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忐忑(1 / 1)

蘇廚 二子從周 1366 字 1個月前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忐忑

蘇油趕緊輕咳一聲,示意高滔滔注意下場合。

高滔滔這才想起今天是大家和遼使一起慶賀生辰來著,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你是陳學士的學生吧?”

李乾德聲音哽咽:“蒙陳學士和蘇山長恩撫教誨,學生隻恨無從報謝師恩。”

高滔滔說道:“今後進了朝堂,要記得一心為國,不可因師生關係違曲製度。”

李乾德說道:“謹遵太皇太後懿旨,小臣一定銘記於心。”

高滔滔笑道:“體對倒是得體,交趾有李道成開創儒學,黎文盛繼之,其後楊蒔,如今看來,就該著落到郡王你身上了。”

李乾德說道:“小臣有一事求請陛下。”

侍禦史便要出列製止,高滔滔卻輕咳一聲止住了殿中彈劾:“哦?說說看。”

李乾德說道:“南海士子參加科舉路途迢遞,先帝賜臣在京的宅邸,臣實在用不了那麼大,因此臣想將之捐獻出來,作為南海學子入京後的息宿之所,也好共同切磋,安心待考。”

李乾德不缺錢,李道成黎文盛對李乾德還是非常忠誠的,在南海給李乾德搞了幾個礦冶,每年南海綱運錢糧裡邊,就有李乾德的一份。

高滔滔對李乾德這份品行更加看好了,問道:“如此一來,你又住在哪裡呢?”

李乾德說道:“臣的任命還沒下來,如果是外路州縣的話,那就自有職田衙署,不勞太皇太後垂掛。”

“如果是在京中,臣在理工學院附近租賃有一棟小屋宇,本是為了方便平時學習。”

高滔滔笑了:“郡王還真是士子本色,陳學士教導得好弟子啊,老身允了郡王此請,不過老身卻也有個條件。”

李乾德趕緊躬身:“小臣萬萬不敢,太皇太後但有慈諭,小臣必鞠躬儘瘁。”

高滔滔滿意地道:“要的就是你這句話,等著吧,過幾天就會有旨意給你。對了,你會彈奏鋼琴嗎?”

李乾德說道:“倒是略通一二。”

高滔滔說道:“今日宴遼使,也是啟樂第一日,郡王便為老身彈奏一曲如何?”

李乾德躬身:“乾德謹遵慈命。”

很快,優美的鋼琴樂曲聲在殿內響起,李乾德彈奏的是京師大學堂音樂學院的文化大工程之一,雅樂最新作品——《思齊》。

曲子表現的是《詩經·大雅·思齊》的詩意,歌頌了三位偉大的女性,即“周室三太”——文王祖母太薑、文王生母太任和文王妻子太姒。

周室三母,太薑任姒,文武之興,蓋由斯起。太姒最賢,號曰文母,三姑之德,亦甚大矣!

曲子在坤成節上為高滔滔彈奏,可謂善祝善禱。

一曲既終,呂公著被曲中意蘊感動得熱淚盈眶,率領群臣為高滔滔上賀。

庚申,朝廷冊封李乾德為南平郡王,判太常寺,高滔滔出詔,以太尉荊王趙頵幼女成德郡主趙孝鸞妻之。

蘇油跟太皇太後和趙煦請了假,既然皇家都開始婚嫁,他就也要讓觀兒過門,做蘇家的新婦了。

扁罐和畢觀這一年半才搞笑,以前兩人在一起上學蘇油看不出他們之間有什麼感覺,還擔心得不得了,結果等到好事多磨,兩人卻如同突然開竅了一般,如後世那樣談起了戀愛!

