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解決(1 / 1)

蘇廚 二子從周 1306 字 1個月前

第五百零二章解決

“胡言亂語!”唐介氣得七竅生煙,出列言道:“汴京鹽價超過四十文之時,老夫便已移文都鹽院,命其出糶存鹽,平抑物價。奈何都鹽院竟然置國計民生於不顧,斤斤計較於行文規範!老夫堂堂計相,竟然號令不動都鹽院胥吏,敢問是何人阻撓?!”

趙顥起身,恭恭敬敬對趙頊施了一禮,緩緩說道:“都鹽院是小弟管理,其中小小知事,豈敢擋計相虎威?但是皇兄,計司為何積弊難返?積欠因何空簿滿屋,治理艱難?”

“還不是因為曆任計相,以一己之意,壞製度綱常所致?”

“今日因計相一語便可開倉放鹽,明日是不是就可以因計相一語,免了舉國賦稅?韓公整頓計司條例,於今未過兩年。難道百年大計,幾年心血,便因這數日之事而廢?”

唐介怒發衝冠:“歧王這是顛倒黑白,計司條例,老夫自當遵守。然因何老夫行文三日之後,才告知格式不對?為何不能立刻指出,立刻告訴院子,傳話改掉?”

趙顥恭敬地對唐介施禮:“唐公,都鹽院雖然是小小衙門,卻也有自己的事務,計司突然行文,總得先將手中急務料理過來才行。收到行文,三日之內必須回複,這是計司條例所定,都鹽院能力不行,緊趕慢趕,但是好歹沒有違例。”

“唐公直聲振動天下,卻也不能欲加之罪不是?”

唐介滿臉通紅,須發俱張:“你!”

趙顥不理會唐介,轉身對趙頊說道:“皇兄新極,局麵以穩為主的好。計司清理積欠,擾動天下,舉措皇宋銀行,物價沸騰。皇兄,《戰國策》有雲:‘見兔而顧犬,未為晚也;亡羊而補牢,未為遲也。’不如先停了這兩項,再緩緩圖之如何?”

趙頊皺起眉頭,似乎在思索該如何答話。

就在這時,一件物事咕嚕咕嚕地滾到了趙顥腳下。

“哎呀!”卻是蘇油跑了出來:“我的我的,這是我桌上的鴨蛋!”

來到趙顥身邊躬身撿拾起來:“陛下,恕為臣失禮了,這鴨蛋不知怎麼掉了,咦,不對呀……”

趙頊正巴不得有人出來攪場子呢,趕緊順竿下樓:“哪裡不對?”

蘇油躬身道:“陛下,不知這金明池賜宴,該用鹹鴨蛋呢,還是生鴨蛋呢?”

趙頊說道:“自然是鹹鴨蛋。”

蘇油說道:“那就不對了,為臣素來貪圖美味,家中鹹鴨蛋可都是為臣親手做的。臣家中的鹹鴨蛋,蛋殼表麵有鹽堿花痕,敲開後蛋黃有油氣,分層次,而且,顏色也較深。”

說完將鴨蛋敲開:“這枚鴨蛋卻不然,陛下你看,顏色很淡很新鮮。”

說完咬了一口:“果然,這是新鮮鴨蛋。”

趙顥不樂意了:“蘇探花,大家在商議國家大政,你卻斤斤計較一枚鴨卵,是依仗今日殿中侍禦史無法彈劾你嗎?”

蘇油趕緊將口中的蛋黃吞下去,搖手道:“不是不是,臣隻想問一下,承辦金明池宴席,這鴨蛋是從外邊買呢,還是該池苑所親自監工炮製呢?”

趙顥隨口說道:“供奉天家,自然必須親力親為……”

才說到這裡,趙顥心中猛然咯噔一下——糟了!

蘇油卻立刻揪住話頭:“對呀!以臣所料也該是如此。”

“可問題就來了——鹹鴨蛋要出風味,起碼需要提前二十日開始處理。那個時候,京中鹽價平緩,毫無漲價跡象,還處在三十五文一斤的水平。”

“難道柳知事未卜先知,算準了二十日後的今天,會鹽價飛漲,因而故意不準備鹽鴨蛋,以備今日之諫?”

