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四章 失之交臂(1 / 1)

不出意外,張士遜贏得了本次勝利。

當然,張士遜也沒有做的太過分,隻是將此卷定在了三甲,一個不中不上的位置。

接下來的編排工作大體都比較順利,即使偶爾有些爭議,也很快得到平息。

但頭甲之爭,卻不是那麼好平息的。

“此卷當為上佳。”

張士遜從麵前的數份答卷中抽出一份,直接點評道。

此卷之所以被張士遜特地點出,完全是因為此卷中的策論符合當前的大勢。

【國家創業將七十年,陛下紹三聖之祚,精求至治,若守舊規,斯未儘善,能立新法,當顯神機。】

此卷開篇便直抒胸臆,為變革呐喊。

若是放在前朝,此卷多半會黜落。

畢竟,大宋最講究的便是祖宗法度,不論是太宗,亦或是真宗,在位時都提到過,宜尊前朝法度。

但如今在位的官家卻不同。

官家甫一登基,便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革,以革前朝之弊。

另外,對於如何處置契丹和夏州黨項,此卷的回答也是讓人頗為滿意。

【西鄙積恨未泯,貪心不悛(quan,止),其下猖狂,德明有鷹視狼顧之相,侵奪未必知足,當選能臣以鎮西北,常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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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良將守其要害,斷商路以絕其利,命人使西入甘、涼,厚結其心,為我聲援,如由動靜,使其掩襲,令西鄙有後顧之憂,如此方可製其輕動。

……

契丹雖久定,然蕃、漢之分仍在,縱有南顧之心,亦須自有思慮,無以傾國之力。

除河北之患,要在練兵,今甲兵雖眾,卻不及太祖之時人人練習,謀臣猛將亦是懸殊。

故,誠願訓練禁戢,使如往日,行伍必求勇銳,失律者悉誅,獲功者必賞,偏裨主將不威嚴者去之。】

縱觀此篇策論,幾乎沒有誇大其詞之說,所行皆是朝廷可用之策。

一介舉子,能有如此認識,確實殊為難得。

當然,最重要的是,不論是革新,還是重武,皆是官家之意。

倘若將此卷送至官家禦前,多半會令官家滿意。

這才是張士遜主推此卷的用意。

“張樞相,此卷固然上佳,然,若是將其定為頭甲,未免太過。”

就在這時,章頻忽然提出了一個建議。

“不如拆卷而定?”

此時,除前五排次之外,其他排名皆已議定,所以,章頻的提議也不算逾規。

“好。”

此言一出,頓時得到了張士遜的認可。

其實,他同意也是有原因的。

殿試之中是有一個潛規則的,比如朝中重臣子弟,是不能被評為頭甲的。

這是為了彰顯公平。

此卷中的言論,很多都是朝中已經施行,或者正準備施行的策略。

在張士遜看來,能夠寫出這篇策論的,肯定不是普通的寒門子弟。

畢竟,寒門子弟可沒法接觸到那麼多的消息。

此卷的舉子,或是世家大族子弟,或是朝中重臣的親屬。

不多時,在諸位考官的注視下,卷首被緩緩拆開。

是他?

看到卷首的鄉貫時,張士遜不禁眉頭一挑。

此卷的舉子,不是旁人,正是當朝宰相丁謂的準女婿,也就是葉清臣。

看到這個名字,不僅張士遜沉默了,其他同考官也陷入了沉默。

該怎麼取?

如果將葉清臣排為頭甲,想都不用想,肯定會引起非議!

哪怕此篇策論寫的很好,也不行!

可若是將其排除?

到時候消息要是傳到丁謂耳中,難免會惡了丁謂。

所以,一時間,現場陷入了近乎詭異般的沉默。

良久。

“葉清臣乃是丁相賢婿,不當為頭甲,不若將此卷定為第三?”

此話一出,在場的考官紛紛將視線投向了發言之人。

眼看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章頻麵帶微笑,坦然以對。

他問心無愧!

於公,他是丁謂一係的人,沒人比他更適合做這個出頭鳥。

於私,他也是幫助丁謂,省試時葉清臣本來該是前十的,但丁相得知結果,卻主動入宮,更易了葉清臣的名次。

有前車之鑒在,哪怕丁謂得知了今天的事,料想也不會怪罪於他。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葉清臣已然是丁謂的準女婿,狀元是否予他,並不關鍵。

真給了他,也隻是錦上添花罷了。

“此言大善!”

聞言,張士遜嗬嗬一笑,盛讚道。

他倒是有心想要去掉葉清臣的頭甲之名,但考慮到前段時間,他和丁謂的關係頗為緊張。

如果由他出麵,不免會讓丁謂誤會,以為自己是在打壓葉清臣。

如今,由章頻提出此議,當是再合適不過。

緊接著,眾人相繼附和章頻的提議,至此,葉清臣痛失狀元之名。

頭甲之爭結束,剩下的排名很快便出了結果。

最終,鄭戩以五票的優勢,勇奪頭甲!

當然,這隻是現在的排定,最後的排名還是以官家裁定。

一個時辰後,榜單新鮮出爐。

看著眼前的排次,張士遜不由心生感慨。

京中盛名的二宋兄弟,並沒有出現在頭甲之內,他們兄弟二人,一人是二甲十五,一人是二甲三十。

這個排名,不止出乎了張士遜的預料,其他人看到二宋兄弟隻在二甲,也是驚愕不已。

不過,轉念一想,也很正常。

二宋並不是以策論聞名的,二人更多是以詩賦名動京師的。

可惜,此科重策論,而輕詩賦。

二宋不是實力不行,而是時運不濟。

除了二宋之外,省試前十中的其他幾人,倒是發揮穩定。

鄭戩第一,尹洙第二,富弼第三,吳感第四,黃孝先第五。

單從頭甲五人的排定,省試前十的排名,還是相當權威的。

次日。

新鮮出爐的榜單,以及頭甲前五人的答卷,全都被送到了福寧殿。

貢舉乃是邦國大事,為了防止泄密,榜單和答卷是由張士遜和周起,親自護送的。

一番見禮後,李傑揮了揮手,示意內侍賜座。

“張先生,此次殿試,辛苦你了。”

張士遜溫和一笑,謙虛道。

“為國取士,怎會辛苦?”

“真要說辛苦,陛下才是最辛苦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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