寫情書,相約去京郊看風景,去聽音樂看戲逛食肆,去司天監看星星……

畢觀有綠箬指導,女紅方麵比蘇小妹強了很多,給扁罐做件內衣什麼的不在話下。

不過扁罐和觀兒不能日日相會,反倒是石薇和蘇小妹,幾乎與畢觀天天在一起,石薇遺憾沒有女兒,對聰明伶俐的畢觀喜愛得很。

蘇油這邊喜聞樂見,也不去乾涉扁罐和畢觀的“交往”,倒是畢家兄弟有些犯愁。

畢家雖然是宰相世家,但是大宋的窮光蛋宰執也不是一個兩個,雖然兄弟倆如今仕途通達,但是也才剛剛起步。

畢仲遊之前衛尉寺丞才八品,試學士館得第一名升到七品,之後任館閣校勘,修神宗寶訓升到從六品,又接到開封府推官的差遣,轉到了正六品,臨去河北之前又升了一級,成了大宋一路提刑,終於算是邁過了五品大員這道鐵門檻。

說起來畢仲遊的提拔也算是過速,不過一來大功在前,而來考試成績異常優秀,三來有推辭翰林學士的高風亮節,被士林和朝臣們廣為讚譽,四來低級官員外放,提一級也是常態,和入朝提拔是兩碼事,因此在政壇上毫無波瀾。

倒是兄長畢仲衍比弟弟發達得早得多,畢仲衍可是元豐改製大功臣,宋朝首屈一指的官製專家,之前苦逼得妹妹都快養不起,入了“進人太銳”的趙頊的夾袋子,果然一路凶猛提拔,改製後被簡拔為從三品知太常禮院,如今放在外路做了大宋京西北路轉運使。

京西北路包括四府——河南府,潁昌府,淮寧府,順昌府,五州——鄭州,滑州,孟州,蔡州,汝州以及兩軍——信陽軍,永安軍。

說是外路,其實離京師並不遠,地處黃淮要衝,如今又有鐵路、洛汴渠、馳道,是連接東西貿易的咽喉之地,汴京西麵門戶,大宋第一大工業中心,一等一的大肥缺。

不過畢仲衍秉承家風,清廉無比,雖然俸祿算是優厚,但畢竟以前家底子太薄。

鄭州現在幾乎是官員抬手就能撈錢的地方,但是畢仲衍一文不貪,鄭州琉璃寶鏡名揚四海,畢仲衍害怕人家說自己矯情,隻買了一個巴掌大的錫盒琉璃鏡,發往汴京給自己的幼妹,當做哥哥做了大官,手頭鬆快之後的禮物。

如今婚事就在眼前,畢仲衍是轉運使,就算請假也不能離開轄地,隻能將幼妹接到鄭州來,等蘇家上門迎娶。

從火車站將畢觀接到府內,畢仲衍是既慚愧又惶恐:“妹妹啊,兄長實在無能,隻能給你湊出一千貫的嫁妝,好在蘇家人光風霽月,司徒和國夫人也早將你當做女兒看待,必不會因此輕視於你。”

蘇油如今是正一品的司徒,從二品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其中司徒是榮銜貼職,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是首相實職。

元豐改製後,貼職基本已經廢除,但是三師、三公、三少,依舊予以了保留,用於安置元戎。

其中正一品司徒在薪俸改革之後,各種收入統一成貨幣發放,也不再打折,一個月高達三百六十貫。

而從二品的宰相,因為是實職,工資反而比正一品的司徒要高得多,一個月高達九百貫之巨,堪稱大宋第一打工仔。

當然元豐新製的規定,兩項不能疊加,隻能就高。

即便如此,蘇油就算一文不貪,年薪也在一萬餘貫。

一年的薪水,就能夠在汴京城中買一個蘇轍那樣的大院,相當的豪橫了。

其實這也是真實曆史上北宋一朝五品上官員都頗為清廉的原因之一。

這還沒算石薇的國夫人俸祿。

而且朝廷把孩子都給養了,就漏勺那個淘氣包,現在也是拿工資的郎官。

此外還有京周三處莊子的進項,鐵路開通,京師大學堂落成,如今中牟地價翻著滾的漲,大有直逼當年可貞堂外圍房地產的架勢。

但是所有這些,都無法和石薇經營的寧善堂相比。

蘇油知道寧善堂很掙錢,但是他也不知道到底能掙多少錢,他也不敢問。

所以即便蘇油已經將四通的股份全部捐了出去,照樣是大宋一等一的豪富人家,也無怪畢仲衍心懷忐忑。

畢觀倒是無所謂,金錢在她心裡就是個數字,還是個累人的數字。

這一年多來就是跟著小妹清理資產,這麼大一堆財富,真不是一枚印章就可以輕鬆交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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