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使用三之塞壬的第三效果,來控製弗拉基米爾?
這的確是有可能的——尤其是在安南剛剛使用過它的效果,控製並殺死了尼古拉斯的現在。
倒不如說……
如果弗拉基米爾什麼都沒說、什麼都不做,安南反而有可能會起手使用三之塞壬來扭轉戰局。
相比較安南還不知道具體效果的【撿骨者的寬恕】、即使用掉可能也無法殺死弗拉基米爾的賢者之石、隻能使用一次而且可能也會殺傷自己的“創世之秘”。
已經使用過一次的三之塞壬,會更讓安南放心。
但正是因為弗拉基米爾多此一舉的說了這話,安南反而心生懷疑。在搞清楚情況之前,不會輕舉妄動。
不過,安南也知道,弗拉基米爾並非是愚鈍之人。
他不可能作出毫無意義的膨脹舉動。
換言之……弗拉基米爾突然暴露自己的目的,一定是有其意義的。
——你的意思是說……隻有凡人能夠殺你?
——你也可以這樣理解。
——那麼現在,我將你講述它的一部分能力。
這是不久之前的對話。
再結合之前,弗拉基米爾在安南麵前撒的謊……
那麼弗拉基米爾對安南進行誤導的目的,就非常清晰了。
“假如在這個‘夢中’,你隻需要接觸就能與我融合,為何現在如此悠閒的站在一旁?你到底是在等待什麼?還是說你在誘導什麼、逼迫什麼?
“那麼恐怕就隻有一個答案了。”
安南宣告道:“你告訴了我,‘我未來將會麵臨的命運’,然後希望我沿著這個命運去走。隻有我屈服了、承認了你所給定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你的目的才會達成。”
他的瞳孔再度燃起光輝。
安南不再後退,反而昂首挺胸、向前踏步。
他指向自己太陽穴的槍,已然再度垂下、指向地麵。
無需如此。
因為安南意識到了……弗拉基米爾根本不敢殺自己。
他真正的目的,讓他無法對自己下手。否則的話,輸掉的人反而會是他自己。
這次反而輪到弗拉基米爾不敢與安南接觸了。
在安南逐漸向前逼近之時,他反而在往後退。
兩人的立場頓時倒轉。
“還記得,你剛剛說的話嗎?”
安南冷聲道。
——我絕不相信什麼命運。如果真的存在命運,也絕不應該隻有天車,才能改變既定的命運。
——當然是讓一切努力與付出,都百分之百得到回饋。
——我是這個實際上最為努力、最有覺悟的人。我理所當然的應該享受最大的幸福。”
——那將是絕對的公平,排除一切隨機性。讓所謂的命運成為固定的程式。
——原本擁有無限可能的“命運”,在你的乾涉之下、反而變得極為好懂……格外的容易計算。
“現在,你意識到了嗎?”
安南的聲音逐漸變大,變得響亮而清晰:“你自己話語中的矛盾?”
“你的視角,從最開始就不對勁——為什麼‘反抗命運’這樣的主題,在你口中卻是‘將命運固定化’這種不上不下的最終目的?
“答案很簡單。因為你已經知道了,‘將命運固定化’的確可以‘反抗命運’的這一答案。這個答案藏在你的內心……當你知曉了這個情報的瞬間,你的思維就已經被其‘染色’。”
“反抗命運”是一個很大的,很虛妄的主題。
它並不會特彆的指向什麼,僅僅隻是“反抗”而已。
甚至可以說,就是因為迷茫到了,連反抗的對象都不知道,才會將其指向命運——就像是那句話,“是不公平的命指使我來的”。
隻有相信命運,憎恨命運的人才會如此說。
弗拉基米爾的確也是這樣的人。
可他卻從最開始,就有明確無比的目的。
“你能夠看到諸多未來,並以此進行謀劃。”
安南沉聲道:“以此構築起‘彆無退路’的未來。並將未來告知對方……如果對方屈服於你的‘預言’,那麼你就可以將其融合、或者控製對方的心神。
“也就是說,黑瑪門尼根本就不具有什麼‘反彈心靈控製’的能力!心靈控製係的能力,原本就非常稀有……‘反抗心靈控製’這種主題,與黑瑪門尼自身的含義,也是根本就對不上。
“之所以我對你使用三之塞壬,你就可以控製我——是因為按照原本的未來,你將會死在這裡。
“換言之,這就是你所預言的‘未來的終點’!是你所能看到的一切未來的終至!
