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原意識體擺脫霸淩後,A班的人也很快找到了一個替代品,一個個子不高的轉學生。
在轉學生剛來的時候,原意識體還在被霸淩的末期,等原意識體脫身後,那個男孩突然成了男生中新的被霸淩目標。
原意識體是個好孩子,雖然內心不樂意跟霸淩過他的人做朋友,但對於這個倒黴鬼還是有過同情的,也曾經伸出過手。
隻要對方願意接受原意識體伸出的手,那麼也能告彆被霸淩的生活,但那小子腦子有坑。
原意識體這麼覺得,他看了記憶也這麼覺得。
那小子一邊被欺負,一邊還不斷給欺負他的人買零食帶水、巴結討好,原意識體看不下去、決定跟那小子聊聊的時候,那小子居然說:‘請你不要妨礙我,我在努力融入大家,我不想跟你一樣跟大家做不了朋友。’
原意識體當時就:“???”
在那小子被人當眾打巴掌的時候,原意識體還幫忙攔下,結果那小子居然當眾推開原意識體,怒吼道:‘你為什麼這麼對我?我這麼久以來努力跟大家打好關係,結果被你一下子破壞掉了,你就是想讓我變成和你一樣融入不了大家的失敗者吧!’
麵對這種‘你在害我’的想法,原意識體再次:“???”
或許是因為日本‘你融入不了集體就是你的錯’的想法,而原意識體受父母的影響是‘不要被欺負’,所以無法理解,就像他也無法理解那小子怎麼想的。
而之後,那小子居然跑去向霸淩者道歉,在對方要求下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那種‘強硬態度隻會麵向對自己好的人’的事實,讓原意識體再次被惡心到了。
原意識體不知用了多少力氣才忍住,沒上去給了那小子一巴掌。
然後原意識體就再也沒管過這種事了,無論是那個小子,還是C班的天堂晴華,亦或者彆的什麼人。
在小學時期,天堂晴華並沒有被孤立,原意識體對這個女孩子沒什麼印象,一直到國中升學之後,一些同學更換,天堂晴華被挑了出來做‘被欺負那一個’。
天堂晴華是個性格好、長相秀氣的女孩,可能是因為性格太好又長得不錯,也可能是因為家庭條件不好還上學費昂貴的私立學校,上國中之後,有人發現了她跟大家是‘不一樣’的。
有傳言說她家裡窮,說她家裡臟,說她也很不愛衛生。
其實天堂晴華一直把自己打理得很乾淨、沒有破壞過衛生,隻是在很多女生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換一條漂亮潮流的新手帕時,她一直用著自己從小學開始用的那一塊手帕,隻是在很多女生有兩個喝水杯輪換用的時候,她一直隻有那一個,隻是其他女生把不同的衣服換了又換,她隻有那麼幾身反複洗著換……
有這些‘不一樣’,所以天堂晴華被定義為‘臟’,哪怕這個‘臟’隻是那些人腦補猜測的。
原意識體第一次注意到天堂晴華,是天堂晴華在被C班幾個男女生堵在教室外譏諷的時候,就像當初被譏諷的原意識體一樣。
你真的是女孩子嗎,好惡心哦……
你手上的是什麼東西啊,臟死了……
你家裡不會是連新杯子都買不起吧?那你們怎麼喝水,好差勁……
原意識體路過時看了一眼。
櫻茗學院有很多規矩。
女生上了國中就被要求留不過肩的頭發,可以披散著,但不能紮馬尾,據說是因為露脖子容易引起男生的性衝動,其他還有襪子、內衣必須是白色的要求,在夏天校服比較薄的時候,不能讓內衣顏色透出來一點。
那個時候天堂晴華還留著短發,穿著白色校服,整個人很清爽,低著頭站在一群人中間,清秀的臉有些羞紅。
哪裡臟了?
這是原意識體的第一個想法。
不過,看到天堂晴華跟那些人不斷道歉、再三保證她會改正那些人說的問題的時候,原意識體瞬間就不想管了。
如果又是一個覺得會害了她的人呢?
