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要要要,當然要(1 / 1)

儘管還朝之前,李淵已經下旨封鎖消息,但是他回到京城之時,全城都在熱議齊王李元吉遇刺、兩市騷亂的消息。各種小道消息傳遍成都城的大街小巷,傳得最多的還是太子李建成不憤皇帝出爾反爾,急於登基,是以毒殺自己的親弟弟,使皇帝後繼無人,眼見毒計不成功,又在暗中鼓動流民打砸搶劫二市,嫁禍身為京城留守、京兆尹的李元吉,使他失去皇帝的寵愛。

更有人說,攻破二市常平倉,殺死守倉士兵的人,實為李建成的死士。甚至連李建成的愛民之舉,也變成收買人心。

各種小道消息都全麵指向李建成的架勢,總之,他之前的所有努力也都被說成了陰謀論。

雖然一切都比較荒謬,可很多人都深信不疑,畢竟天家自古無人情,皇族內部的權力鬥爭貫穿了整部曆史,秦漢避免不了,隋朝也曾上演,到了唐朝依然不會幸免。

皇帝尚未回到京城,另外一個消息又再次引爆全城,齊王李元吉好不容易恢複清醒,又有一名府中庖廚企圖將他毒殺,由於防範嚴密,這名皰廚畏罪自殺,大理寺和刑部官員趕赴王府調查,帶走了這名庖廚的物品,據說在這名庖廚的房間內到了一些不該有物品。

成都城的形勢變得十分詭異,很多人都意識到,一場前所未有風暴正向大唐席卷而來。

李淵回到太極宮不久,刑部官員和大理寺官員便帶著幾名禦醫匆匆忙忙前來拜見。

“聖上,下毒之人異常狡猾,他不僅在酒中下藥,菜裡也有,兩者若是分開,對人沒有半點害處,要是兩者合在一起,則是足以讓人致命的劇毒,萬幸的是當天餞行宴上的菜肴不太合齊王口味,他吃得極少,才使毒物不多,僥幸逃過一劫。至於王府那名庖廚,自殺使用之毒,與和齊王殿下所中之毒完全一樣。”一名禦醫說道。

李淵怒火中燒,一次毒殺不了,還來第二次,這心腸簡直比那劇毒還要毒上萬倍,他克製滿腔怒火,問道:“王府中的庖廚是何來曆?”

“庖廚是並州太原人士,當初齊王留守太原之時,便已經跟隨殿下了。我們多方調查,發現他在成都城內有一間十畝大的院子,與他關係最好的王府同僚都不知道,在這院子主宅密室找到了幾錠黃金。”這時,大理少卿孫伏伽呈上一個托盤,裡南放著的黃金足有五十錠之多。

李淵一眼便認出和李神通在義城郡上呈現的黃金完全一樣,他拾起一錠黃金看了看,下麵編號同樣被利器鑿掉了。李淵一一觀看這五十錠黃金,心頭一陣陣發寒,頹然坐在椅子上。

過了良久,李淵才啞聲道:“你們想必是已經查到黃金來曆了,是也不是?”

孫伏伽低聲道:“這批馬蹄金在襄陽的時候,少府監隻鑄過一回,共有九千五百錠,每錠十兩。聖上除了賞賜給太子殿下之外,再也沒有一錠外流。而據我們所知,餘者在聖上遷都入蜀的時候,統一放到一條船上,經過多方調查,我們已經確認那條船被燒入了長江,即便有人從江中打撈出金錠,也不會這麼完整。”

李淵看了看憔悴不堪的孫伏伽,讚許道:“你們打探得很仔細。”

孫伏伽連忙說道:“聖上,微臣沒有半句個人好惡之言,一切都是據實回答。”

“朕沒彆的意思,隻是覺得你們在這件事上做得很仔細,大唐需要你們這樣細心的斷案官員。”李淵讚了一句,又問道:“還有彆的麼?”