“如果你對他人的預言正確之時,就能達成某種目的。那麼你自己的死因,毫無疑問就是最為強力、最具意義的預言——你希望將我與你的‘終末之因’捆在一起,讓我遵從你的預言而使用‘三之塞壬’來將你殺死。
“如此一來,你就可以與我融合、或者得到我的力量、或者反過來控製我……亦或者舍棄你的身體而‘成為我’!”
安南注視著弗拉基米爾。
他一字一句的問道:“我說的是對——還是不對?”
弗拉基米爾的麵色變得很難看。
首先宣言一段原本偏離於事實“命運”,將這個命運告知對方。
並且讓對方“反抗命運”的舉動無效化,想辦法使自己的預言強製成真。
就可以將這命運化為實質般的鐐銬,捆縛於他人的靈智之上。隨後,就可以根據這一段“命運”的重量或是其他的什麼,對另一方進行約束。
這正是黑瑪門尼的效果。
以“既定之命運”來控製他人。
所以他才會“不反抗命運”,而是“控製命運”。
因為他希望的是,自己成為那個能夠用命運控製他人的“高高在上的王”。
而眾所周知。
——命運乃天車之轍。
對於天車來說,改變他人的命運再簡單不過了。
如果這個偉大級咒物,結合天車的力量……將他人的命運進行固定。那麼就等於是成為了神上之神——並沒有獲得任何神職的情況下,繞過神明之位得到了所有人類的控製權!
“正因如此,‘黑瑪門尼’的副作用才會是‘無法被神明印象’。這個副作用對於其他人來說,都不會特彆嚴重、甚至能算是底牌……唯獨對你來說不同。
“因為你看到的未來,永遠是沒有神明存在、進行乾涉的。這意味著,你必須用自己的腦子、推測出有神明乾涉的未來,將會發生出怎樣的不同。”
安南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走。
終於逼迫著弗拉基米爾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
“夢境”頓時結束,他們重新回到了最開始對峙的位置。
“所以……明明不會被神明攻擊、也不會承受神明影響的你,才會試圖將我置於所有神明的視野無法觸及之處。”
這並非是防止神明殺死弗拉基米爾。
——而是擔心“安南不再使用三之塞壬來攻擊他”!
而使用法術或者是某種能力,將安南拉入“無法使用超凡能力、卻依然握持著三之塞壬”的夢境中,則是他事先布置的第二重計劃。
用於在第一重計劃失敗、神明真的抵達之後……排除其他的影響、繼續逼迫安南使用三之塞壬。
所以他才會最開始擊傷安南。
但在夢中卻一直不對安南出手,甚至湊到安南身邊極近的地方——一個無法躲避三之塞壬洗腦的位置。
他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安南遵循著他的預言——將“弗拉基米爾”的人格殺死在這裡!
……在那之後,他應該就會成為安南。
如同他在大公府中所說的那句話:
——因為我終有一日也會拋棄這具老朽的軀殼,邁入永恒。
“你曾經說過,【非蛇之蛇孽生於天車禦手的屍骸】。你的確是蠕蟲信徒。也的確不希望蠕蟲解除封印、來到這個世界……”
在赦罪師迷茫的目光之下。
在悲劇作家欣喜若狂的陶醉注視之中。
安南如同判定有罪的法官、如同將決定性的證據拍出的偵探一般,發出了最終的宣判。
“因為你真正的目的,就是得到我的身體。如同‘非蛇之蛇孽生於天車禦手的屍骸’一樣……
“——然後,成為【新的蠕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