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喜歡出門遛彎的銀爵士不同。
雅翁可以說是出了名的宅。
除非是必須出門才能進行的藝術創作,否則他會儘自己所能的將工作完成在室內。如果有什麼事必須與他麵談的話,雅翁也絕對不會出門——最多給個地址,讓對方過來和自己談。
因此,隻要在藝術界稍微有名一些的大人物,都會知道雅翁的住所。
那是在丹尼索亞王都,最遠離王宮的一塊區域。
丹尼索亞王宮,並非在王都的正中間、反而是在王都邊緣的位置依山依河而建。很少會有人知道原因,他們隻是認為這是因為“丹尼索亞家族喜歡山川河流”。
但實際上,是因為雅翁當初與那位丹尼索亞王國的立國者做好了約定——雅翁接受讓教宗成為丹尼索亞樞密院“顧問長”的條件,允許他們成為這片區域的管理者。
然而,他們不被允許接近雅翁創作的區域。或者說,雅翁相當厭惡那些權力鬥爭,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在他能夠看得到的地方。
當然,如果看不到的話……雅翁他老人家自然就不愛管了。
他老人家最討厭的就是【麻煩】。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最好一個人都不要來打擾自己。丹尼索亞王也很識趣,他將對常人來說“最熱鬨且繁華”的區域全部堆到了王宮附近……並且禁止在丹尼索亞王都及周邊開辦任何形式的工廠。
這就自然而然的讓雅翁那邊變得安靜了許多。
這一片區域連路都沒有鋪,隻是最普通的鄉村土路。而從其中一條小道拐進去,就可以看到一棟四層樓高的彆墅。
它外麵沒有任何裝飾和掛牌,外觀乍一看是相當普通的造型,但仔細看的話,卻會有一種“不知為何感覺很好看”的感覺。而且一旦將視線移開,就完全不會在腦中留下任何印象。
它周圍也沒有什麼特彆好的景點或是美食,更不是什麼經濟中心,唯一的優勢大概就是采光環境特彆好、空氣相當清新。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也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沒有”。因為“雅翁的真實住所”本身也是一種神秘知識、而且是被雅翁親自加密的。
假如不是被雅翁親自告知,那麼隻要告訴另外一個人、就會同時消去自己的記憶。
那些寄給雅翁的信,實際上也根本不會飛到這裡來……他們隻需要想著寄給雅翁,雅翁實際上就已經收到了。
倒是回信要稍微麻煩點。
雅翁會直接派鴿子將信送回去——這些鴿子並非是他的使徒,而是雅翁專門為了寄送信件而開發的一種神術。具體鴿子會飛的多快,實際上是雅翁刻意設定好的。
這也是他小小的惡作劇。
雖然他第一時間就寫了回信,但他會故意將回信拖延一段時間。雅翁認為“等待回信”的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種對意誌與欲望的磨煉。
安南能夠順利的找到這裡來,倒不是因為他從雅翁教會那邊遞交了正式申請、希望見雅翁一麵;也不是在他從諾亞離開前,銀爵士就告訴了他具體的地址。
雖然銀爵士的確說了雅翁大概住在哪片區域……但具體的位置還是要安南自己找。
不過,銀爵士的說法其實是“等你到了那裡,自然就知道了”。
——銀爵士的確是正確的。
因為就在安南決定要去見雅翁的那一天,他和艾薩克剛出門,就被等在自己家門口的紙姬截住了。
打開門一看,就看到端著畫板、笑眯眯等在門口的紙姬。
緊跟在安南身後出門的艾薩克,也頓時被紙姬那超出常人理解的“極致之美”所震懾。
這種跨越理性極限的美……這想必就是那位“鏡中之龍”、繪畫與虛妄之神,被稱為“紙姬”的少女神。
隨後,艾薩克卓越的記憶力、便立刻讓他意識到了紙姬與安南麵容的相近之處。
……安南與紙姬竟然有血緣關係?
“稍等一下,安南……嗯,好,就保持這個姿勢……”
紙姬指尖夾著三支不同的畫筆,以近乎轉動的速度飛快的畫著什麼。
安南很快意識到了——紙姬是在畫自己。
“……您怎麼會在這兒?”
安南有些訝異:“我聽說您之前旅行去了教國。”
“嗯,已經回來一段時間了。”
紙姬口中哼著輕快的歌,柔美的麵容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啊,畫好了。”
隻是幾秒鐘的工夫,紙姬就將安南推門而出的畫像畫好了。簡直比現場印刷還要更快。
安南接過手中的畫像,頓時有些無奈:“我隻是普通的打開門……有這麼帥的嗎?”
那是一幅沒有背景的半身像。
他看到畫中的自己左手握持著雙色權杖,笑容自信且強大,眼神堅毅、瞳孔中仿佛有燦然星光。露肩的白袍都被風吹拂著向後飄揚,隱隱透出了身體的痕跡……看起來仿佛自己不是出個門,倒像是接下來就要與魔王大決戰了一樣。
雖然是在清晨的陽光底下,但這幅畫裡的“安南”。雙眼卻仿佛在閃爍著晨光更為明耀的光。
——這是蘊藏著【光輝】要素的魔畫。
若是凝視這幅畫,或許會直接獲得光輝領域的低級影響。
“……但明明今天沒有風啊。”
安南吐槽道:“這特效是你腦補出來的嘛。”
“這是適當的藝術誇張——當我看到你的時候,自然就會想到你‘更美’的姿態。這應該也很正常吧。”
紙姬笑眯眯的說道:“就比如說極優秀的教練,在看到‘好材料’的時候、腦中就會映出對方得到了充分訓練之後的姿態。在我眼中,世間萬物都有‘變得更美的餘地’。”
“不愧是您……這畫的可真好。”
安南深吸一口氣,將紙姬贈予的畫像交給了身後的艾薩克,讓其將其收藏、保存下來。
他回過頭來,對著紙姬露出的真切的笑容:“那我不是該對您說聲……謝謝誇獎?”
看著安南揚起臉來的姿態,紙姬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的臉,又輕柔的撫摸了烙印在安南肩膀處的咒紋、感受著那份熱力。
最終她走上前來,將安南抱進懷中。
那是長輩對可愛子代的憐愛之情。
“你要想要,我隨時可以給你畫。你登基的時刻、你戰鬥的時刻、你結婚的時刻、你飛升的時刻……安南,隻要你如此希望,我手中的畫筆就會為你而動。”
紙姬的聲音中滿是毫不遮掩的偏愛。
那份溺愛近乎要從語言中滿溢而出。
她忍不住蹲下來,輕輕摟住了安南的腰。
“雅翁知道你要來,所以讓我來帶你去見他。”
紙姬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不過他看起來也不急。那麼……要不我先帶你、和你的朋友……到處去逛逛?”
那笑容中同時擁有著幼女的可愛,少女的天真,成熟女性的魅惑,以及母親的慈愛。
艾薩克隻是瞥見了一瞬,就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在發漲、沸騰。他連忙閉上眼睛、用力摁住太陽穴來強行維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