“西市、南市常平倉守將分彆是爾朱煥、橋公山,原是東宮六率的人,爾朱煥是朗將、橋公山是校尉,此二人由於行為不端,被太子殿下罷黜,後經太子中允王珪說情,這才當了常平倉守將;據調查,此二人在輔佐太子殿下之前,曾是王珪的家將。”孫伏伽介紹道。

“爾朱煥、橋公山呢?”李淵問道。

孫伏伽答道:“兩人在騷亂當天攜帶家小逃離成都城,全部被誅殺在平泉縣境。”

“殺人滅口的小人伎倆,瞞不了朕!”李淵冷笑一聲,繼續詢問道:“東宮現在是誰在主持?”

“太子中允王珪和左庶子長孫無忌。”孫伏伽連忙回答。

這兩人也是李建成的心腹,尤其是長孫無忌,為李淵最不喜的官員之一,他立即起身吩咐:“立刻將此二人打入天牢,嚴加拷問,務必讓他們說出所知道的一切事情。”

“微臣遵命!”

“都下去吧。”

“喏。”

眾人行禮告退。

李淵來回踱步許久,取出一麵金牌,遞給了待命的宦官,令道:“任命淮安王李神通為左衛大將軍,接管京畿兵事,率領禦林軍包圍東宮,給朕掘地三尺,徹底搜查東宮,膽敢反抗者,殺無赦。”

“奴婢遵命。”宦官接下兵符,前去頒旨。

李神通打仗的本事雖然不行,但是掌控軍隊的手段卻不錯,否則李淵也不會多次讓他帶領大軍鎮邊了。接到兵符之後,立即前去接管三萬禦林軍,奉命包圍、搜查東宮。

禦林軍的行動,令成都城上下,儘皆關注。

而原屬東宮係的官員,見事態演變至此,紛紛緘默不言,顯得十分平靜。

東宮係的平靜!也意味著沒人替李建成伸冤、沒人替李建成呐喊,就像是一群冰冷的冰雕,眼睜睜的看著李神通縱兵進了東宮。

相國陳叔達對此,也是有心無力,他心中十分清楚,並非是東宮係官員冷漠無情,而是大家對大唐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和激情。既然對整個王朝都失去了信心,那麼皇帝和太子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

此時此刻的李唐王朝,在大家心目中跟秋後螞蚱沒多大區彆,反正也蹦達不了幾天了,既然皇族願意鬨,那就鬨好了。

……

戌時初刻,天色暗淡無光,太極宮早已掌起宮燈,宮城各個寢殿更是燈火輝煌。

尹德妃金碧輝煌的寢宮內,燈光如晝。

一張精致錦榻放置殿中,旁邊雕漆案幾上有一隻晶瑩剔透的琉璃花盆,一株彎彎曲曲的桃花開得正豔,案幾的一角放著九百九十九個香皂擺成的佛塔形狀,淡淡香氣彌漫全殿。

撕開包裝紙的香皂粉紅乳白相間,乳白色的圓形輪廓包攏著粉紅心形,香皂表麵刻著玫瑰花的浮雕。

無論是粉紅還是乳白色,這種溫馨浪漫的色調對女人有著莫大吸引力,而且手工香皂在皂化過程中保留了大量甘油,使用後會使人的肌膚細膩滑嫩,而淡淡清香附在身上、衣服上,又讓人心曠神怡。

這等寶物簡直讓女人趨之如鶩、為之瘋狂,尹德妃自然也不例外。

但香皂價格昂貴,一個就被賣成了十五兩黃金的天價,是不折不扣的奢侈之物,一般富貴人家哪怕買一個都要斟酌再三,像尹德妃這樣當作陳設擺放用的,天下之間也算是獨一無二了。

楊侗的大小老婆不是不行,而是她們不會這麼乾,這是品味和涵養的區彆。尹德妃隻是並州平民出身,哪管那麼多,而且香皂也不是真金白銀,這麼擺出來倒也不顯庸俗,反而十分美觀。

她通過父親尹阿鼠與李元吉搭上關係後,從李元吉撈到了大量利益,黃銀珠寶、綾羅綢緞、琉璃器物等奢侈品不計其數,這些香皂也是李元吉通過尹阿鼠送給尹德妃的奢侈品,除了擺在案幾上這些,私人寶庫中還有兩千多個。

