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淵依詔廢除楊懷帝號,自下唐王號,並在長安為楊廣舉哀的同時,東都洛陽也處於天下局勢漩渦之中。
江都兵變同樣震驚了洛陽,新帝楊倓下令全城舉哀,儘管有一些留守官員為死去的君王深感悲痛,但也有許多人暗自竊喜,王世充就是後者。
如今,王世充被新帝封為王世充納言、鄭國公、左翊衛大將軍。
王世充是楊暕的齊王府,占地兩百畝,極為奢侈豪華,裡麵住許多美女侍妾。
儘管位極人臣,享受榮華富貴,但王世充並不滿足,心中充滿怨恨,原以為自己被封為鄭王,但是沒想到皇泰帝隻封他鄭國公。
下午,馬車在百名騎兵的護衛下駛入了宜風坊,緩緩停在王世充的府前,府門前頗為熱鬨,一些工部的官員正在給府邸換牌,府門前還擺有兩排兵器和下馬牌。
王世充注視著‘鄭國公府’牌匾,終於忍無可忍的喝令手下道:“不準掛,全部給我滾!”
士兵紛紛翻身下馬,揮鞭衝了上去,幾鞭子抽下去,工部官員抱頭鼠竄,王世充鐵青著臉望著地上牌匾,狠狠一腳踩上去,隻聽‘哢嚓’一聲,牌匾斷為兩段,王世充冷著臉孔大步走進府內,遠處一幫掛匾官員目瞪口呆,大將軍發什麼怒火?
雖說這隻是一件小事,但還是驚動了皇泰帝楊倓,他心中頗為不安,連忙派納言段達去安撫。
人人都知道段達與王世充交情深厚,但局內人都知道洛陽官場不簡單,明爭暗鬥極為激烈,這個段達實際是王世充同黨,所以他們交情深厚,但皇泰帝楊倓卻不知道,他一心指望段達能安撫王世充,這大敵當前的,大家不要為一些小事爭執。
房間裡,王世充對進來的段達也不怎麼理睬,冷淡道:“坐吧!”
段達倒也沒有生氣,笑道:“如果大將軍嫌官小,我就把開府儀同三司、納言、右翊衛大將軍、代理民部尚書、陳國公都送給你,怎麼樣?”
“我要你那些破官做什麼?”
王世充冷冷道:“和我這什麼狗屁納言、鄭國公、左衛大將軍有何區彆?”
他看了一眼段達,“是皇泰帝叫你來的?”
段達見王世充頗為無禮,他苦笑道:“當然是聖上讓我來安撫大將軍的,可是他不大明白大將軍心思啊。”
“他很清楚!”
王世充臉色陰沉如水,“他就是不想給我罷了,要我賣命,又舍不得一個虛位,他究竟搞什麼?”
段達道:“要找到問題根子才行。”
王世充負手在房間踱步,他其實很清楚問題的根源在哪裡,楊倓是在學楊廣搞製衡,讓自己和盧楚共掌軍權,說到底是因為有盧楚在,所以楊侗才不把自己放在眼裡,要想掌握大權,必須將盧楚除掉。
想到這,王世充冷冷哼了一聲,“小屁孩想跟老子鬥,看我怎麼玩死你!”
王世充當即寫封信給滎陽太守王世師,讓他依令施行,王世充隨即入宮請罪,此時正好天下大雨,王世充跪在文成殿台階上高呼有罪。
“臣王世充向聖上請罪!”
皇泰帝楊倓聞訊,連忙從禦書房內趕出來,他見王世充跪在雨中全身濕透,又心疼又感動,急忙令左右,“給大將軍披衣,不要受涼了。”
幾名宦官要給王世充換衣服,王世充卻不接受,隻是跪在地上拚命磕頭,額頭上血都出來了。
楊倓無奈,隻得親自打傘扶起王世充,安撫他道:“大將軍,這又是如何?”
王世充放聲痛哭,“微臣每思先帝之恩,自愧對社稷無功,實不敢受國公重爵,微臣見到牌匾便想起先帝,一時失態,還望聖上怪罪!”
楊倓潸然淚下,哽咽道:“大將軍的忠義,朕知道,朕也銘記在心,但請大將軍保重身體,洛陽離不開大將軍,朕也離不開大將軍啊。”
“微臣謹遵聖命!”
一番幕雨中情的大戲,以王世充臥病在床告終,楊倓急派禦醫給王世充治病,幾名禦醫得到王世充重賄後,便言辭一致地告訴楊倓,說王大將軍染了風寒,病勢十分沉重,必須靜養一月,否則有性命之憂。
楊倓隻得批王世充一個月病假,又派宦官給王世充送去補藥,讓他安心養病,不要掛記國事。
而就在王世充病倒後,王世師送來緊急求援信,二十萬瓦崗精兵圍攻虎牢關,虎牢關危在旦夕,若援兵不至,臣決心和虎牢關共存亡。
楊棪大驚失色,急召百官商議對策,段達要求出兵救援,若虎牢關失守,洛陽危矣!
段達的主戰申明得到大多數官員支持,但由於王世充病倒,段達便自告奮勇,願和兵部尚書盧楚出兵討伐瓦崗軍。
楊倓當即任命盧楚為帥,率四萬大軍支援虎牢關,又令段達總督後勤糧草。
四萬大軍浩浩蕩蕩殺向虎牢關。
瓦崗軍攻打虎牢關一直不順利,已經攻了一個多月,始終沒有拿下拿下,一方麵是虎牢關城池堅固高大,易守難攻,另一方麵也是因為瓦崗軍各自為陣,缺乏統一調度,所以瓦崗軍損失慘重,始終沒有拿下虎牢關。
經曆了一個多月的血戰,瓦崗軍損失了近五萬人,卻始終攻不下虎牢關,但守軍也同樣損失慘重,城上城下到處是鮮血和屍體。
兩軍達成臨時停戰協議,由瓦崗軍將屍體集中焚燒,然後挖坑深埋,以免爆發疫病。
屍體燒了幾天,已經漸漸處理乾淨,但守城士兵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他們知道,一旦屍體清理結束,就是再次爆發戰爭之時,這場持續了一個多月的戰爭,他們都有點筋疲力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