之後‘臟’就變成了事實。
原意識體見過天堂晴華在進教學樓前,被人從窗戶倒了臟水,惡臭的水淋了一身,見過天堂晴華在體育課上穿著被弄臟的運動服、伸手處理著粘在頭發上的口香糖,被同學叫做‘臟小狗’,還見過天堂晴華穿著被剪了一隻袖子的校服跑過、手臂上有兩顆並排的小痣。
兩個班交集不多,原意識體遠遠看到的也就這麼三次,每次都被天堂晴華軟綿綿道歉的樣子勸退。
再之後原意識體沉迷學習,記憶裡再也沒有關注過天堂晴華,隻是偶爾會聽同班同學談到,用的稱呼也是——C班的臟小狗。
天堂晴華沒有原意識體的條件,也沒有反擊的欲望,恐怕國中那三年都不好過。
而且日本學校會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在國中受過欺負的人,到高中後,隻要高中存在霸淩‘傳統’,被欺負的人往往會再次欺負。
‘我告訴你們哦,那個人曾經是被欺負的那個’——這句話就像開關,一旦被說出來,曾經的受害者會再次陷入新的霸淩中,最好的結果就是轉上兩次學,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平穩地渡過高中三年,最差的結果是退學,甚至有人自殺。
毛利蘭在上幼兒園時,也因為老師對她比對其他孩子好,被其他孩子孤立、排擠、欺負過,如果沒有鈴木園子這個鐵杆朋友,如果沒有當年一見鐘情的小工藤新一主動接納、幫助,一旦霸淩開始成型,一旦毛利蘭的心態受到影響,也不知道貝爾摩德的‘天使’還會不會存在。
這才是日本校園對於‘異類’的常見態度。
帝丹小學這群孩子才是特彆的,不排斥轉學生、不排斥跟他們不一樣的人、不欺負其他人,還會主動接納和幫助。
所以他說‘步美是個好孩子’。
元太和光彥也是。
“晴華姐?”短發女見天堂晴華走神,伸手在天堂晴華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啊?”
“啊?”天堂晴華看向短發女,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顫,心裡的慌亂讓她還有些恍惚。
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遇到這個人……
池非遲……
這個人知道她不是真的大小姐,知道她曾經是被欺負那個!
“你在發什麼呆啊?你不會是……”短發女看向之前同樣盯著天堂晴華的池非遲,本來想打趣兩句,但是被池非遲冷淡的神色勸退。
“我……”天堂晴華再次看向池非遲,心裡抱著一絲僥幸。
他們沒見過幾次麵,每次都是擦肩而過,高中之後又各自去了不同的學校,她現在又大變樣了,池非遲不一定能認出來她來吧?
或許池非遲根本就不認識她,隻要她表現得自然一點……
“C班的天堂晴華。”
對麵年輕男人一臉平靜地看著她、不急不緩地把一句話說完,明明隻是一句話的時間,聽在天堂晴華耳朵裡,卻像是過了好幾分鐘那麼漫長,一顆心也漸漸往深淵裡墜。
是肯定的語氣,池非遲居然知道她的名字、還記得她!
她對池非遲的印象,隻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高冷孤傲不合群’、‘很帥,但班上有女孩子在暗戀都不敢說’、‘學習狂魔’、‘父母關係不合’、‘不屑跟其他人來往’……大多數是道聽途說,但她記得擦肩而過見過那兩次,對方確實一臉冷淡陰鬱。
這種人為什麼能認出她來?
就算認出來了,以池非遲那種高傲的性格,不應該當做沒看見她、不認識她嗎?
“池哥哥,你認識這個大姐姐嗎?”光彥好奇。
“我們小學和國中在一個學校,”池非遲解釋道,“不過不在一個班。”
“是這樣嗎,晴華姐?”短發女很親昵地挽住天堂晴華的胳膊,嘴角上揚的幅度卻隱藏著戲謔,“難怪你看得都走神了,原來你們是曾經的同學了啊!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天堂晴華緩了緩,努力讓自己露出的笑意更自然一點,“池……池非遲,就像他說的,我們以前都是櫻茗學院的學生,不過他在A班,我在C班。”
“喂,泰美!”樹林間的空地上,一個戴著灰色漁夫帽、有些胖的男人出聲喊道,“可以過來幫我看一下嗎?我覺得現在這樣子差不多可以開始烤了!”
元太一臉饞樣,“大哥哥和大姐姐們準備燒烤嗎?”
“是、是啊……”天堂晴華心如亂麻。
為了她的殺人計劃順利進行,一會兒不能讓其他車子跟在他們後麵,最好能邀請這些人一起同行,但想到要跟池非遲待在一處,她就渾身不自在。
她在恐懼,不是恐懼池非遲,而是恐懼透過池非遲看到的那段過往。
“晴華姐,既然是你以前的同學和他的朋友,就邀請他們跟我們一起吧!”短發女笑道,“你跟以前的同學也有好久不見了吧?”
元太積極問道,“真的可以嗎?”
天堂晴華深呼一口氣,想著到了這一步,躲也躲不掉,笑意也自然了一些,“好啊。”
一群人一起走向空地,天堂晴華雖然看見池非遲還是忍不住目光閃躲,但也順便給池非遲介紹了自己的三個朋友。
看起來很時髦、被池非遲定義為‘說話欠揍’的男人,名字叫福浦玲治,21歲。
短發女叫白藤泰美,22歲。
戴漁夫帽、負責生火的胖子叫飯合拓人,23歲。
加上天堂晴華,四個人是大學同一個社團的成員。