李元吉的大方,也襯托出了太子李建成的小氣,而且李元吉還借尹阿鼠對她承諾,一旦他登基為帝,便會分封建製,冊封她的兒子李元亨為一國之君。這樣的價碼,使尹德妃心中的天平毫不猶豫的倒向了李元吉。

不過尹德妃也非愚蠢之輩,她受寵多年而不被更年輕美貌的嬪妃取代,本身便是聰明的一種體現。她不僅知道李元吉的承諾不可靠,還知道唐朝處境不妙,遲早要被隋朝滅掉,她更看中的是實實在在的利益,唐朝要是有一天倒下,這巨大財富足夠她們母子揮霍幾輩子。

不僅自己這麼想,她還交待父親兄弟在撈取好處的時候,千萬不要土地田產之類的產業,因為這些跑不掉的東西,將來不一定屬於他們,隻有黃金珠寶才實在可靠。

此時,尹德妃側臥在榻上,窈窕多姿的嬌軀勾勒出起伏有致的曲線,薄薄綢衣隱見光潔肌膚,在燈光下倍添妖嬈。

雖已是身為人母的三旬婦人,但保養得宜的容顏依然傾國傾城,眉目如畫肌膚勝雪,明媚眼波充盈著青澀少女所沒有的嫵媚風情,一雙雪白纖足在衣擺之下探出來,纖美的腳趾染著鮮紅豆蔻,明媚嬌豔。

輕輕的扯一下衣領絲綢,燈光在她豐腴胸口投射深深溝壑,紅唇略帶煩躁的說道:“成都的鬼天氣當真讓人受不了,又潮又悶,剛剛沐浴好卻又一身汗漬,渾身濕濕膩膩,難受死人了!”

略顯輕浮的動作和慵懶語氣,足以使正常男人趨之若鶩,甘願拜倒一襲潔白蜀錦裙下。

隻是四周肅立的皆是內侍、宮娥,德妃娘娘這魅惑眾生的風情落在大家眼中,跟被瞎子瞧著沒啥區彆。

一名端莊女官詢問:“要不要為娘娘重新備上溫湯沐浴?”

尹德妃秀美一蹙,語氣幽幽:“就算洗得再香、打扮再好,有誰多看一眼呢?”

女官嚇得不敢再接話。

尹德妃正值虎狼年紀,宮內唯一可以給她幸福的男人已老,她覺得自己某處都快生鏽了,要是再不深入細致的疏浚,怕是遲早被堵死!

不過她現在更在乎的是母親以探視為名,遞給她的紙條,那就是說服李淵廢太子。以她對李淵的了解,今晚定會來她寢宮就寢,必須事先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才對。

在她冥思苦想之時,李淵果然來了。

尹德妃連忙讓人端來熱水,給李淵燙好腳,然後一起登上錦榻。

尹德妃讓李淵躺下,輕輕替他捏著肩膀,她很會伺候人,深得李淵之心。

然而李淵卻感到愛妃今天有些異常,以往的話,她一定會對自己的巡視之旅問個不停,然後表示各種向往和崇拜,忽然間的沉默,讓李淵十分意外,便握住她手問道:“出了何事?”

尹德妃的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嗚嗚咽咽道:“是娘家出了點小事,不敢拿來煩聖上。”

“愛妃見外了……”李淵替她擦去淚水,溫柔的說道:“愛妃家事就是朕的家事,你說吧!說不定朕能幫到你。”

尹德妃歎了一口氣:“我父親病了很多天,本以為他年紀大了,水土不服;但我母親今天來了,才知道家父是被臣妾的兄長氣病的。”

李淵也知道尹德妃的父親和兄長都是不學無術、品德敗壞的人,殺人放火或許做不出來,但也不是什麼有本事的人,是以隻封他們父子三人散官和爵位,並沒有授予實職,免得他們拿著自己的名頭為禍鄉裡、欺行霸市。

不過聽說小人一個的尹阿鼠竟然給兒子氣得病倒,倒是讓李淵深感有趣,笑問道:“國舅們是不是又惹是生非了?”

