥”的笑容。
他笑嗬嗬的應道:“我聽了好一陣子了……但看到小安南能夠從一句話猜到這種程度,還真是忍不住要出來拍手叫好啊。”
“銀爵大人……您是一直在旁邊嗎?”
薩爾瓦托雷好奇的詢問道。
立刻對他給予回應的,是亞曆山大團長:“因為這裡多少也是‘銀行’。既然是銀行,那麼就是銀爵士的聖殿……在這裡談話,和在銀爵士的神像下祈禱是一樣的效果。”
“正是如此。”
銀爵士笑眯眯的回應道。
即使以正神的標準來說,銀爵士的脾氣也是相當好。也即是所謂的“和氣生財”——隻是祂不太願意回答太過簡單的問題,這也是銀爵士所具有的隱形的傲慢。
所以在旁邊有人可以給予回答的時候,銀爵同樣都隻是會微笑不語、等待他人的回應。
“原本,我是不打算對王位繼承采取直接乾涉態度的。直接跑過來告訴你腓力欺騙眾人的手法,對他來說就顯得不夠公平。
“畢竟按照腓力的想法,也未必不能很好的統治諾亞……或者說,他的確有一個天才的、劃時代的想法。它足以讓諾亞極大的進步。”
銀爵士笑眯眯的說道:“但是,安南的推論實在太過精彩。我實在不忍心你們在調查後否認這一可能性、走上彎路……於是我就忍不住來給你們劇透啦!”
他說到這裡,忍不住哈哈大笑。
“——若是雅翁那老鴿子看到我這樣胡亂摻和你們的事,肯定會過來怒斥我的。畢竟悲劇作家那種‘想要安靜的看到結局’的審美,也正是他帶出來的。不過我就沒有他們的那個耐性啦……
“簡單來說吧,腓力的確是偉大級咒物的掌控者。”
銀爵期待的看向安南:“那麼你能猜出來,為什麼原本應該由統治者持有的偉大級咒物……卻會在腓力手中嗎?”
“這很簡單。”
沒有任何遲疑,安南直接回答道:“因為腓力就是真正的、曾經的統治者……對吧?”
“——正是如此。”
銀爵愉快的點頭應道。
他老人家直接給出了最終答案:“腓力的真正身份,應該算是小亨利的爺爺。
“小亨利是大亨利的杯中子,而大亨利的父親……就叫腓力。在小亨利還在杯中之時,大亨利雖然已經絕嗣、但他的父親還尚未死去。
“而他當時就是偉大級咒物【第四史論】的擁有者。他使用了這一偉大級咒物,讓自己成為了小亨利的‘第四個兒子’。”
“第四史論……”
安南喃喃道。
凜冬的三之塞壬。諾亞的第四史論。
教國兩件偉大級咒物之一的第六相往世書。
……除了不知道在哪裡的煙霧鏡之外,偉大級咒物的真名,似乎都與由一至六的數字有關。
“雖然有些冒昧……但您能稍微一提,它所具有的功效嗎?”
“我隻能簡單的一提。”
銀爵士的麵容變得肅穆了起來:“第四史論的效果是……編造屬於‘未來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