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眉頭緊皺。
無論麵對怎樣的困難,他也絕不會恐懼、更不可能放棄希望。
但那前提是……安南首先要知道,他到底應該做什麼。
沒有引入劇情、沒有主線任務,更沒有需要他來擊敗的敵人。他被困在這個房間中,連個線索都沒有。
安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到底能做些什麼。
——就待在這裡看片嗎?
“不過倒也不能算是毫無進度……”
安南低聲喃喃著。
他在房間內找了一圈,搜到了一個本子。
他將目前的已知情況,以及線索全部都列在了上麵。
隨後,他暫時壓下了自己心中的不安,繼續將沒有看完的錄像帶全部看了一遍。並將每個數字對應的顏色也一並寫了下來。
按照安南看過的順序。
“編號:159”是昏黃色的那一張,也就是艾薩克所在的副本世界。
“編號:456”則是深綠色的那個世界,裡麵的人沒有存活太久就死去了。
“編號:789”是灰白色的,奧菲詩所在的那個世界。
“編號:147”則是一個橙色的世界。
那個世界,充滿了灼熱的熔岩。那“熔岩”的溫度,遠比安南所在的這個世界更高。
地麵不斷崩塌開裂、而隻要站在同一個地方超過五秒就會直接崩塌、而即使沒有站在同一個地方,曾經走過的地麵過上五分鐘也會崩塌。而已經崩塌的地方,在經過一個隨機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五個小時,周圍的地麵也會崩塌。
想要在裡麵活下來,就必須不斷的運動著。
他們在做任何事的情況下,都無法保持停滯——無法停下來排泄、更不可能停下來睡覺。
而且每往前一段路,就會遇到分岔路口——有的地方是死路、有的地方則是逼你必須冒著死去的風險才能通過。
而如果是死路,那麼他們多半就已經無法折返了。
因為如果他們不能在五分鐘內回到分岔路口,那麼分叉路就會直接塌陷。而如果他們在裡麵始終沒有找到出口,等到塌陷蔓延到他們腳下的時候同樣也是死。
但這個噩夢,並不是直接逼人去死。
因為在各個角落,都能零散的看到水、食物和藥劑。但每次使用這個世界的“贈予”,就會被一個熔岩生物盯上,從遙遠的地方追過來。
偶爾還能看到“安全屋”。但這個安全屋並不能讓逃亡者在裡麵休息,隻是在進入的瞬間、就會讓所有已經定位到他們的熔岩生物失去定位……僅此而已。
也正因如此,失去定位的熔岩生物可能在任何一個拐角突然出現。而凡是它們路過的地方、地麵都會直接融化塌陷。這也是一些“死路”產生的根源。
這個噩夢並非是單人的。
但如果是單人的,說不定反而會更好。
安南在裡麵看到了至少二十人——而他們隻是存在,就互相阻礙。他們甚至都沒活過的一個小時,就全部死在了熔岩之中。
當然,這應該也是一種演示。
安南認為,這應該是表示——如果有人進入這個噩夢的話,就要麵對十九個拖後腿的敵人了。
而在這永世無法停歇的焦熱地獄中,安南甚至看不到他們的希望到底是什麼。
或許等他們走出這個地庫迷宮,大概就能回到地麵上了吧……大概?
“編號:369”則是一個冰藍色的世界。
那是伏在無限大海上的一塊堅冰,而那個世界的“試用者”則被凍在臻冰之中。他仍舊存在意識、並沒有死亡。他能夠感知到周圍的一切、卻無法破冰而出,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看到那塊浮冰緩緩撞向遠處的大陸。
這次裡麵的試用者倒是沒有死亡。但安南快進了好久,以十六倍速觀看——用了前麵那些加起來兩倍以上的時間,那個小島卻依然沒有變大多少。
於是安南就暫時放棄了繼續探尋這張錄像帶。
——這可真是膀胱局。
比城市化打泉水溝還要折磨……
如果按照這個噩夢的尿性。
安南推測,在這塊浮冰快要接近陸地的時候,說不定會來個台風、海嘯或者一個浪頭什麼的,把它再往反方向拍出去。
那的確是可以讓人瞬間絕望的。
大概就像是一個人,在某個很喜歡的遊戲裡開了新檔。這次他決定要走十裡坡劍神,開局仔仔細細肝了半個月,準備出山的時候——然後就壞檔了。
安南曾經親身體會過那種絕望感。
那是可以讓一個對遊戲充滿熱情的正道弟子、瞬間墮落為風靈月影魔教教主的。
而這個人需要經過極為漫長的等待,在一動不能動的情況下忍受著折磨。安南稍微估計了一下——就按那個速度,起碼飄上兩個月是肯定到不了的。
在一動不能動、甚至連說話都不行的情況下掛機至少兩個月,最後功虧一簣……那一瞬間的崩潰感,何止是壞檔那種絕望的百倍千倍?
那是能夠瞬間逼瘋一個人的絕望。
在一直看到最後一張錄像帶,也就是編號為“258”的橫列錄像帶時。
安南才終於找到了,先他們一步進入這個世界的英格麗德。
而一直看到橫列“258”,安南終於看到了能夠讓他精神起來的副本。
——因為那正是《讚頌天車之名》裡麵所講述的故事!
不過安南也意識到,這個世界與書裡所描述的有些不同。
在那個世界,飛升與成為神明並沒有什麼關係——飛升就是飛升,也可以理解為是離開副本。
而另一個不同之處則在於,在那裡飛升並不是什麼特彆罕見的事。隻要才能抵達頂端,就有可能完成飛升。
在那個世界,存在一種特殊的技術、判斷那裡他們的才能——也就是說,他們的終點從出生開始,就已經確定了下來。
他們如果走向哪個行業,在接受什麼程度的教育、進行了什麼程度的訓練之後,能夠抵達什麼水平。
這讓安南聯想到了學園都市的那個技術。
——素養判定。
而那個世界也理所當然的,會根據素養不同來分配資源、給定地位。
主角則是完全沒有才能——他隻有成為凡人或是狂徒的才能。
比起庸庸碌碌的凡人,他寧願成為狂徒。
因此,他舍棄了一切——踏上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終點、更不知道目的的遠行。
不隻是為了反抗這庸庸碌碌的人生。
——更是為了反抗這【既定之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