靠!群臣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安排!

曾公亮出列,指著臉色慘白,頹然癱坐在地上的柳純忠憤然道:“陛下,柳純忠居心叵測,欺君博名,是真小人!臣請將之移交法司,嚴加拷問,揪出幕後主使!”

“且慢!”卻是兩人同聲說話。

趙顥看著蘇油莫名其妙,我急著撈柳純忠的意思大家都懂,你鬨又是怎麼回事?

蘇油的目的便是將水攪渾,讓大家知道柳純忠不是純忠,現在目的已經達到,根本無需在這些小內使身上糾纏,他是要解決大事的!

就見他轉身對趙頊施禮:“陛下,臣忝掌胄案,也是計司下一員。京中鹽務,關係到皇宋銀行的運轉,也是計司上下同仁共同的使命,不由得臣不上心。”

“陛下,柳內使不懂經濟,急切於物價上漲,因此決意用這種方式勸諫,不過準備得有些……呃,過於完美,或者也是有的。說不定鹹鴨蛋早就製好了,柳知事今天故意不端上來而已,是吧?”

群臣都傻了,這娃在乾啥?先將彆人吊起來,然後人人喊打的時候他又給放了?

柳純忠卻如同撈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對對對,陛下,臣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

說完叩頭觸地,砰砰如搗蒜。

司馬光一跺腳:“蘇油!小心言語顛倒,聖前失儀!否則就算今日逃過,明日老夫也會將你彈劾!”

曾公亮卻越看蘇油越喜歡:“君實,且聽明潤如何說。”

蘇油躬身道:“陛下,相公,學士,無論柳知事是真情還是假意,他說的總是事實,解決危機,才是當務之急。”

“其實隻要我們冷靜想一想,京中今日這股邪風,不管其怎麼來的,改變得了經濟大環境嗎?”

“改變不了。因為解州,淮揚,蜀中三處鹽業,並未減產。也就是說,鹽引有實實在在的擔保,它並不應該貶值!”

“京中儲鹽,真的不濟嗎?仍然不是的,隻不過都鹽院沒有開倉放鹽,平抑鹽價而已。”

“也就是說,京中現在這種現象,隻是因為傳言和恐慌造成的短暫現象,它可能在短期內改變京中食鹽的供需關係,造成短暫的供不應求。但是,絕不是經濟環境的改變,所以,絕不可能長久!”

朝臣中跟風囤積食鹽醬油的也不老少,如今卻是恍然大悟,靠!老子怎麼沒想到?家裡那數十斤鹹鹽,幾大缸醬油,這下得吃到什麼年月?

卻聽蘇油繼續說道:“京中這等現象,據四通商號統計,是不知什麼出於原因,或者說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京中的鹽引持有大戶,突然大量拋售,同時改囤食鹽造成的。”

“這才導致鹽引一跌再跌,鹽價一漲再漲!”

“就在今晨,四通商號和皇宋銀行,通知了計司,鑒於如今混亂的經濟形勢,都鹽院還不作為的情況,他們決定,聯手乾預!”

“四通商號,早在食鹽漲到三十七文一斤之時,便已經聯合吳地商人,臨時借支淮鹽三千噸,許其後用蜀鹽償還,利息兩厘。”

“三艘鹽船,已於今晨抵達汴京碼頭!”

“皇宋銀行,前期一直在暗中吸納鹽引,防止引價過低,今日更是放量!”

“以前販鹽,還需要自行轉運,如今三千噸精鹽就停靠在碼頭上,這是轉手就能盈利的買賣。”

“僅此一項,皇宋銀行低價吸納的四十萬貫鹽引,在引價恢複之後,短短數日,便能獲利八萬貫!”

趙宗實和趙顥頓時麵如土色,司馬光卻再次站了出來:“明潤……”

蘇油直接躬身打斷:“學士,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也請相信陛下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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