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十四道紅光劃破天際,照亮昏暗的石室。
腐夫再度發出了痛苦的悲鳴聲。
這次安南並沒有感覺到,之前那種像是進入噩夢時般的眩暈感。
因為安南從腐夫那裡奪取的力量,再加上腐夫經受十四重死刑時的巨大痛苦,已經讓腐夫變得虛弱異常。
隨著腐夫能力的虛弱化,他使用偶像學派的法術,製造這種類似“固有結界”一般的虛擬決鬥場,也被安南直接打破。
也就是說……安南並非是被腐夫重新釋放了出來。
而是直接暴力的將腐夫的遊戲空間徹底摧毀、撕碎!
在安南重新回到地下室之後,他立刻被“德米特裡”關切的扶住。
而在他對麵的腐夫,身體卻是猛然晃了一下、險些站不穩。
下一刻,在祂身上驟然浮現出數十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就連內臟都被擊穿。他整個人就像是漏水了一般,快速的癟了下去。
鮮血宛如泉湧,從腐夫體內迸濺而出,白袍瞬間被暗紅色浸沒。濃烈的芳香在整個地下室中流淌,讓周圍的冬之手神智變得恍惚起來。
腐夫扶著身邊的桌子,過了好一會才重新站了起來。
之前他的左手撐住的地方,留下了一道血手印。在他的左手離開後,粘稠的血手印迅速乾涸,化為一個在燭火之下微微反光的印記。
“【敢賭嗎,陛下?】”
安南笑眯眯的看向喘息著的腐夫,發出陰陽怪氣的聲音:“你覺得呢,大人?”
“……可以。”
腐夫啞著嗓子應道:“願賭服輸。”
他的麵色原本就很蒼白,雙眼則被白玉色的王冠遮蔽,因此看不清他的臉色。但即使如此,也能明顯感覺到腐夫變得虛弱了起來。
無論是腐夫,亦或是安南。
他們心中都已經清楚。
在這次噩夢中,腐夫所謀劃的陰謀,都已經不再成立了。
他在噩夢中,原本就沒有什麼辦法能影響到安南。
即使在這裡直接殺死安南,對安南來說也沒有什麼意義。
唯有使用千麵幻塔的賭鬥規則,借用“好運小姐”的力量形成儀式……並使雙方“自願”加入這一儀式。
隻有這樣,才能將噩夢中的傷害投射回本體。
因為腐夫本人並非是這個噩夢中的存在。他是使用神術,直接強行介入到這個噩夢中的“局外人”。
他是具有實體、具有神力的。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直接在噩夢中殺死安南他們。畢竟這不是異界級的噩夢,即使在噩夢中被真正的神明所殺,至多也隻是算作死去一次、從噩夢中掉出來而已。
因為這個噩夢僅僅隻是困難的級彆,更是沒有“重演”的特性。在淨化者死去之後,甚至都不會忘記這個噩夢中發生的事。
——但是,透過噩夢直接殺人,也並非是完全不可能辦到。
雖然在噩夢中“被他人造成的傷害”不會影響到本體。
但是在噩夢中“自願付出的代價”,卻是有意義的。
比如說,如果在噩夢中使用神秘知識、或是布置儀式。這當然不可能由噩夢中的“可操作角色”來付出代價,而是由噩夢外麵的本體來進行支付。
若是“創世之秘”,失控的力量甚至可能摧毀淨化者的肉身。
從頭到尾,這都是腐夫的陰謀。
否則的話,以腐夫的性格,他肯定會使用“遺忘之刃”直接攻擊安南——正是因為腐夫知道這沒有任何意義,在噩夢結束之時、安南就會被拋出噩夢,所以他才會繞這麼一個大圈子。
隻要安南同意與他進行賭鬥,在腐夫已經明確的告訴他“我知道這是一個噩夢”的情況下,接受與腐夫的賭鬥契約。
那麼這個挑戰,指向的就並非是“腐夫所扮演的腐夫”和“安南所扮演的安南”,而是噩夢之外的兩者本體。
“千麵幻塔”的遊戲規則絕對不容違逆。
這是好運小姐的領域,即使是神明也會被其束縛。但想要觸發這個儀式,一個前提就是“雙方付出的代價必須平等”。
腐夫為了能夠傷害到噩夢之外的安南,不惜將自己作為籌碼、使得天平重歸於平衡。
但即使如此,隻要安南不“接受”賭鬥,那麼腐夫也沒有辦法。至多也就是直接給安南判負、雙敗將安南擊出噩夢而已。
腐夫之前對卡芙妮使用了離間計、渙散她的意誌、破壞她的心神。這正是為了激怒安南而進行的準備。
安南的確是被激怒了。他也的確同意與自己進行賭鬥了。
——這點腐夫的確是猜對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
這是安南的將計就計。
安南正是看準了這一點——在腐夫喊了自己一句“安南陛下”的時候,安南就立刻意識到……這是腐夫的本體。
而腐夫不可能隻是過來敘舊的。
他一定是想要在被銀爵士警告、不能親自踏上諾亞王國土地的前提下,直接通過噩夢殺死自己!
基於這個噩夢原有的主題,“召喚腐夫來玩遊戲”。
腐夫所采取的計策,肯定就會是基於千麵幻塔的“賭鬥規則”。而這雖然意味著,安南可能會在這個儀式中受傷、甚至殞命……但同樣,腐夫也必須將自己的本體製成籌碼,才能符合“公平”的基本原則。
那麼,這對安南來說也是一次機會——
無論腐夫想要采用什麼樣的伎倆。
是抹殺安南的神智、清空安南的要素、粉碎安南的靈魂、亦或是奪走安南的超凡能力或是神秘知識……也都意味著,如果腐夫賭輸了,那麼受刑者就反過來變成了腐夫。
“……你是不是,從最開始就……”
傷口逐漸愈合的腐夫喘了口氣,低聲問道。
“不錯。”
安南笑眯眯的說道:“在你讓我抽那三張牌的時候,命運就已然注定。之後所發生的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從最開始,我就不該讓你抽牌。”
腐夫有些後悔:“你缺失了這部分的信息量,我未必會輸。”
“白日做夢。”
安南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那樣的話,我也隻會用其他的方式擊潰你。我們之間的才能,有著天塹般的差距。
“從最開始,你所犯下的錯隻有一點——那就是選擇與我為敵。”
幼安南的雙眼深邃如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