“這次倒不是在外麵為非作歹,而是他們為了父親的彆苑大打出手。兩人誰也不願意讓給誰,索性全都住了進去,父親本想讓大哥搬回本宅,但大哥說父親偏心,是打算將彆苑送給二哥;但父親認為二哥十分孝順,這處彆苑是對二弟的褒獎。並以此為例,養成良好的家風,使尹氏父慈子孝,代代相傳。然而大哥不服氣,把二哥給打傷了。父親被他們氣得昏迷不醒。”

李淵聽得深有感觸,尹家兄弟為了一個彆苑反目;而李家兄弟卻為了皇位毒殺親弟,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轉而又問:“現在怎麼樣了?”

尹德妃歎息道:“還能怎樣?臣妾也沒什麼好辦法,隻好建議父親收回這個彆苑,以後誰表現好,彆苑就歸誰所有。據說形成默契之後,兩位兄長出在不吵也不鬨了。”

“愛妃這辦法倒是好,回頭朕給你父親一座彆苑好了,兩位國舅一人一座,他們自然就吵不起來了。”李淵歎息一聲,苦笑道:“尹家的事情好解決,可李家的事就難辦了。畢竟皇位隻有一個,朕根本分不了。”

尹德妃利用“家事”巧妙而自然的介入皇位之爭,小聲說道:“聖上,臣妾雖然不問政務、不懂國事,可也知道子賢則家興、主明則家盛。而大唐王朝其實也是一個由千千萬萬小家組成的大家,隻有聖上這樣賢明的大家主,才能讓大唐蒸蒸日上,也隻有賢明的繼承人才能讓大唐繁榮昌盛。”

李淵欣慰的笑了:“愛妃言之極是,朕就是沒看清太子的本性,過早立他為太子,甚至為了皇權能夠平穩交接,打算禪位於他,有朕在一旁坐鎮,彆人也不敢為難於他……誰想到,朕的苦心,促使他本性流露,竟然在國難當頭之際,為了個人私利,毒害親弟。這樣的太子朕自然是不能容忍的,隻是朕也想不到誰當太子更好。”

“臣妾也不知道誰好,不過臣妾是並州人,對突厥人比較了解,覺得他們的辦法就很不錯。”

李淵一愣,隨即問道:“突厥人?他們有何良方?”

“臣妾聽說啟民可汗並沒立過太子,而是虛位以待,然後給幾個兒子同樣人口、同樣財富,讓他們去自謀出路,結果始畢可汗表現得最好,於是他就成了突厥第二任可汗,而突厥後來在始畢可汗經營之下,實力蒸蒸日上,差點把楊廣殺死雁門。”尹德妃說到這裡,話題轉到大唐身上,繼續說道:“聖上一時之間沒有合適人選,可聖上有十幾二十個兒子啊!不如就學學突厥的辦法,虛位以待,然後再一一對比,看哪個皇子才德雙全!在這樣的激勵下,每個皇子定然都會努力學習、努力做到最好。酆王就算不能不是最讓聖上滿意的兒子,也會成為一代賢王。”

酆王李元亨是尹德妃的兒子,在李淵諸子之中排行第八,李淵聽她這麼說,頓時也明白了愛妃的心思,不過他也不著惱;畢竟作為孩子的母親,尹德妃想給自己的兒子爭機會,也是人之常情,要是在這等微妙形勢,都不爭不搶、與世無爭,李淵反而覺得不正常了。

他笑著說道:“朕決定廢掉那逆子的儲君之位,然後虛位以待,給每個兒子公平公正的機會,愛妃可以好生培養酆王。”

“聖上英明!”尹德妃爬在李淵背上,在他身上滾來滾去,用膩死人的聲音道:“臣妾已經讓人備了上好的功夫茶,您要不要來兩杯?”

“要要要,當然要。”

李淵心花怒放,自從喝上功夫茶,然後依式深蹲、跳躍,李淵感到自己男人的功夫恢複到壯年時期,也使功夫茶成了他每天必不可少的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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